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飯廳後，帶著一群老弱婦孺的盧植，很清楚要帶領眾人逃離武藝高強的殺手集團，首重的便是機動性。當下，領著眾人尋最短路徑來倒馬廄，沿路橫屍遍野，鮮血四濺，惹得較為膽小的丫環們驚聲尖叫邊跑邊吐，慌亂間尋得馬車後，立即火速駛往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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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其後的龐青，雖與眾人相隔一段老遠的距離，但憑忙亂間留下的蛛絲馬跡尋倒眾人逃離的方向，自是難不倒這位高手。再加上沿路遠方不時傳來的尖叫聲，龐青很快的便追上以駛離莊外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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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裡，雲厚月稀，視線不佳的盧植不敢駛往小路，憑著黃河宏大的激流聲判斷位置，勉力的將馬車駛在大道上，拼命的抽動韁繩響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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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公孫芳與王棠互相依偎著，賈老輕閉雙眼看起來甚是疲憊，眾丫環不住輕聲抽泣。韓順盤坐於狹小的車內中央，運氣調息試著將狀態維持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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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往哪?」拚死揮動雙手的盧植，滿身是汗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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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何家軍求救。」賈老想也不想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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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駐紮地那都是火光!那偽君子不是說軍裡也有他的人?隔這麼久沒來該是被滅光了吧?」盧植眺望著遠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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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來了!是龐青!」驀地，一直注視著後方的公孫芳驚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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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立即移至馬車最後端，與龐青遙望。對於同樣盛名在外的彼此，雙方一直沒機會認真交手過，偏偏此刻身中醉七日奇毒，雖有奇特功法可以暫復功力，但只能維持約一盞茶的時間。韓順拼命回憶著過往見過龐青出手的場面，預測交鋒後的情景，提高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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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健馬拖曳著馬車龐大的重量，若是隻馬狂奔也贏不過輕功不俗的龐青。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到了刀勁範圍之內，龐青伸手拔出背後大刀，手臂一震，數道宏大地成名絕技朝馬車飆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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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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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眼見刀氣刁鑽的自左右向馬車迎來，立即大聲疾呼眾人後撤，巨大的刀氣瞬間將馬車後半段吞噬旋絞至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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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一路顛簸的脆弱車身，不堪劇烈衝擊，眾人身處前半段的車身也隨之四散噴飛，眾人遭甩飛四週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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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安然落地的韓順擋在龐青與眾人之間，整個過程緊盯著龐青手中寒冷的刀身，以防他手持的兇物斬向身後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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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事多年，你對何家一點情感都沒有?對待人和善的何氏夫婦毫無感激?」韓順努力的想激起龐青的同理心，避免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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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了，此刻說這些，不覺有些幼稚?」龐青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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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有計畫性的進入何家，潛伏多年，聞得此言，韓順登時也覺自己的話過於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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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長嘆一口氣，暗自運使秘法中的最後一段脈絡，眨眼間，內力便恢復舊觀。韓順右步微踏，雙掌柔和順滑的在空中勾勒出麗美的軌跡後，橫護於胸前展開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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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分龍刀，韓某正要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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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東西成名的兩大高手，於波瀾壯闊的黃河邊終於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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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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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兇煞妖厲的一幕，何遠志懷疑自己是否在惡夢中，腥氛厲紅的血霧如同活物般，隨眼前不詳之人雙手擺盪，在寬廣的飯廳中不住飛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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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受到牽引，原應在屋外四濺的鮮血，透過窗子飛掠廳內與血霧相融，越聚越大。阿關身上異變已止，從一個骨瘦如柴狀似難民的中年人，化為肌肉賁張，朱紅髮鬚的老者。如此顯眼的特徵，很難不和那個西北噩夢聯想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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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當年老祖已是花甲之年，若真是他豈有人活這麼久?但一招逼退花花重創許澤，若不是武聖那個級數可辦不到。)