千森連尖叫時間都來不及,就感受到懸空的反胃感,他咬著牙在失重狀態腦袋一片空白。
「睜開眼睛!」在尖銳狂風呼嘯聲中,元帥閣下吼著。
「你.個.混.帳!約會就約會、是要我摔死嗎?!」有懼高症的千森都快嚇尿,整個結巴怒吼,但卻死死巴著男人健腰不放,連腿都圈上去了,這種出自求生本能的行為明顯與他上一秒說非禮勿近的言論自相矛盾。
「機會難得,快看!」哈肯倒是不在意,反而很享受被小美人無尾熊式抱抱的感覺。
並沒有如預料中落入海水中,水面出現海水有序逆時鐘轉的漩渦空洞,他們持續向下掉……經過海浪構成的邊緣、再往下掉入更加黑沉的海溝峽谷。
若是以重力加速度與時間感來說,起碼掉落了十幾座八千公尺以上的高山。
哈肯倒是很自在地拉著冰冷發抖的手,在懸空下墜的狀態把他從自己身上扒開轉圈,見到千森抿著嘴、臉色蒼白不肯離開自己黏得緊緊的時候,反而笑得更開心。
這種幼稚又毫無同情心的行為,讓千森對哈肯火大到最高點。
是了,以元帥閣下這麼變態的狠腳色,一定經常這樣拷問囚犯讓他們生不如死吧?太殘暴、太沒有人性了……最討厭這樣的人了!哥哥我好想回家啊~~~千森好恨,但逐漸習慣了下墜的感覺他終於鼓起勇氣掃視周遭後,從而發現這顆遠生星的特別之處,也許可以為自己的故鄉提供有助益的解答。
若以大合星系是從古地球二代遷徙演進的生物品系來看,大概是一些熟悉的動植物做基因雜交的怪獸。
貓咪頭的粉紅色鯊魚瞇細瞳孔,張開森森利齒的大嘴,成群結隊巡游。
巨海藻從海溝中拔地而起綿延,透明泛著珠光如魔毯上下飄盪近數百公尺,那一閃一閃的都是好奇眼睛,轉來轉去。但說是眼睛,裡頭不時又伸出小手手捕捉海中更小的獵物。
還有與環境融為一體武裝鐵甲的變色軟體觸手、說不上名字的奇形怪狀的饅頭形狀的魚,看似可愛但碰到別的生物瞬間張開鏽蝕融化綠色黏液捕食的海馬。
族繁不及備載……
海底世界並不冰冷,而且有共同且很可怕的特徵,就是呈現那種馬卡龍色系的粉嫩。
之所以說可怕,是千森所在的大合一向以「靜清寂」為文化審美基準,素雅原始的大地色系與追求簡單是日常的品味。
而且要知道在原始的自然界,一般生物越是外型鮮豔就越受到掠食者關注,這一點可說十分反常。
比起海洋的洶湧與多元景色,跨越幽黑如峽谷的海溝,他們最後經由哈肯自備降落裝置帥氣落地的所在地卻意外樸素,地殼是表面、地核是中心,來到這顆遠生星的地函部分,氣溫適中。
光線是由洞穴的菌菇植物散發的柔和黃光,機質土壤和淺淺的地下河流淌而過。
「歡迎來到我的……我的家,嗯?你怎麼臉色這麼差?」哈肯大手搭了千森一把,讓他發軟的雙腳勉強站好。
「你還有臉說?這難道是元帥閣下祕密拷問犯人的監獄?」
「……」男人搖搖頭不語,乾脆大手穿過美青年的膝蓋窩,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像照顧小孩子似的背在身後。
千森雖然吃驚,以為他又想占自己便宜,小小掙扎一下,奈何眼下因為剛剛的刺激過程實在有點走不太動,只能順勢摟著哈肯的脖子乖乖靠著。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能騎在宇宙第一戰神哈肯.霍洛斯身上,把他當成交通工具前進的本殿下也算達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吧?
