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的假期從今天開始,童天夏走到衣櫥從抽屜隨便拿出一件無袖黑色汗衫,穿上黑色牛仔褲踩上運動鞋,拎起放在廚房中島的鑰匙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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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櫃檯上的黃色招牌寫著「十五山手搖茶」,這家手搖茶連鎖店是張宇葵投資的連鎖店鋪,因為忙不過來請顧星當店長。
顧星的本科是電腦工程,學以致用開了個人工作室做網頁設計,接案為主工作時間彈性,每天來店裡溜達幾小時也是讓一直是宅男的他有機會出門走走,反正他就住在附近,也非常喜歡喝十五山的小珍珠奶茶,當仁不讓的入股當店長一舉數得。
「帥哥,我怎麼沒有看過你,以後改你送貨嗎?」
十五山的工讀生美眉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帥哥來送貨,眼睛一亮熱情的靠過來問,「要不要喝飲料,我招待!」
童天夏沒有回答,只是搖晃手中的水瓶,表示自己有水。
「我沒看過你,你是接替陳叔的嗎?你叫什麼名字呀?」
工讀生美眉有點失望,這個帥氣的送貨小哥一句話也不說,連名字都不講,全身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高冷的氣息,簡直是太─酷─了!店長雖然也很帥,但是他是公開出櫃的酷兒,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她目不轉睛盯著童天夏搬貨的手臂的肌肉線條,讓每一次的搬貨都是一場視覺的饗宴。
「十五箱簽收。」
「店長在裡面。」
居然搬這麼快,美眉雖然不甘願還是咚咚咚領著童天夏走到後面廚房。
廚房中間站著一名高瘦男子,雙手抱著一袋金桔,不對,看他手背爆青筋的模樣,應該是在對著金桔們使勁出氣,一包橘紅網子裡滿滿翠綠色金桔被捏到出汁。
「店長、店長,那個金桔檸檬等一下要用……」工讀生美眉拍拍顧星的肩膀,對方並不理會,美眉無奈的轉頭攤手看著童天夏。
童天夏搞不懂這兩人在做什麼,「十五箱,簽收。」依舊用冷清的語調直接把單子遞到顧星眼前。
一直像是靈魂出竅的顧星,忽然之間爆出一句,「那王八蛋想在山上睡我!」語畢就把整包金桔一把丟在流理檯上,便衝出廚房。
工讀生美眉目瞪口呆對著面無表情的童天夏尷尬道,「不好意思,我們店長今天沒帶腦上班,我先幫你簽收了。」
童天夏面無表情的接過工讀生美眉的簽收單,走回貨車上心想那個奇怪的店長外表看起來陽光帥氣,可惜腦子有問題。
一個早上送了快十間,也差不多要找地方吃午飯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顧星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表面上說不相信不在乎,實際上還在生氣昨天的烏龍算命事件,最後是張宇葵拖著已經在揮舞拳頭的他離開收場,腦中無法揮去禿頭算命師說的那句,「只要是對他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會有報應……」
天呀!只能找孤兒當男友了嗎?
細數自己的災難大全,讓他一戰成名與政大校草去情人山看夜景,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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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焦躁的撥弄早就梳理到過於整齊的頭髮,淺藍色的頭髮襯托膚色更加白皙,緊張的神情讓小臉略帶紅暈,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就是他現在的寫照,這次真的是鼓起全部的勇氣了,就算沒有看對眼,也希望對方不要是重傷收場。
政大校草從側面偷看顧星一眼,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漂亮,不對!是比傳說更漂亮,那句話是怎麼說的「比校花更漂亮的校草!」這句話似乎有點怪怪的,但是不重要有顏就能任性!
政大校草風度翩翩開啟話題,「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古民刑。」
古民刑深藏不露的帥氣,不聒噪、不浮誇自吹自擂,講話帶有法律人的沉穩特質,顧星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壞,不過現在他擔心的並不是人品問題,而是如坐針氈的生死存亡,通常越順利接下來都是大爆發。
「要不要去吃宵夜?我知道有一家清粥小菜……」
「不要!」顧星想到死亡筆記本裡有一個人被熱粥潑到三級燙傷,說完驚覺自己回得太失禮小聲補上一句,「我吃飽了。」
古民刑表情有點怪異,還是保持風度微笑回應。
「哦,那就直接去看夜景。」
到達目的地已經有幾部車停在瞭望點,每臺車像有默契一樣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古民刑停好車之後下車鋪好地墊,拿出預先準備好的籃子。
「聽說你不喝酒,這是我暑假去德國當交換學生時買的氣泡果汁。」
喝著酸酸甜甜的氣泡果汁,顧星緊張焦慮的心慢慢隨著泡泡消去,古民刑適當調配話題有風度的讓他發言,偶爾參與發表意見氣氛十分融洽。
顧星看了一下手錶居然已經半夜兩點多了,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約會能成功超過三小時,這絕對是個突破性的里程碑!果然離開室內安全多了嗎?他心想。
「你會冷嗎?要不要一起看日出?」古民刑語氣溫柔的建議,「通常日出在四點半再等兩個小時差不多。」
當然好,愛在黎明破曉前,多浪漫呀,劇中男女主角從素未謀面聊到難分難捨,這是顧星這輩子最平和的相處當然不會拒絕。
古民刑見顧星點頭答應,走到後車廂去取保暖的毯子。
「空」一聲好像有鐵罐子掉落,不知是哪一臺車發動的聲音,顧星剛轉頭轟隆轟隆一陣土崩落石聲,他嚇得站起來,夜晚看不清前方加上布滿土石鬆動的沙塵實在無法確定情況。
「古民刑!」顧星用正常音量喊了兩聲。
沒有來自古民刑的任何回應,通常是地震才有這麼大的動靜,那些停在適當距離車上的人們,彷彿也聽到巨響三三兩兩下車查看。
顧星走回車上打開大燈,繞了一圈發現車子停在一個大坑洞前面,估計是夜晚太黑古民刑也沒有注意到。
該不會……顧星發抖的打開手機自帶手電筒,看見古民刑一隻鞋子掉在坑洞邊,從斷手的霸道總裁、到脖子歪折的陰屍路,現在是演到盜墓筆記的節奏嗎?