何遠志腦中混亂已無法冷靜思考，雖躲在魯延身後，但仍被透過來的壓迫感震慑至滿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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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怎辦?阿關居然懂武功的，但好像瘋了，我們該不該趁機跑啊?)飯廳角落的王苗輕聲細語的問著，深怕驚動到一旁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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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個頭!唯一的出口被他們佔著，爬窗又太顯眼，一個弄不好，換我們先死在阿關手上!)王進嘴裡苛責，心底卻暗自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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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是老祖吧!?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但這麼多年來一聲不吭的跟著我們又是為了什麼?)角落裡，王進像見到偶像般亢奮地思索著關於阿關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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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功力最高的魯延靜心觀察，僅是隨手一招便能擊退自己兩名夥伴，功力高的嚇人，得趁對方貌似還神智不清，沉浸在操弄那詭異的血霧時，把不懂武功又失去冷靜的首領送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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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延雙眼釘著阿關，深怕對方隨時發難，左手對自己的部眾比劃不敢出聲，示意他們帶走何遠至。豈料，才動作到一半，對方像似回神般的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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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暢……，這麼多年了，不該聽那牛鼻子的話，早該擺脫這些爛釘。」阿關語畢。數十枚細小事物自身上各個部位噴射而出，勁道驚人來勢如箭，在場眾人功力稍差者，又是一陣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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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事物恰巧飛射倒插入魯延一旁的太師椅上，魯延撇眼一看，只見來物是一根長釘，釘上卻捲上一層細小符咒，魯延見識多廣一看便識得此物，暗叫不妙又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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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道的鎮魂釘!這不是用在鍛屍上的嗎?又怎會種在活人身上?太一道怎會和此等邪人牽扯上?)彷彿會傳染般，魯延也跟著腦袋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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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活動筋骨，不用急著走阿。」發現魯延的小動作，阿關手一揚，濃厚的血霧即刻堵上任何能進出飯廳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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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管你真祖假祖!一副吃定人的模樣當真討厭至極!」魯延想的惱怒，乾脆把怒氣出在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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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延大步向前踏地成坑，所練的功夫就如同他剛毅的外表般，一身橫練開陽手的硬功夫縱橫江湖三十載。藉著衝刺之勢，雙掌平推毫無花巧，正是要一試這位老祖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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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阿關像是見到珍奇寶物般露出開心至極的表情，雙臂一舉，場中剩餘血霧疾捲而上，整個人自上而下雙掌揮出，在半空中與魯延硬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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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憾下魯延大吃一驚，縱橫江湖向來都是自己以霸制敵，沒想到四掌甫一接觸，內息隨即受創，一股難以想像的巨力推來，對方就騰在空中不住把自己往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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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僵持之際，伍花花也沒閒著，躍至上空，朝背門大開的阿關起腳便是一陣亂剔。許澤也壓下傷勢，飛掠至側方，手中銀芒閃閃，北斗劍法如暴雨般刺向毫無防備的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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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部眾更是配合主帥的攻勢，尋隙攻去，一時間，阿關周身佈滿攻招，竟如烏雲蔽日般，遮的阿關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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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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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大喝一聲，眼綻紅光，身形疾轉，將力竭的魯延盪的跌嗆一旁。同時，臂上血霧隨著旋勢拓展開來，如千軍萬馬般，血霧化作無數尖刺尋著眾人破綻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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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招之繁複，控制之精準前所未有，從未想過那血霧竟似有生命般的尋招式空隙攻來，眾人反應不及，殘肢漫天。許澤左臂斷飛，伍花花右腿遭貫穿。餘眾半數攻力稍差一招陣亡，剩餘者俱是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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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竭倒地的魯延反倒是傷勢最輕的一個，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眾人看他狀似瘋癲實乃大意，攻的太急，沒想到對方竟是貨真價實武聖級數的強者。雖不知對方為何如此長壽存活至今，但魯延很確定眼前這渾身遍布駭人鮮血的怪物定是赤毛老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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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見阿關舔舐著指上的腥血一臉妖異的陶醉詭笑，魯延打從心底泛起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驟起。這就是西北的夢魘，午、亥兩個戰鬥種族閉口不提的恐怖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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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好心求你們不肯，既然我已撤除禁制，現在就讓汝等無知小兒知道我赤毛老祖真正的恐怖!」語畢，阿關雙眼紅光大盛，朝伍花花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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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對方方才根本未盡全力，如此駭人的訊息驚得魯延顧不得害怕，全力急奔，想搶救重傷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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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當本姑娘好欺負嘛!」