那寬厚的背部相當有安全感,還有小跑步起來的上下顛簸韻律感都好舒服,散發溫暖男人味氣息,讓身心俱疲的千森開始打瞌睡,臉靠著元帥閣下富有肌肉彈性的肩膀,不知不覺進入黑沉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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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睡得香甜的千森是被冷醒的,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只穿內褲,被扒光就算了,也沒看到自己的衣服,身上只裹了簡陋毛毯,床也相當硬。
床?不對,他再摸摸那微微粗糙紋路這是大合特有的榻榻米,一種由特殊的乾草編織成的墊子。
環視四周,身處在散發原木清香的小屋,拍手和出聲都沒有智慧照明,地板也是普通泥地,一切都很原始,很像家鄉。
他揉揉眼睛不可置信,這難道是為自己特別準備的?但不可能啊!和莫名其妙的元帥閣下從那場混亂的脫序毀船、綁架再到女王陛下賜婚也不過才三四天。
哈肯.霍洛斯這男人真是老謀深算,沒有穿衣服的話他哪裡也跑不了啊!
這裡就跟千森的老家一模模、一樣樣,是原始文明中才會有的自給自足建造房子,充滿歷史風情,而非人工智能打造的金屬居所,簡約木工榫接與家具磨損細微處都在在顯示長久以來有人居住的跡象。
「醒了啊……那我們趕快來辦正事吧!」哈肯刷一聲用腳拉開紙糊的木格柵門,手上拿了一堆五顏六色像衣服的東西。
但元帥閣下現在的居家狀態有些一言難盡,除了散發著沐浴後熱騰騰的好聞氣息,之前統一往後梳的頭髮半溼潤地放下來遮住前額,讓他原本整體銳利冷酷的容貌顯得較為平易近人,比較像鄰家大叔的形象。
而且這男人還打赤膊只穿著寬鬆的短褲,脖子上只掛了一條毛巾,露出傲人的胸腹肌肉,這副模樣綜合他說出的曖昧言語,那只能聯想到那件事情了。
「你你你不要過來……我、我要叫人喔!」千森假裝不經意摸上自己耳後的微通訊,心中OS:這個野蠻人終於露出色中餓鬼的真面目!就是覬覦我的美貌和肉體,立刻就要撲上來吃乾抹淨,還會把他的○○放到我的××,就跟那些俗濫的劇一樣,一夜過後、就那個啥……
但男人只是挑挑濃眉,平靜地說:「這裡算是我的領地,但星球上方的人工星體屬於元帥府轄下的軍事重地,除了遠生星本身磁場影響,還有資訊網干擾阻斷,任何通訊都是徒勞。」
哈肯自以為親切的解釋並沒有解除千森的戒心,他下一句正要說你可以用我的設備做聯絡,要知道他們出發得匆忙,狐狸家臣真以為他倆只是牽小手在附近逛逛,所以也沒有準備殿下平日出門的換洗衣物啥的,等於空手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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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無門的千森倒抽一口氣,奮力大喊:「就算你用這個威逼我,我也不會就範的!」
當時他害怕極了,內心的小劇場風中凌亂地在腦補:天啊這不就是那種俗濫的、你叫啊你叫啊沒有人會來救你的!呵呵呵~~
哈肯不解:「你睡傻了吧?到底在說什麼亂七八糟?剛剛我們掉落裡海的過程都被浪花弄得又鹹又溼,整個人都是黏的,所以我才……算了,穿上衣服吧!」
他是怕我生病好心幫忙把溼衣服脫掉,所以是誤會了嗎?好尷尬,也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但當千森攤開這位好心人遞過來的衣物看清楚都是些什麼款式,他馬上收回自己剛剛反轉的評價。
料子是還不錯,和他的身材也差距不大,跟那些一體成形的腦波控制樣式的科技纖維不同,觸手是溫暖實在的質感。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但是!輕飄飄的蕾絲澎澎袖、短到根本不可能遮住大腿根的星形一瓣一瓣短裙、亮晶晶的珍珠寶石妝點,這他媽是到底是些什麼啊啊啊!