自此顧星出名了,幾個單獨事件可以列歸為意外,一連串的意外那就叫做必然的機率了,根據這些事件大家得出一個結論,誰追求顧星誰就會有意外!
一傳十、十傳百,○○溪以北的學校都知道,×校有個不能追的人跟不能說的魔王一樣,有毒,追了終身遺憾,就這樣整個大學四年加上研究所兩年,六年過去了,顧星仍舊沒有成功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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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個政大校草去拿毯子是想在山上睡我!」顧星回想完後,氣到打給張宇葵發洩。
「誰?哪一個政大校草?」張宇葵摸不著頭緒。
「古民刑!」顧星恨恨地說。
「我說仙女呀!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也太記恨了吧!再說他後來摔到山洞裡都變白痴了,還出動搜救大隊,而且人家只不過想睡你也不是他的錯!」
張宇葵說的也沒錯,古民刑後來因為嚴重腦震盪導致記憶力出現問題,連法律都不能念了,但從來沒有男友的顧星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只是看個夜景,對方就精蟲滿滿上腦!
「你不能怪他呀,離日出還有兩小時不找點事做,難道真的跟你聊天兩小時,而且他喜歡你想要跟你發生關係,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昨天在阿龍師那邊一副馬上要加入邪教的張宇葵,今天反而置身事外的對顧星開導。
每張出事的臉一一閃過他腦中,所以他們是吃麻辣鍋就想要、喝咖啡也可以、看著沙發就意淫、外表忠厚老實的園藝男去拿花就勃起?顧星越想越不對,快氣死了!
張宇葵還在滔滔不絕,「男人就這樣,你沒看過新聞分析男人平均每三分鐘都想一次性,滿腦子黃色廢料。」
「談戀愛是很神聖的!」顧星對著電話大吼。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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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相親這件事
童天夏把貨車停好步行到旁邊快要打烊的早餐店,拿一份打折的豬排三明治準備在車上吃。
「談戀愛是很神聖的!」
童天夏打開包裝正準備吃時,聽見有人在早餐店旁的巷弄大吼,坐在藍色貨車上探身出去看,咦,是剛才腦子有毛病的十五山店長,他整張臉氣得漲紅,還……哭了?童天夏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向來都不愛管閒事的他原本打算吃完三明治就離開,可是眼前這一幕,見過一次也算認識吧,把三明治放下拿起車上的衛生紙方盒,只是轉身下車的一瞬間,店長就不在原地了,童天夏拿著衛生紙盒嘆了一口氣走回車上,也沒把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星星呀,你都25歲了要加油呀,早點帶對象回來,不管什麼樣子媽媽都不會反對的。」顧星的母親慈愛的替他夾了一隻雞腿一邊勸說。
顧星的爸媽都是大學教授,還好他們沒有老學究的死板,對他從小就自覺的性傾向都能接受,從一開始的緊張到現在已經變成擔憂,擔憂的不是他喜歡男生,而是25歲的顧星不只沒有交過男朋友,連單純的朋友也沒有任何同性生物體。
顧星沮喪的用筷子戳飯,他不敢跟媽媽說關於仙女魔咒,怕媽媽會取笑他,安慰他算命都是騙人的。可是……萬一、萬一是真的怎麼辦?
「媽,上次不是說要介紹一個中文系教授給我。」顧星打起精神問。
顧媽媽眼睛馬上亮起來。
「你終於想通啦,中文系聽起來是無聊了一些,但是伴侶嘛在一起就是一輩子,寧靜致遠才能長長久久,而且,小洛大你五歲看著很穩重,趙伯伯介紹的時候有說,對方交友單純。」
就這樣顧星和媽媽介紹的中文系教授洛步啟開始約會。
洛步啟是知書達禮的大學教授樣貌順眼周正,除了意料之中的無趣單調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特別討厭的地方,最最最跌破眼鏡的一點,是他們已經順利約會了三個月。
三個月是什麼概念,顧星從來沒有三個月的經驗,這感覺對他來說就像是一輩子了。
禮拜天是他們固定見面的日子,固定約在捷運BL線01站的○林茶館,他們公式的各點一個套餐,吃完之後洛步啟會拿書出來看,顧星則打開電腦做一些網頁設計的工作。
「步啟,你爸媽都住在國外對嗎?」顧星小心翼翼躲在電腦螢幕後面發問。
洛步啟眼睛完全沒有離開書本,語氣平淡的回覆,「嗯,他們都在國外幾年才回國一次。」
顧星心想這樣算是符合無父無母的條件嗎?對方有父母但是長年不在一起,這三個月一點點事情都沒有發生,一點點不幸運的事都沒有,顧星都快以為自己過去的二十年是一場夢,那些狗屁倒灶的衰運好像不存在一樣,他跟洛步啟甚至每個禮拜都能順利約會,他不禁想要為這段關係找到一個解答,忍不住把這些事情告訴閨蜜張宇葵。
「哈哈哈、哈哈,海星你太可愛了,這叫轉運好嗎?你看遇到阿龍師之後戀愛運大開,就說他很靈你不信!之前我怎麼講來著,叫你不得不服!」
「可是三個月了……他都沒有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顧星有點失落。
「阿龍師不是講了連一隻蟑螂都沒有的人,可能他只是沒朋友吧!」張宇葵那邊有人一直在跟她對話,「欸,不跟你說了,明天早點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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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葵本身就是富二代,今天要跟直通西北海的官二代結婚,這樣的背景讓婚禮政商名流雲集,要不是對方家庭在意禮數,顧星今天就是伴娘了,不過有兩人的好交情他還是被安排在女方家人桌。近距離看著張宇葵跟輪流上臺的賓客合照,顧星還是羨慕的,儘管她與官二代分分合合、吵吵鬧鬧,兩個人還各自劈腿過,現在也是歡歡喜喜的結婚,望向陪他來參加婚禮的洛步啟也正維持他一貫風格安靜的吃東西。自己好像真的擔心太多了,雖然相較起來他們交往低調的有點過分,不過能長遠地走下去才是王道。
「星呀,葵葵叫你。」張媽媽比了比臺上,張宇葵正在對他招手。
被打斷思緒的顧星懵懵懂懂上了臺。
「接下來是新娘丟捧花的環節,讓我們看是哪位幸運兒能接到這把幸福的花束!」
他還沒來得及了解司儀嘹亮嗓音念的到底是什麼,隨即迎來倒數。
「三、二、一!」
現場一陣歡呼卻以驚嘆聲做結尾,嘎然而止!