伍花花亦是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點穴指血咬牙撐起便要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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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族絕塵腿名震關外以速見長，方才合圍情勢混亂，無法盡展腿法優勢才大意中招，自己還有許多精妙昭示未施。縱是力不能敵，但單打獨鬥靠速度游鬥，未嘗不能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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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以來，靠著實力讓歧視她身為女兒身的男性閉嘴，不斷往上爬，這樣的伍花花就有著無以倫比得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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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年紀尚輕的她還未清楚，同族老一輩才經歷過的，那恐怖傳說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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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伍花花擺開架式凝神迎擊之際，只見還未進入攻擊範圍得阿關伸出右手食指朝天一勾，自伍花花右大腿得創口上似受外力牽引，竄出一抹索命的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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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距離之近，速度之快，伍花花從未想過有如此荒唐的招式，不及反應，血箭便直沒入下巴再自頂門破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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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許澤望著眼前香軟玉驅像斷了線般緩緩倒下，多年共事及來不出說出口的愛慕之情，再此刻化作滿腔悲怒一口氣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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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還花花命來!!」不顧手下阻攔，放任創口流逝大量鮮血，許澤知道自己重創命不久已，再追尋心上佳人的腳步前，拚死都要拉眼前兇手墊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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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魯延也以來到阿關面前展開攻勢，面對兩名悲痛欲絕的高手前後夾擊，阿關依然露出像是發現新奇玩具般的笑容，頭也不回的身子猛然向後朝著許澤疾滑而去，左手控著血霧與魯延纏鬥，右手於半空中不停地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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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許澤斷臂創口淌出的淒紅，受到阿關右手勁道的牽引，聚成一絲絲的細劍，仿照許澤的劍法朝他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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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剽我招式來攻我!?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許澤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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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挑釁，許澤怒上加怒，大步一踏憤然衝進眼前劍網，隻劍獨臂，銳銀摧枯拉朽擊潰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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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觸即潰的血劍隨即又遭控制重聚攻上，盛怒的許澤毫不裡會，就這麼在天羅地網的劍陣中穩步向前，只盼走到阿關身後與魯延前後夾擊，誅殺這奪走心上人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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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子撐住!他已應接不暇，我們得為花花出口氣!」戰局首次出現僵持，魯延振奮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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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得雙方越靠越近，一旁部眾們看得一顆心懸在半空，卻又不敢湊近幫忙，深怕身上得創口會變成對方得武器，反倒破壞了現在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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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情勢似讓眾人忘記，適才全員圍剿都奈何不了阿關，現下又怎會被兩人逼至如此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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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你們的。」就再距合擊僅一步之遙時，阿關忽然笑著對魯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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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趁著魯延出招已老不及回氣的空擋，阿關終於轉身面向許澤，右手五指箕張隨即緊握，只見凌厲的劍網驟然回旋緊縮，將許澤連人帶臂勒再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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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嗚!」許澤話還沒罵出口，阿關左手摀上，淒厲的血箭灌入口中登時自許澤全身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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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並未停手，遙控血箭將一旁剩餘的汙泥眾屠殺殆盡，全場只剩躲在角落的王進等人，躲在椅後渾身發抖的何遠志，及一臉不可置信癱跪在地的魯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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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延絕非懦者，性格豪爽的他往往在危急中，是帶頭前衝的那一個。直至今日，一種大違常理的武學，以極其殘暴的方式，將與自己一起縱橫中原的夥伴殘忍虐殺後，信心全然崩潰不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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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這……根本不是武功!」魯延抬頭仰望阿關，回想著方才荒唐殘忍的場面，顫抖著勉力把話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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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我這手既不是武學，也不是術式，更不是道法……。」