「魔法少女庫菈菈……聽過嗎?從左邊排過來是劇場版特別限定戰鬥型態,還有平時的巫女裝扮,緋袴部分可能還需要針對腰身幫你微調,學校制服的話要搭配白色泡泡襪和黑色皮鞋……鞋子尺寸大概抓了上下三個尺寸都在旁邊箱子裡。」
「我沒有問這個,為什麼有這些怪裡怪氣的衣服?元帥閣下你到底想幹嘛?」
「自己做的,很適合你。」
「啊?我、我不懂……」
「烏黑的頭髮,又長又直還很光滑。平胸嬌小、東方風情面孔與白皮膚……簡直完美。」
千森覺得肯定是自己的錯覺吧,眼前這個號稱戰無不勝、外人眼中令所有戰鬥民族都聞風喪膽的哈肯.霍洛斯竟然臉紅了.帶著一絲羞赧,繼續說些完全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語,感覺上又不像在誇獎他,比較像在獻寶玩具箱的小男孩。
「千森,我們第一次相遇,就覺得是你了。以為古地球珍貴文化中的魔法少女是指挖掘出來遺跡的立體投影影像夢幻不可觸及,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廣大的宇宙中還的的確確真有其人……這是命運的相會。」
喵了個咪咪、我TM這是遇到神經病+變態一體了吧!
千森內心徹底崩潰了。一向禮節教養良好大合星系領主殿下的他,都忍不住要狂飆髒話。
某種程度上,這可能比強×還要糟糕。
彷彿陷在自己夢想成真的幸福情境中,哈肯認真地呢喃,一邊拿著那華麗異常的魔法少女戰鬥服逼近了只有可憐一條毛毯遮住光溜溜身體的千森……元帥閣下這是要親自幫他換衣服來著?!
對這種很久很久以前的古地球小眾文化,千森認知不算多但有基礎印象,據說那時候的地球人中作為大合人祖先的一支,從實體紙書的漫畫到影像的動畫,有一群迷戀於此的群體叫做OTAKU,古語寫作「御宅族」。
他們共同群體的特徵,就是會對虛擬的偶像產生激烈無比的愛戀與瘋狂行徑。
時至今日,這在帝國有錢人間獨有的奢侈嗜好,在廣大星際聯邦或者非人種族也算常見,但千森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此時、此地,加上完全八竿子打不著關係面癱無口的男人身上發現這驚世大祕密?!
但他實在沒辦法把眼前英武外表、冷酷嚴肅的男人,跟刻板印象中所謂宅男這種生物聯想在一起,圓潤如小山般的層層脂肪肉肉三層下吧與腹部,千篇一律的格子襯衫、巨大裝滿謎樣之物雙肩背包、粗框眼鏡,縮著肩膀低頭陰沉地科科科笑著……
他可是「那個」哈肯.霍洛斯耶?冷硬霸氣帝國男人的表率,雖然不想承認,憑女王之弟的皇室身家背景,好歹也是蟬聯星際帝國與聯邦最佳黃金單身漢的前十名人選。
「你是要自己穿、還是我幫你?」元帥閣下低沉著嗓音,壓迫感十足的把他孔武有力的長腿膝蓋頂在千森的涼颼颼雙腿間。
「我不穿!絕對不穿!」
那輕飄飄+繁複蕾絲+亮晶晶的閃瞎眼粉嫩色系衣著還真的挑戰大合人清淡優雅的審美,千森倔強抗議。
「不穿是吧?那就沒衣服了。」哈肯悻悻然做勢要把手上衣服往一旁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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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但是現在穿的內搭不太適合……先讓我想想、不要壓上來!你的禮儀呢元帥閣下?」
「喔喔~我知道你這是傳統服飾,的確是很不搭。話說回來,你的腿真漂亮,勻稱比例好、體毛又少……」
哈肯好奇的凝視某處並評語,讓千森簡直想挖個洞鑽進去。
兜襠布是大合男兒的驕傲,將窄窄帶狀布透過層層纏繞將下身恰到好處包覆,捲的手法繁複與簡約變化兼備,可以凸顯身體的肌理力量之美,當然最重要的當然是對於那處寶貝的最佳呵護,傳統方式還是比現在的各種科技變形材質來得舒服,尤其是穿得越多次布料就因為洗滌纖維變得柔軟越發貼合,徹底融合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您的稱讚我心領了……但是先不要衝動,不要摸、也不要吹氣,你把巫女的那一套拿來,我會自己穿!多謝!」