顧星一手抓住打在自己頭上的捧花,一手摸頭,「嘶,痛死了!」
「海星,恭喜你!」
張宇葵不顧新娘形象衝過來抱著顧星大聲道喜,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不能當自己的伴娘已經很嘔,她堅持把顧星弄上臺,又精準的直接將捧花砸到他頭上,而且他一百八的身高站在一堆女孩子中間目標非常明確。幸福來得太突然,顧星迷迷糊糊被拱上臺,又一臉懵逼的下臺接受大家的祝福。
雖然男方長輩臉上掛著錯愕,不過女方這邊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也只能拍手祝福。
「小洛呀,等你們嚕!」介紹人趙杯杯鼓勵的拍拍洛步啟。
握著白玫瑰和百合做成的捧花,顧星反應過來後,有興奮也有害羞臉還是紅咚咚的,期待了這麼久,第一次正式交男友居然就能順利步入結婚的殿堂,之前的倉皇不安一定都只是太過順利害的,有時候離幸福太近反而會讓人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吃完喜酒後回家,洛步啟照例送顧星上樓,兩人站在顧星家門口,他低著頭甜甜的對洛步啟說,「今天……我很開心。」
「我也是。」對方一本正經木木的回覆。
顧星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洛步啟滿頭問號看著他。
「你……不想親我一下嗎?」
洛步啟木木的站著,彷彿就像一根真的木頭,在顧星快要皺眉之前馬上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晚安,早點休息。」動作乾淨俐落,親完將他推進門後還貼心的順帶關門。
顧星睡前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覺得很幸福,他們很少有親密舉動,親吻額頭已經算最大尺度了,小心臟怦怦跳的,雖然進度緩慢與期待的不同,不過,第一次有男人不是滿腦子歪腦筋只想睡他,讓他覺得很放心。
突然間「叮」一聲,他拿起手機是洛步啟傳來訊息,螢幕上寫著,「下禮拜我爸媽想和你見面。」
顧星興奮得從床上彈起來正襟危坐,快速輸入回覆,「好呀,我都有空。」這是要提親的節奏嗎?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要找我爸媽一起來嗎?」
洛步啟一直沒有回,直到顧星快睡著才又傳來一個字,「嗯。」
收到訊息的顧星馬上把瞌睡蟲丟掉,跳起來打開衣櫃看有沒什麼適合的衣服。
襯衫嗎?呃……還是打條領帶,那要搭什麼顏色呢?