阿關蹲在魯延身旁，再他耳邊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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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來自地獄的詛咒!」再沒人能看見的角度，阿關一反先前的猖狂，更無大勝的喜悅，而是一臉悲痛欲絕小聲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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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理解阿關話中其意，魯延驚恐中混雜著疑惑轉頭望去，見到的卻不是預期中滿身汙血的老者，而是一只枯受乾癟的手掌，跟著，眼前一黑，就再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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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精銳盡出機關算盡，本應大局再握的一晚，只因一個不速之客，頃刻間，半生心血竟成滿地屍首，何遠志呆望著眼前的慘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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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這世道的不公?你可知這社會的不義?你可知你今晚所為，對這世上需要幫助的芸芸眾生來說有多殘忍?」半生心血付之一炬，何遠志發洩似的對著阿關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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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知道。」阿關冷道。手往何遠志頸上一捏，地上又是一條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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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緩步走向王進等人所在的角落，除了王進一臉崇拜外，眾人俱是驚恐交加，不知該把他當擊退敵人的自家人，還是殘虐不仁的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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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至半途，卻見阿關又搖搖晃晃了起來，跟著，便是怵目驚心的七孔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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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王進大驚想衝上前，卻被擔心不知阿關是敵是友的王苗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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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阿關眉頭緊皺忍耐著不適，兩手一伸凌空發力，分射四方的長釘受到釘上血液的牽引，紛紛拔飛匯聚，又重新沒入阿關體內。貌似鎮魂釘發揮作用，緩解了不適，阿關表情稍轉放鬆，同時也讓他的外觀恢復舊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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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關!阿關你怎麼了!?被賊人打傷了?」王進掙脫弟弟的鉗制，跑到阿關身旁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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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改天…再答你…。」
語畢，阿關便似重傷失去意識昏了過去，留下滿腹疑惑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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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悶雷，呼嘯的狂風夾雜著漫天細雨席捲而下，冷冷地打再兩個佇立河邊的人影上，連日大雨黃河咆嘯，怒濤洶湧的衝擊在河道上，不時濺起丈高水花灑落在一旁四散在地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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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低吟地撐起身子，屏息靜觀這場決定他們命運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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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招名，無吶喊，龐青大步衝前，踏步沉身，抽刀迎頭劈落，一氣呵成乾淨俐落的一刀，端的是沉猛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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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測身閃過，左掌順勢擊向面門，龐青歪頭閃過，雄腰一扭，旋身將落空的大刀帶起，自下而上斜劈腰際，角度之刁鑽要教韓順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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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韓順神態自若地右掌背迎上刀身一沾，舉重若輕的一撥，令龐青勉力出刀的右手倒飛中門大開，毫不客氣的一掌印再胸膛上，龐青飛退連踩數步才踉蹌地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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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莫非那掮客賣給我們的是假貨?」意外韓順不受醉七日的影響，運功自如，受到預想之外的重擊，龐青的表情卻顯得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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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你便宜打起來也沒意思，如此甚好。」嗜武成癡的龐青打從心裡高興，渾不將嘴角溢血的傷勢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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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正式來啦!」龐青神態若狂的大喊，手臂一振，成名已久的刀氣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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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龍不動刀，龐青倚之揚名的獨門刀法，運刀時伴隨來勢的數道巨大刀氣，令人難以招架，走的是迅猛無匹，刁鑽狠辣的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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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韓順沉著以對，在洶湧澎湃的刀浪中雙掌翻飛，沾、掠、撥、捺，將刀勢不住帶開，尋隙進擊，教龐青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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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攻勢無果，龐青大喝一聲，左手搭著右腕將大刀奮力一扭，龐大廣泛的刀氣夾雜著滿天的細雨，旋絞聚焦於一點，帶著虎狼之勢直撲韓順，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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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來勢洶洶的刀招，韓順將功力運至頂峰，筋脈賁張的雙掌一併，悍然無懼地硬憾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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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強相碰，雨水激射四散，刀氣碎裂，龐青吐血倒飛，雙掌迸裂，韓順口鼻溢血，內息紊亂，竟是兩敗俱傷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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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四散地眾人已匯聚一處，不安地看著眼前地惡戰。