「不行!沒關係也有準備適合內褲,百分之百這座遠生星種植出來的棉花製作,我自己也穿這個,試試?」
哈肯說的下一句話卻是擊潰千森的理智,這男人是魔鬼中的魔鬼啊~ 男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褲子邊緣,展示手上的三角褲。
千森根本沒眼看男人褲子裡的大鵰,接過來摸摸觸感好像還不錯,但這完全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是女用內褲啊!腿間三角地帶根本包覆不住蛋蛋和柱身,他崩潰大罵:
「我是男人!你懂嗎元帥大人,雄性、跟閣下一樣有那個,你是不是瘋了!話說本殿下一點也不想要看你的生殖器官,給我把褲子穿好!」
「如果要穿上任何一套魔法少女庫菈菈的服裝,就必須全身心都投入,話說你這頭長髮初見面時我看到,就覺得非常適合超大蝴蝶結的雙馬尾了……」
如果他接著說你的頭髮好香啊~我一定要殺了他這個變態!!千森心想。
還好哈肯沒有拿到油膩爛劇本,他撩起千森耳際的一撮秀髮,只是單純觀察毫無分岔豐盈的髮質和柔滑髮流,元帥閣下正在思考:是野性的高雙馬尾?還是有點變化的側邊丸子頭?好像都可以很適合少女有點調皮又好強的個性,反正時間還長……都試試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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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男人都像他這樣無比自我中心嗎?完全沒有在聽別人說話耶……
千森一邊阻止哈肯上手把他的兜襠布越拉越鬆,一邊試圖講道理:「我什麼時候答應這種角色扮演?而且來這裡還是你逼我的、少得寸進尺了!」
「你答應跟我約會,就代表要進一步認真互相了解,就像我馬上就去學習你們大合的語言一樣,在這座星球,最真實的哈肯.霍洛斯就是這樣,身為我的王妃,不、王夫候選人……必須要習慣。」
多麼理直氣壯的荒謬邏輯啊!小領主殿下竟然有一瞬間被說服了,覺得好像也是相當有道理,應該要照著他說的去做。
最後他還是屈服了,內八的腿穿著黑色愛心絲襪像剛出生的小鹿似的顫抖……
第一次穿上魔法少女變身裝的羞恥,讓千森沒有勇氣看向鏡面,出乎意料的是哈肯那明明應該是拿著光子刃在戰鬥中大開大合屠戮的雙手,即使有著厚繭,綁起頭髮來卻是相當溫柔。
甚至比那些從小到大服侍自己的狐狸們更加靈巧。
「非常適合你!很美。」男人上上下下肆意地打量他的新造型,眼中有股異樣灼熱。
「你、你沒有要我說羞恥臺詞變身什麼的嗎?」
「千森殿下為了自己的國家犧牲服務精神那麼好是很令人欣慰……不過初來乍到此地,想讓你嘗試的事情還很多,慢慢來吧!我們一定會培養出很棒的感情。」
元帥大人丟了一個投影球掃描他全身的訊息超級滿足,轉身離去,他腦海裡靈感大爆發,很多可以細微調整的配件還有依照本人氣質的創作欲望正在熊熊燃起。
「我、我要追加條件!」千森卻叫住他。
「請說。」
哈肯挑眉,饒有興味看著魔法少女用食指指著他裝出凶狠的模樣談判,胸中憐愛之情爆走:真有趣……小傢伙還不是乖乖就範,挺有勇氣嘛!啊~~~真是超級可愛的!等等要把這段全息影像珍藏回放N遍,果然有七情六欲的真人棒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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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要做這種事情……也可以,那得把我的艦艇修好送過來、回復通訊自由權利、而且與大合不只是一般通用約,要簽訂更優惠的貿易與穿越通路協議。」