翻了老半天,顧星拿出壓箱底的一套黑西裝,那是三年前爸媽拍結婚三十週年紀念的時候特地買的一套,稍微套了一下還好一切合身,確定後將衣服掛在衣櫥旁,提醒自己明天拿出去乾洗,一切就緒顧星才滿意的回去睡覺。
穿著一如往常的黑色無袖汗衫跟牛仔長褲,童天夏站在落地窗前拿著一杯黑咖啡,長條形的房間四面都有落地窗,放下喝完的杯子拿起中島上的鑰匙跟錢包開門出去。
童天夏名下有好幾個公司,由於一些私人因素他並沒有在正規學校完成學業,學歷是以修習學分的方式拿到的,之後又考取了好幾張證照,包括證券投資分析師、期貨交易分析師證照,會計師、精算師等等,投資是他的本業,至於手搖茶原物料公司這個工作,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他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可以說有些孤僻吧,基本上只要沒有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他不輕易與人往來,公事上一週進去辦公室一次,其他時間有電話、郵件可以聯繫,至於與另外一個人類的交流,是屬於他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奢侈。
送貨代班會接觸到不少人,還好就是搬貨跟簽收單子,總之只要沒有與其他人類過度交流的需要他就沒有障礙,童天夏搖下窗戶,開著老陳沒有空調的藍色發財小貨車,八月中旬的熱風跟桑拿一樣,也沒能把他的冰塊臉給融化。
「童大哥!」
工讀生美眉透過送貨單上的簽名得知了他的名字,在明目張膽的注視之下,童天夏朝她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了,工讀生美眉虎視眈眈的眼神近乎意淫,用手拐打站在旁邊的同事,「小瑜妳看那個帥哥,扛貨的時候手臂的肌肉線條,我要腿軟了。」
「別煩我。」這頭小瑜根本沒空理會工讀生美眉,也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童天夏看。
「小姐兩杯無糖綠!」、「小姐?」
要不是被客人打斷,兩人打算用眼神繼續騷擾到天荒地老。
童天夏用他萬年不變的一號表情加沒有情緒的平音,「十五箱請簽收。」
「我來!」小瑜給了工讀生美眉一個拐子箭步衝了過去。
明明是我先發現的菜,這女人竟然,工讀生美眉冒火準備上前理論。
小瑜正要接過童天夏手中的簽收單時,一個不明龐然大物從他們兩人中間穿過跑到後面廚房,只聽到用力甩門,「砰」的一聲。
「海星!海星!」
張宇葵穿著D牌全套粉紅洋裝加粉色高跟鞋,踩過簽收單在後面追趕。
「看什麼看!都回去上班!」在進去之前停在廚房門口,惡狠狠轉頭對被看傻的眾人說,隨後把門關起來。
顧星頹喪的頭趴伏在膝蓋,坐在廚房角落的貨籃上,張宇葵默默走近。
一小時前,顧星神采飛揚穿著那套他很滿意的黑色西裝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廳裡,大家都以為洛步啟的爸媽是專程從國外飛回來談婚事的,不只顧星的爸媽連閨蜜張宇葵都一同盛裝出席,為了這場見面在場的每個人都花了很多心思。
誰曉得對方爸媽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對不起!都怪阿啟不懂事,這種事應該要早點告訴你們的,他從小就有些障礙導致『那邊』的功能運作困難,尋遍國內外名醫都沒有起色,這幾年症狀反而更嚴重,連欲望都沒有,我們想他清心寡欲的一個人也好,但是聽到他居然要結婚,覺得不能再隱瞞下去了,不能拖累顧星這個好孩子呀。」
洛步啟的媽媽邊說邊拿出手帕來擦淚,他爸爸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安慰老伴。
對方一上來就哭,情況都這麼慘了顧星爸媽就算再生氣,也面有難色的安慰對方說沒關係,不好意思罵人詐騙。
顧星愣在椅子上,嘴巴張開但始終沒有吐出任何字。
「不過你願意嫁給阿啟的話,我跟他爸會過戶兩棟房子給你作為補償。」
一直沉默的顧星爸爸此時發言,「星星還年輕,這也不是房子的問題……」
顧星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也不需要為了兩棟房子把自己賣掉,星爸爸說完這些,現場恢復一片沉默只有洛步啟媽媽偶爾的啜泣聲。
伯母,一來就掏心掏肺講這麼詳細好嗎?張宇葵快瘋了,都還沒點菜呢!她知道海星對這件事有多看重。
連阿姨伯父好都還沒機會說出口的顧星,目瞪口呆聽著這荒謬的對話,腦中飄出起阿龍師預言的一切,難怪他們約會三個月對方一點事都沒有,是因為對方完全沒有性欲,他自以為的順利,只是笑話一場,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他臉色蒼白沒有聽完全部就從飯局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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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這個……有問題提早知道也好,跟他在一起沒有幸福的。」張宇葵跟他一起離開,一路上一直在後面跟著對他溫馨喊話,現在走到他前面。
「我以為他是正人君子……」顧星頭悶在膝蓋上。
面對一個對親密關係一竅不通,沒有交過男朋友的小處男,張宇葵愁得不知該怎麼開導才好,雖然第一次就帶上床不對,但是交往了三個月還沒有行動也不正常,雖然有點想八卦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嗎?可是她不敢問。
「別急,是緣分還沒到。」唉,只能推給緣分這個虛無飄渺的倒楣鬼了。
「我應該要傷心,但是現在感覺又不是真的很傷心,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一直趴著的顧星抬起頭,不知道怎麼表達內心的感受,他只是想知道什麼才是傳說中那個對的人呢,真的是他的問題嗎?