盧植憂心地盯著戰況，他雖不懂武功，但知曉韓順中毒在先，此刻固然打地膠著，久戰之下必是對已方不利，雖不知毫無功夫地自己能作些什麼，但仍伺機而動，為眼前的劣勢製造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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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衝擊而分開地兩人沉寂了一會兒，龐青霍然站起，神情肅穆，一反先前地大開大闔，動作拖沓徐緩，一展柔順流暢地刀路，原先直來直往地刀氣變得蜿蜒曲折，令人捉摸不定撲天蓋地得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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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默契般，韓順也一改嚴守門戶的打法，雙臂俐落快捷得盪出一層又一層得掌影，觸者即碎，反壓陰柔刀勢，一反先前戰況，令龐青守多攻少了起來，兩人一來一往，又是一陣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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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攻不下，伯仲之間的局勢令韓順暗自焦急，自知氣力難濟將要壓不下醉七日，牙一咬，心一狠，便要來個兩敗俱傷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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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雙掌一併，聚掌成錐，欺身沒入柔韌的刀網中再硬生生的撕裂開來，跟著便是一記毫無高手風範的頭槌，往龐青臉上狠狠猛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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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青沒料到對方來此一著，近距離下閃避不及，被撞至鼻樑斷裂鮮血直流，韓順重掌長驅直入，直擊龐青胸坎，誓要在此了結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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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龐青重傷不死，吃痛發狠，硬是止住退勢，手起刀落，趁韓順攻勢太急的空擋，自肩頸間斜刀劈下，韓順回防不及刀已入肉兩寸，連忙托住龐青握刀的手，雙方皆重傷乏力難作寸進，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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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咳咳…沒解掉…咳…醉七日吧，所以…咳…才攻的這麼急。」龐青胸膛遭受重擊，一張口便咳出大量腥红，卻仍是滿臉不在乎的邊說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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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沒有回應，他已無暇回應，在這要命的關頭，韓順感到醉七日正在逐漸發揮它的效用，每過了一秒，力便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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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局逐漸失衡，龐青發笑，他察覺手中的刀正一絲絲的逐漸往下壓，對方明顯開始毒發，這次過招雖因結尾韓順使的流氓手段讓他稍感瑕疵，但整體來說已能滿足他嗜武的慾望，所以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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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順暗自焦急，若自己敗亡，在場除了王棠其餘全員肯定命喪當場，偏偏最後棋差一著，此刻也無力打破僵局，自己一生多行善舉，難道要死於這陰謀詭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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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較為靠近觀看的盧植驀然回首，望著這段時日與自己同甘共苦最為親近的佳人，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複雜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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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人兒啊，妳可知我有多麼感謝這段日子有妳相伴，只望今後我能再妳心底佔些回憶，偶爾想起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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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植眼中透露著離別的不捨，跟著，便轉身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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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交會中，王棠理解她即將失去眼前最重要之人，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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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盧哥哥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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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棠努力張著那小小的嘴，聲嘶力竭的挽回。旁人見狀也察覺不對勁，但盧植已跑遠，追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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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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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植不敢回頭，他知道，若現在再次看見王棠的臉，自己便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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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樣對棠兒!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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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植聽出王棠跌倒，當下咬牙加速，眼中的淚水卻不爭氣的落下
王進若知道了，會想揍自己吧
王苗若得知了，會裝作毫不在乎的大罵，再跑到沒人的角落哭泣吧
陳德肯定會不解的直問，為什麼以後都見不到自己了?
阿關如果聽到了，這次會終於開口說點什麼嗎?
身後的人一定會哭得很慘吧，哭到眼睛都腫了也不會停
要是兩人最後不是以冷戰做結尾該有多好
真希望自己還能再一次，為她抹去臉上的淚
有了你們，失魂落魄的自己才得以完整
也為了你們，原諒我這最後一次的義無反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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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天將亮之際，細雨仍滴滴答答地下，兩個高手立於河邊僵持不下，一動也不動，一名少年哭喊著，從旁做出最慟人地奮不顧身，兩條身影墜入河中，留下岸邊遍地的驚啼與哀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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