「就這樣?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作為直系王族也有一定的參議決定權,你很聰明,成為帝國元帥的配偶並不吃虧,還懂得要求更多。」
「承蒙您的賞識,具體內容我會請大合的領主哥哥提出後派使者送來,你看沒問題先送議會備審。」
「成交。」男人愉悅爽快地承諾了。
沒有使用一般的腦電波刻印。按照古地球獨有的一種萌萌約定儀式,兩人拉勾為誓,千森感覺這趟會很有收穫,除了用自己的腦袋爭取族人權益,他也想要留下來探索最在意的,所謂遠生星球的祕密。
隔著億萬光年的星雲與黑洞,千森很掛念哥哥,溫柔寵他的萬樹,以為哥哥也會一樣想他。
豈料接到自由通訊弟弟嘰哩呱拉的滿心熱烈傾訴後,卻只有作為領主身分回傳冰冷的簡單交代,條列式的命令句。
「哈肯大公相當守信,延宕已久的大合與黑雅質中子星環航道權、全領貿易的稅率都一一落實……做得很好。」
「不要輕易相信他人的表面功夫,我的弟弟。」
「找出遠生星起源之核,帶回來。」
哥哥還在生氣他自己開船把櫻花樹帶出去玩的事情嗎?為什麼連開個光通訊面對面都不肯?千森只能惴惴不安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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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這個名詞應該是散步幾個小時吃個飯就回家,或者是午後的甜點與一杯咖啡紅茶的時光。
但七個宇宙標準運轉天一晃眼就過去。
現在他仍然是以未婚夫的名義在這個神祕的星球以約會之名,成為殘暴凶惡的元帥閣下的玩物,日日受邪佞變態的手段折磨身心……
哎呀~又不小心用了奶奶最愛的老掉牙言情小說論述調調,哈肯.霍洛斯他只是一個活在跳躍星際元的古生物化石等級OTAKU而已,為人嚴肅呆板、毫無情趣。
私下裡,他連內褲都要強迫折成方方正正堆起來,這才變態。連千森的手工縫製兜襠布邊邊角角花紋也是要對齊,每天不知道何時洗好、捲好,默默放在同住的房間床上供換穿。
在遠生星上面沒有科技,沒有腦電波控制的一切便利之物,所有的食衣住行都是元帥閣下親手包辦。
千森只能每天跟這男人大眼瞪小眼。
他到目前為止也並未進行有用的行動,就是穿穿那些怪怪的衣服和配件讓哈肯留下影像檔案而已,據說自己要求條件中維修好的船艦也在運送途中,希望船艙裡面自己的那些寶貝都沒事。
等完成哥哥的任務,拿到帝國通行碼就可以溜之大吉,這個什麼王妃他才不當呢!而且還要向全宇宙揭發元帥閣下羞恥丟臉的另一面,當然要是那總是無動於衷的面癱男人苦苦哀求他,他也不是不行考慮一下保全所謂王族的顏面。
沉浸在腦補妄想完美計畫的千森嘻嘻笑出來,卻被自己身後低沉渾厚的嗓音拉回現實。
「R星雲第三、第五、第九軍團的徵用令退回給那個老頭子,一來一往的補給根本燒不完!這麼簡單的事實還需要請示嗎?告訴他們,說我奉女王陛下直接飭令專心在談戀愛,過幾天回本部再議。」
「那例行的模擬,我們將投入……」滑溜的幕僚先切斷幾個害怕到發抖的軍團負責人通訊,又進入下個議題。
帝國元帥嘴角下拉不笑面無表情的時候實在是很恐怖,光是一身黑的軍服坐在那就散發強大壓迫感,而且根本也不寡言,吐槽起來相當毒辣。
「副官C,不要以為能震懾敵人這種花俏陣型有多創新,除了耗費能源,讓那些負責人想想,他們在戰場上是不是像你兄弟一樣有很多個腦袋給敵人轟著玩?還有,主星外防懸臂的無人投放裝置,具體布防那些猩猩們幹得不錯,除了測試區域其它也可以繼續產出做實際投入,懂?」
「是的閣下,恕屬下好奇……您腿上那是?」軟體動物副官小心翼翼詢問。畢竟剛剛元帥閣下竟然堂而皇之抱著小美人在開會,全程和往常一樣殺伐決斷。
這實在太詭異了???