張宇葵看氣氛稍微和緩,拿過一個貨籃坐在他旁邊。
「你聽我說呀,男人嘛,要多找幾個,一次一個太少了,你看歌唱比賽都要海選,你這樣不行速度太慢,你知道我怎麼遇到邵一鳴的?」她誇張的伸出雙手劃圈,結尾張開戴滿首飾的手掌放在顧星臉前,一副得意洋洋的炫耀,「五個!」
邵一鳴是剛和她結婚的老公。
「五個?妳不是跟我說三個?」顧星反問。
「咳咳,我是怕嚇壞你,當年就是一次五個大混戰才產生出這麼優秀的姐夫,而且我們結婚又不是要去當和尚,沒用的誰要,那是你人好,要是我早就一腳踢了他。」
五個混戰的意思是……雖然整段對話聽起來很離譜,顧星也是滿頭問號,不過他明白張宇葵是故意嘴賤,說來讓他開心的。
「不過妳真的很不夠意思,為什麼沒有早點跟我匯報?這麼重大的事情我可以先幫妳過濾掉呀~說好了我們之間沒有祕密,我什麼都跟妳說耶。」
顧星也知道是自己理虧,但是性事,不對沒有這件事,親密關係對他來說實在難以啟齒。
「手機拿來!」看到氣氛逐漸緩和,張宇葵伸手要顧星乖乖交出手機。
「性無能又怎樣!有了約炮神器,你長這麼正還怕沒男人泡你嗎?」語畢張宇葵已經下好交友APP在顧星手機。
「喏!」
顧星原本以為這只是葵葵安慰他的說詞,沒想到接過來一看,註冊ID「快樂小浪精」!!??他臉都歪了。
「是不是很棒!」
「棒個頭,我怕警察以為我賣淫,妳要到警局保釋我……」
叩叩!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同時望向門口。
「我來拿手機。」童天夏果斷走到貨架前拿走手機,又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但是相較於現在的情況,早知道他寧願把手機丟了,都不會這麼尷尬,硬著頭皮敲了好幾次門都沒人應,才開了門縫就聽見兩人聊得忘我,從交男友要海選進行到快樂小浪精,他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他就是搬完貨把手機落在箱子上了。
「海葵,幫我找人滅口!」顧星掩面無力吐槽。
「他是誰?長得挺帥的嘛。」
「不認識!」
張宇葵搓著下巴盤算,「你不認識他,那他也不認識你呀,不要怕丟臉!來,還是姐馬上幫你要他的聯絡方式。」
「不要!」
「那你是選快樂小浪精嚕,收到,馬上約!」
兩人繼續在倉庫進行手機搶奪戰。
「你看我的粉紅色裙子都髒了,你賠我。」
「多少錢?」
「九萬八。」
「妳去搶吧。」
「我搶到啦。」
這輪在張宇葵眉開眼笑的幫他約了五個人後結束。
哈啾!
酷暑中午童天夏在沒冷氣的貨車上,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剛才那個好像是上次的店長,自己是不是太關注他了,連忙搖搖頭後繼續送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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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小浪精
凌晨五點鐘,夏天的太陽升起得特別早,不到六點鐘整個天都亮了,顧星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伸伸懶腰,「啊~~」腰痠背痛的熬了兩個晚上,來消化之前接的案子。
之前那三個月有每週的茶館約會工作效率提高,他接了很多案子卯足勁存錢結婚,正當以為幸福美滿的生活就在眼前,誰知道……人生最慘不是失戀,而是失戀之後還不能休息,要繼續為五斗米折腰。
哎,已經浪費了五天,不管是吞下眼淚還是一邊流淚一邊工作,還是得完成,為了把握時間他連十五山都好幾天沒去了,吃飯用Uber Eats解決。現在終於完稿,拖著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身體,躺進被窩戴好眼罩,才瞇了沒半小時門口就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鏗哩扣漏一陣混亂。
「海星!起來了!」
不用打開眼罩光聽聲音就知道是海葵來了,兩人感情很好,張宇葵有他家鑰匙隨時能來,知道來人是誰他更是不管了,轉個身捲起棉被繼續睡。
張宇葵看到顧星還賴在床上就知道他昨天一定熬夜了,擺好外賣一屁股坐到被子上,把顧星的手機從枕頭旁邊拿來三兩下解開密碼認真看起來。
「嘖!」張宇葵斜眼瞪了一下還包在棉被裡的顧星,「哼!就知道會這樣!」用做完美甲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點按,不一會兒叮叮叮手機提醒音此起彼落。
用棉被蓋住頭的顧星,被煩得起來對張宇葵大吼,「跟妳老公聊天能不能開靜音,吵到老子睡覺了!」吼完隨即躺回去。
「哇,這個健身房教練,嘖嘖嘖,長得不錯耶!你不是想要健身,這樣賺到了。」張宇葵故意對著棉被提高音量,「哎呦,體育大學網球隊一年級也蠻帥的,興趣嗜好跳舞,這個不要,一定是玩咖。」
悶了幾分鐘的顧星猛地掀開被子,胡亂扯下眼罩睡眼惺忪隱約看到罪魁禍首,正津津有味的拿著他的手機邊笑邊看。
「這個是業餘內褲媽抖,你看丁字褲……這大小,好誇張唷!」她笑得樂不可支,「代號兩根香蕉。」
顧星真的想掐死張宇葵!
下完約炮神器後,訊息響了整整一小時都停不了,未讀顯示有上千條都快瘋了,世風日下居然有這麼多飢渴的人在外行走,他根本都不敢打開看是什麼樣的訊息直接卸載,直到今天張宇葵又重新下載登入。
「你看嘛!」張宇葵把頭靠在顧星肩膀上。
一張超尺寸的柱狀物體映入眼簾,這是一根粗、黑的大鵰圖片?顧星立刻把手機搶回按掉大鵰照片,手機還歡快的叮叮叮一直響,馬上切成全靜音,靠!居然變振動,現在像一根電動按摩棒一樣振到他手發麻,火速關成不提醒。
呼,世界終於安靜了,關掉帳號之前瞥見,哇咧,張宇葵居然放了一張他的床照作為個人頭像!