之前那些要求哈肯都叫他統一找幕僚,現在千森對這個生物接觸比較多,慢慢也發現了三兄弟的不同之處。
大哥熱心圓滑,花色最常變化表示他驚訝或苦惱的心情、二哥尖酸刻薄通常是藍紫色的不冷不熱。小弟比較天然呆,有時候反應還蠻遲鈍,不過據說在戰鬥力方面有驚人天賦,彌補了原本文官職的缺陷,所以有額外職務加給。
「是魔法少女庫菈菈,第三季裡面的睡衣派對特別篇,這種幼兒園連身睡衣比較不受到身材限制且毛絨絨觸感很好……平胸與巨乳兩相宜。」元帥閣下平板語調,就像說我今天早上又殺了五隻黏液原生種異形一樣,泰然自若回話。
千森的赤足被暖暖毛拖鞋包裹,內心大大大吐槽:
「拖鞋!閣下忘記說拖鞋了!這個狐狸寶寶大頭的家居拖鞋還是親手打樣,連夜趕出來的,睡衣一定要搭動物拖鞋,才能正確體現溫暖家居感,就是元帥昨晚熬夜碎碎念的堅持啊~~怎麼不跟剛剛線上軍務會議的所有下屬說清楚呢?!裝什麼酷你這死人臉!」
轉念思考,自己終於知道帝國為什麼強大了,因為他們國家的男人除了戰鬥力高,這種生活與工作公私分明的優秀務實講求效率的態度,真的很值得我們空有驕傲文化的大合男兒學習。
哈肯.霍洛斯去哪裡都帶著千森,倒也是沒防著千森窺探帝國內部情報與軍情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太自信未婚夫不懂軍事機密還是瞧不起他,就像此刻,哈肯正一邊嚴肅交代下屬軍務,一邊給千森熟練編辮子,他會的花樣很多,先來一層保水因子讓翹毛柔順,分成三股,快速繞圈。
人模人樣的宅宅了不起喔?再裝啊!
千森在心底嗤之以鼻,不過這男人的手還真舒服,不會拉扯到頭皮恰到好處的鬆緊感,出來的效果也很不錯,如果是自己來綁的話因為偷懶向來只有高馬尾和低馬尾的差別。
元帥閣下的確在對外對內各個方面,判若兩人。白天在外層要塞處裡軍務,夜晚回到遠生星的祕密基地沉浸魔法少女的研究,自從有了千森,他會抱著小小的領主殿下看立體影像。
魔法少女庫菈菈的等身抱枕整齊堆滿了庫房,就像男人同樣有間最先進的高階武器房一樣壯觀,千森觀察到這男人以前好像也是抱著不同抱枕度過夜晚。證據是哈肯有個「今晚跟哪個老婆睡」的電子檔案被他破解密碼發現,所謂老婆就是那些五花八門的抱枕。
這玩意想想還挺恐怖的…………自己簡直是童話中被藍鬍子迎娶的新妻,無意發現了被掛在密室的前幾任妻子,毛骨悚然又覺得可笑至極。
對了,還有海量的藏書,光這一點他就能原諒哈肯的宅性,還有一定要抱著看影像的怪癖。
千森樂得悠遊在那大得像立體星際歌劇院看書,元帥閣下的書庫有最棒保存裝置與豐富蒐藏,他醉心於古地球的紙質書本,在數不清的動漫畫公仔、扮裝環繞下,本來很瞧不起這個死宅宅的千森,偶爾會從他肅穆專注作道具和擺弄收藏的背影中,感覺到一股虔誠的職人態度。
順帶一提「職人」跟大合文化中的武士一樣有其特殊性,就是將一件簡單的事情做到極致的人,沒有花招、從容地一生抱持純粹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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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生星構造非常奇怪,它並不如一般的星球由外而內就是星辰環、氣體與冰晶、地殼等正規的構造,比較像是人體的器官有腸子臟器,整個是扭曲的,所以才會有看起來像是海洋的地方下方是洞穴系伏流,哈肯住的地方就建構在地底。
元帥閣下大部分時間都很忙,吃完飯就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弄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放任他四處探索,只有交代時間到了記得回家吃飯。