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床照」,但也相去不遠了,顧星作為一個只能說不敢做的小處男,這種尺度的照片已經承受不了,一張他趴在床上抱著枕頭,腰後上衣撩起露出凹成U型的弧線,角度不多不少剛好卡在隆起的臀線,沒看到的地方充滿意淫的空間,這是大學時期有一次張宇葵偷拍他正在睡覺的模樣。
「要不要解釋一下?」沒有睡飽的顧星臉色欠佳,看到照片更是烏雲罩頂。
「這個……要知道女人的誘惑深V,放在男人身上,就是精瘦但不顯女氣的腰,挺翹的臀這個U型,就是致命殺手,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小零。」張宇葵一邊比劃一邊小心解釋。
顧星餘氣未消瞪著張宇葵,好一個放圖高手,配上快樂小浪精,我×!他滿腔怒氣但礙於修養不能罵髒話。
「欸!別刪呀!」張宇葵出手阻止。
「我不想約炮!」顧星義正詞嚴回絕,當時心情不好胡鬧下了約炮APP,不到半天就反悔了,他根本沒有膽量去嘗試。
「你想到死還是處男嗎?」葵葵秒殺顧星想要繼續開罵的嘴。
「我想要的是……」顧星低聲,「談戀愛。」
「你不是那個『仙女魔咒』嗎?約炮完搞不好魔咒就消了,魔咒沒解除之前你怎麼談戀愛?」
張宇葵總能把歪理說得有那麼一回事,邏輯好像說不通,但是又找不到地方反駁,總之顧星被說得有點動搖。
知星者莫若葵,她察覺顧星的遲疑馬上施展打蛇隨棍上,湊過來用手指滑他的手機,「剛剛有一個健身教練,還有一個丁字褲男模,哪個好?」
才十分鐘沒看訊息已經跳成999+,顧星嘴角抽動這世上曠男怨女居然這麼多,沒錯,約他的不只男人還有為數不少的女性。
「來,姐替你選!」張宇葵奪過手機,快速刷刷刷馬上就挑撿好五個,「喏,你看哪個好?」
算張宇葵有點良心沒有挑直接露出犯罪工具的照片,這五個看起來除了身上布料少到只能遮住一點點三角地帶,其他勉強正常。
「這個吧!」顧星隨便指了指。
「體大排球隊小哥哥。」張宇葵眼神專注,盯著螢幕快速輸入訊息。
「我年紀會不會太大?」顧星有點擔心。
「別怕!搞不好對方放的是假照片!」
登愣!顧星還忘了有這招。
「我正在幫你驗身!你先去吃飯!」張宇葵用下巴指了桌子擺滿的外帶。
顧星莫名害臊爬下床去洗漱,回來的時候張宇葵已經坐在桌旁吃起來。
「約好了,一個明天,三個下禮拜聯絡!」
「明天?會不會太快了。」剛坐下的顧星彈了起來,他真的是小處男,除了鈣片跟左右手其他的一概不知,還有三個下禮拜。
「姐把你的心理狀態考慮進去才約明天的,我沒擋著他馬上要衝過來了,廢話別說快把食物吃一吃,等下好好給你特訓!」
「先讓對方脫衣服你別脫,別忘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特訓」,張宇葵給顧星配了一套不管從質感、吸睛程度上來看,都十分奪人眼球的全白色裝扮、合身白色Polo衫、深藍色三顆小鈕釦,下面是白色休閒七分褲、白色編繩腰帶搭配白色帆布鞋。他已經不再染髮也不戴耳釦,一身裝束比高中生還純,誘人又禁欲,張宇葵有百分百把握,只要對方不讓顧星反感,今晚絕對會成功!
兩個人坐在飯店大廳的酒吧區,顧星緊張得不知所措,一下確認腰帶一下摸衣領,伸手跟服務生點咖啡時被張宇葵打斷,「喝什麼咖啡,給他一杯Adios。」
「我一杯醉,妳不要點酒給我喝。」顧星低聲阻止。
「我就是知道你一杯醉才點的,醉了好辦事!」
顧星噎住,想一想也不是全無道理。
「嗯,再來一杯Cosmopolitan!」張宇葵氣定神閒對西裝筆挺的服務生說。
看著端上來眼前的藍色飲料,顧星無助的看著張宇葵。
「這杯叫做Adios,是西班牙文再見的意思,什麼涵義自己體會一下。」
顧星皺著眉頭勉為其難的拿起酒杯,想要一飲而盡,沒想到才剛吞進去一大口就整個噴出來,實在是太嗆了,很少喝酒的他連調酒都接受不了。
「要死了!」拍掉顧星噴出來的藍色液體,張宇葵拿起杯子上的吸管裝模作樣啜著,「看好,是這樣。」
「妳不是說要醉了才好辦事?」顧星呆呆的反問。
張宇葵扶額,「你先喝我的!」轉頭去拿衛生紙吸乾剛才被藍色的Adios飛濺的痕跡,才擦到一半突然警覺的指揮顧星,「你坐裡面一點!」
他們提早半小時到,就是為了選一個絕佳的觀測位置,進可攻退可守,離側門近看情勢不對,還能從後面溜走。
「好像是那個!」張宇葵拿起顧星手機照片,朝門口進來的一個人比對。
是的,體大排球隊小哥哥,準時前來,穿著黑色Polo衫、跟顧星不同,緊繃的剪裁侵略感十足,手臂還有環形刺青,手腕上有銀飾裝飾,手指上銀色戒指兩三個,對方還故意把領子立起來耍帥,下面騷包的緊身牛仔褲,整體看起來有點油,倒不是腦滿腸肥油膩的油,是油嘴滑舌花花公子的油,不過至少顏值沒騙人,本人跟照片八九不離十。
「你覺得怎樣?」張宇葵機靈的使眼色,「星?」後面的人久久沒作聲,她回頭看桌面上兩杯酒都空了,只見顧星臉頰泛紅眼神開始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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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綿寶寶,你可安好?
顧星迷迷糊糊聽著張宇葵跟排球小哥聊天,排球小哥叫做Vincent,他傻呼呼的聽著又傻呼呼的笑,他也弄不清時間大約半小時吧,只知道自己又喝了兩杯調酒,橘色、紅色的。
Vincent十分健談風趣,講什麼都逗得他跟張宇葵哈哈大笑,聊興正嗨之時,Vincent小哥風度翩翩的說聲稍等,就去了櫃檯拿房卡,張宇葵壓低聲音快速交代一句,「進房間之後,萬一發生什麼先離開房間,再打電話給我!」
進房?有危險?什麼?顧星???兩眼睜大。
張宇葵對著他做了一個奇怪的挑眉。
來不及問清楚這個眼神到底是「安啦」還是「快撤」,Vincent笑意盈盈的把他領走。
直達27樓的電梯只有他們兩個,密閉空間感官被無限放大,Vincent身上香水味道濃郁布滿空氣,呃,顧星覺得有點頭暈,剛才不曾注意到的細節像緩緩上升一顆一顆破掉的泡泡。
「Sean你比我想的年紀還小!」是的,顧星用的名字是Sean,沒人用本名出來約炮,當然更不會是快樂小浪精。
「你姐姐說你今年大學畢業,可是我猜你只有20歲吧!」Vincent深情款款牽起顧星的手勝券在握的微笑著,急速升溫的氣氛將顧星的胃部灼熱得有點想吐。
對方貼心牽著顧星的手步出電梯,十指緊扣進房間,卻在關門的瞬間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腰開始親吻,也不管顧星有沒有張開嘴,就往唇上舔,試圖往裡面翻攪,熱切的開始對他上下其手,用已經鼓起的下體不停摩擦顧星的身體。
連接吻都沒什麼經驗的顧星已經開始頭昏眼花,對方親吻的質感,嗯……怎麼說呢,像章魚吸盤,酒精的作用加倍讓他的眼睛無法聚焦,只覺得全身被摸得發燙,整個人暈乎乎的半癱在對方身上。
Vincent見機不可失,半扶半抱將顧星拉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顧星覺得自己飄在半空中,依然灼熱的胃提醒他正在跟不認識的人開房,Vincent的臉在前面忽遠忽近。
「你要杜瑞斯、相模還是岡本001?」
「001?我只知道007……」看到Vincent體貼的拿出三款保險套,他才發現原來是在超商架上看過的東西,被酒精影響的腦袋脫口而出,「會不會太快?」
「嗯,是快了點!」Vincent在顧星耳邊低語,「都怪寶貝太性感!」
也不能怪排球小哥猴急,的確顧星本來就長得好看,約炮有八成都是「網美」,本尊出現都是慘不忍睹,難得會約到本人比照片好看的,加上顧星現在臉泛紅暈兩眼迷離的模樣……。
「我們慢慢來,先試試這個!」
約炮老手Vincent開啟誘導式的撩撥,把顧星的手拉進他已解開的褲子,「你看它因為你已經這麼大了……」
眼睛半睜半閉,顧星隱約看到一根條狀物晃動,活了25年除了鈣片跟漫畫只看過自己的小處男,真人秀還是第一回,撐起醉意上頭的身體,兩手握住條狀物開始歪頭研究。
Vincent沒遇過這種情況,怎麼會有人兩隻手握著自己的丁丁,還認真的跟它對看,沒關係,東區V哥閱人無數什麼狀況解決不了,一定是害羞了,摸著顧星的耳垂柔聲細氣的說,「不怕,上下擼動一下。」
顧星聽話的滑動幾下後,V哥頓時渾身舒暢,舒服得再下指令,「寶貝可以用舌頭……啊!」
用舌頭舔的「舔」字還沒說完Vincent突然痛得大叫,眼看他原地彈跳起來後,下一秒像失去重心般彎腰跪地,顧星被這慘烈的叫聲給嚇得,酒都醒了一半。
「你怎麼了?」看到對方似乎在垂死掙扎,顧星問道。
「好痛……」Vincent滿臉出汗神色痛苦,痛字都快說不出口尾音顫抖。
「痛?」為什麼會痛,顧星蹲到排球小哥身旁想要查看,過了許久排球小哥沒有回答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跪著,?!%$顧星伸出食指戳了戳排球小哥的手臂。
「啊~~~」被戳的排球小哥抬頭怒瞪顧星,「我覺得它斷掉了!」
「斷、斷……斷掉了?」
第一次幫人打飛機,現在看起來還沒起飛就墜機了,自己明明沒用力呀,怎麼可能!顧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受傷好像可以冰敷,顧星想到這個急救常識,趕快跑到冰箱旁拿起冰桶到外面製冰機拿了一堆冰塊。
「要不要冰敷一下?」
Vincent還跪在地下,心裡對顧星實在生氣,但是也真的太痛無法在這個時刻逞強,拉下自尊拿開遮掩的雙手,此時條狀物已經變成一根加大的爛茄子,不對,顏色是紫色但是它不爛,算是根浩克化的茄子,現在腫成跟瓠瓜一樣大。
顧星把排球小哥扶到床邊,看著不知道算茄子還是瓠瓜的東西,無奈的把冰塊裝袋敷在上面,長嘆一口氣後按開手機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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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宇葵把顧星送走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飯店樓下的loungebar喝酒,剛才酒都被顧星為了壯膽給喝光了,現在才有機會好好跟自己喝杯酒放鬆一下,拿著高腳杯用眼神撩一下酒吧裡的小鮮肉,緬懷當年的豐功偉業,剛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像發狂般的振動起來,來電顯示「海星」。
不會吧,那個體大男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不會這麼沒禮貌吧?之前說可以打求救電話只是打預防針,怎麼就……,張宇葵急急忙忙接起電話,語氣緊張問,「怎麼了,他硬上姐過去揍他……你慢慢說,蛤,什麼?」手機那頭似乎說了些什麼,張宇葵皺眉提高音量,「他斷掉了?別急,你扶他下了來,我開車載你們去醫院。」火速掛掉電話,忽略整個酒吧裡投射過來的異樣眼神,抓起包包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的走了。