從那天在半空中轉趨圈被舔了嘴角,之後哈肯沒在對他作些其他踰矩的行為,只是在千森脖頸戴有發報定位功能的精緻項圈。
「過來。」
又來了。
千森翻白眼,這男人早晚會像哄小孩般親親他的額頭,溼潤感覺相觸即分,補充所謂的體液接觸。不然第一天下午他忘了這點,自己偷偷跑出去基地外面,結果被七色彩虹貓頭鯊鯊圍攻大舔特舔,被丟來丟去,差點丟了小命。
雖然長得像鯊魚但是可以用魚鰭的立體鋸齒蹦蹦跳跳,口水卻像化學武器般具有腐蝕性。
遠生星物種大多體型巨大,殘忍暴虐,不能用一般常識看待,但有個共通點就是畏懼哈肯.霍洛斯這個存在。
最後結果,當然就是戰神從天而降刷刷刷幾下,除了那天晚上吃鮮美的彩虹鯊魚排,千森還很不小心毀了他最後一套正常的衣服。
「好了!去玩吧!」男人寵溺揉揉他的腦袋瓜子,揮揮手。
這是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了吧?千森撇撇嘴,覺得事情好像有點糟糕,自己怎麼能越來越習慣這種被豢養的生活?
我可是強悍的大合男兒啊!可不能妥協!雖然最後的堅持兜襠布也有時穿、有時沒穿……但是,今天一定要在遠生星的探索把範圍拉大深入,有所收穫才行!
好吧!決定了,今天下午就不回去吃點心,哈肯那神經病光鬆餅就要做甜鹹五種測試,好吃是好吃,真是浪費本殿下時間,哼、活該他自己吃光光、肥死好了!
『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隨時身處在變革之中。』
千森忘記這句話是在哪一本歷史虛擬學習的書籍中讀到,但他覺得放在當下的處境相當有道理。
這座只有哈肯.霍洛斯與他邀請的小客人居住的野性蠻荒星球,每一天都在變化,並非季節或氣溫這種常識性的更替,體感相當舒適和暖,沒有太大的起伏,劇烈變遷是在於各種地形地貌與多樣性生物。
除了居住區基地本身的人工裝置不會變,周邊可能隔天會突然出現茂密的森林,或者隔兩天變成一片海環繞的小島,根據觀察,變遷並不挑特定時間,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加速,讓千森又想到古地球某句成語形容得相當貼切。
滄海桑田。
還有最重要的光源,白天會有無數長著棘刺的海星攀爬到洞穴頂部,吐出胃部殘渣,藉由奇怪的化學作用產生奇幻的柔和光芒,晚上則是完全黑暗。
這裡也有風,空氣清新無比,所以不是封閉的空間。
他有嘗試從各方面套哈肯的話,這個星球到底是怎樣的運作原理,感覺好像跟書上種種知識都對不起來,既危險又安全,生機蓬勃又原始蒼涼。
元帥閣下只留下值得玩味的一句:「那就是我。」
「不懂?」
「小殿下有這個權限去找答案,應該要好好把握。」
「咦?」千森本來還想裝傻套對方的話,沒想到男人根本知道他整天鬼鬼祟祟亂跑的背後真正目的,一句話就把整件事情放在檯面上公開透明。
「這不是第一個人對遠生星的祕密有興趣。反正我們之後會結婚,一切都是共享,你想怎樣都無所謂,注意安全就是了。」男人聳聳肩,輕描淡寫道。
「好、好吧!既然元帥閣下都這樣快人快語了……但本殿下話先說在前頭,如果找到那個生命之核的話,你要無條件讓我帶回大合喔!」
「可以。」
於是從回憶中切回眼前千森現在探索的未知區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天特別熱,前幾日的海水枯竭裸露出光禿地表,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有了一片廣闊沙漠。
巨大的沙蛇是赤紅色,頭上有暗綠色的瘤,盤踞在霧灰色的細細沙粒上像座小山丘,大概是千森這個小小人類十倍大,牠動也不動因為肚子中間有一塊鼓脹脹的東西,從形狀上看來應該是剛吞食了甚麼大型獵物,正在進行消化吧?