送Vincent到急診室,顧星幫他填寫資料才知道,他哪是體大小哥哥,竟然比自己大了三歲,當初還擔心年紀太大不受歡迎,還真是葵葵說得準,網路交友資料不可信,算了,現在計較這個也沒用。
Vincent躺在急診室,完全沒有在酒吧時志得意滿的風光,一副病懨懨生無可戀的模樣對顧星說,「你走吧!」
「可是……」顧星感到有些歉疚,想留下來幫忙。
也不知道是否治療起了作用,還是體大哥已經習慣了痛苦,開始指手畫腳對顧星數落了起來,「知不知道我東區V哥縱橫情場十幾年,從來沒有遇過你這樣笨手笨腳的,把我的武器弄壞了,以後要怎麼撫慰廣大愛慕我的群眾,你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就了不起,我V哥在這個圈子也是小有名氣,有多少人想約我還約不到,是處男就不要出來危害社會,你連當一個稱職的炮友都不合格,連這個也不會……」
Vincent約炮經驗豐富,沒有經驗這種話術,他只當做對方撩撥的說詞,誰會想到是真的,莫名其妙約炮約到重殘,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功能,心情簡直惡劣透了,沒想到他這麼厚臉皮,留下來難道是要付醫藥費,老子完全不想再看到他了,端出架勢要顧星離開。
雖然知道自己命中帶煞,發生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意外還鬧到又要來醫院,被對方這樣罵著似乎自己真的是一個糟糕的人類,跟他在一起沒有人可以開心,每個人都討厭他,只是沒有像V哥一樣直接罵出來的,顧星心裡難過有點扛不住,兩隻腿好像抬不起來的站在原地,呆愣愣的被罵。
「你都把我害成這樣了還不走!」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顧星此時不走也不行了,他低著頭失落的離開,站在電梯內模糊的臉反射在金屬不鏽鋼板上,當電梯門正要關起來之際,有個人走了進來。
顧星難過得一直低著頭,不想看到任何人就算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電梯門緩緩關上,向下運行不到三秒鐘突然「哐咚」一聲,電梯劇烈左右晃動隨即停止運行。
顧星被搖晃的電梯晃到站不穩扶著金屬牆,猛一看才發現剛才進來的──是一個男人!
這天殺的倒楣體質在今天簡直發揮到極致。這個男人不可能只見他三秒就對他有奇怪的念頭吧,顧星偷偷瞄對方,一個看起來蠻正常的黑衣男子,目不斜視的,難道他有偷看自己?以後該不會要離群索居生人勿近,正當顧星臉色煞白的進行內心小劇場,對方已經神色自若按下求救對講機進行溝通。
「他們五分鐘內到。」
「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先走。」顧星突兀的對著黑衣男子說。
對方轉頭認真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或許是漸漸消退的酒精或是心虛,當然也不排除是打擊太大,顧星繼續喃喃自語,「我現在心情很糟,很喪你懂嗎?就是很倒楣、很衰的意思,跟我在同一臺電梯的人也會一起倒楣下去,所以,我建議你有多遠逃多遠。」說完後彷彿還吐了口氣。
對方思考著還沒來得及回話。
有人突然跳到電梯頂端發出聲響,應該是救援隊已經到了,過沒多久「卡達」一聲,電梯頂端的蓋子被打斷,打開的時候是黑洞洞的一個人影也沒有,過一會兒有一個看起來還算親切的中年男子探頭進來。
「兩個人目前都沒事嗎?我們現在能先拉一個人出來,有狀況的優先。」
顧星和黑衣男子兩人尷尬對看了一下,沒想到對方轉頭就朝工程人員說,「先讓他出去。」
「讓他先上去。」顧星急了起來,這個男的很奇怪耶,都跟他說自己是倒楣鬼讓他先走了,逞什麼英雄呀。
「他情緒不好,先讓他走。」黑衣男子對工程人員道。
「你才情緒有問題,我是為了要保護你好不好?」
此話一出黑衣男子愣在原地,工程人員臉上三條線,有聽過孔融讓梨,沒聽過連被困電梯都有人要讓。
「既然你們兩個都可以等,我們等一下先拿水跟食物過來。」
「狀態排除需要多久?」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被晾在一旁的顧星試圖插話,「不是,你們聽我說,先讓他走。」
「大概一小時,我們蓋子不會關,空氣沒問題。」
「好。」
黑衣男子忽略顧星急慌慌的表情,拿出手機神色自若席地而坐。
「你不走?」顧星衝出一句。
「不急。」
欸!不急?這是哪來的英雄好漢,都誠實說了自己是地獄倒楣鬼,他怎麼一點也不怕還在玩打寶石?顧星這會兒淡定不了了,雖然卡在醫院的電梯待會出事送醫也方便,但是他的小心臟承受不起一日兩起慘案,這個人選擇不先離開讓他壓力山大,只好與對方保持距離,試圖在電梯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中找到最遠的對角線坐下,以策安全。
黑衣帥哥,顧星看了一眼算帥哥吧,相信我,我是為了保護你。
顧星屈膝而坐也拿出手機,只剩微弱的一格訊號,海葵在停車場一定急瘋了,傳個line跟她說被困在電梯的事好了,正在輸入字元的時候,「哐噹」一響,電梯這次不是只有晃動而是激烈地上下左右晃動了好幾下,自此陷入一片漆黑。
靠夭,上天不要再整我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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