仗著自己有這座星球主人的庇佑,所有的動植物都不會傷害他,千森大搖大擺爬到沙蛇身上,爬蟲類的體溫偏低,相較於沙漠土壤灼熱燙人,坐在蛇軀上非常涼快舒服。
千森拿出乾糧和水休息,一邊自言自語:「你的眼睛,跟那傢伙好像……」
大蛇不太舒服的緩緩伸展身體,把原本圓圓一圈又一圈的身體變成直線,小小的人類乾脆爬到牠頭上,就在雙眼間有塊平坦處,上面有點點肉芽可以讓他抓住,就一屁股坐在蛇的雙眼之間。
「哈肯真的好奇怪喔!怎麼說……一開始被強迫訂下結婚約的時候,還以為他是被獸欲驅使想把我這樣那樣,但是費盡心思把本殿下弄到這裡又不理不睬,這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只是因為哈哈哈大元帥是單純沉迷紙片人的宅宅,真的越來越搞不懂了……」
沙蛇當然不會回答問題,只是從鼻孔噴氣,可能是這個喋喋不休的青年讓牠有點消化不良了,顯得很無奈。
「如果是威猛的真男人的話,不是會整天腦子裡都精蟲衝腦想做那件事情嗎?像我有時候也會在廁所或者洗澡的時候自己來一下,但卻從來沒有看過哈肯有這方面需求,你一定不知道,那個宅宅連睡覺都是正面躺平、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腹部,難道是生化機器人?不可能啊!上次他被鯊魚牙齒割到,流出來的血也是紅色的……是人類才會這樣,難道要偷點他的基因來化驗、啊!我真不明白。」
都說動物直覺驚人,沙蛇發出警戒嘶嘶聲。
傾刻之間天地變色,遠處漫天煙塵滾滾,遠生星變遷磁極倒轉引起的塵暴來了!
千森臉色大變,動植物是不會對他怎樣,但天災可是會弄死人,他咻地從彎彎曲曲冰涼滑膩的龐大蛇軀像溜滑梯般咕溜滑下,趕緊就地找了巨大岩石當作掩體,用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其實那時他應該要當機立斷馬上跟哈肯通訊求救,但千森太過逞強,沒有認知到風暴嚴重性,覺得時間還早得很,今天的探險不能一點收穫也沒有就空手而返。
當碎石與細沙夾雜著狂風打在石壁上,空氣也變得寒冷,明明是沙漠卻還有拳頭大的碎冰雹嘩啦啦落下,砸到上方的大石頭碎裂,也有些碎片割傷了千森的腳踝,細小密集傷處滲血,他只能咬著牙忍著,時間過得很慢,好像幾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海洋與沙漠共同的一點都是流動的,只不過是水與沙子的區別,當千森因為撐不住而決定要做點有用的事情,例如像上次被鯊群圍攻時大叫:哈肯~快來救我!
身體卻陷入在鬆軟的流沙之中,一吋一吋迅速地陷落,還來不及開口,整個人就被滿滿的土黃色給滅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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