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瑢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他一直覺得發帖的人就是鄭雯雯,因為那晚他們只碰到過這個女生,而剛剛明顯也是被人故意伸腳絆倒的,自己和灰晨如今這樣,加上她幸災樂禍的模樣,黑瑢不厭恨她是不可能的,抬頭狠狠地瞪了鄭雯雯一眼,便要離開。
結果鄭雯雯卻不依不饒,用力抓住黑瑢的胳膊,尖指甲刺到肉裡,胳膊只覺得一陣刺痛,「你瞪我?」
黑瑢急著去找自己的班級,也不想跟這女人多說,便用力揮開被她緊抓住的胳膊。
鄭雯雯似乎也沒料想到一向老實畏懦的黑瑢會突然這麼大反應,被揮得一個踉蹌,要不是後面有男生扶她,差點也磕倒了。
鄭雯雯被揮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倒是身後扶她的男生不讓了,猛地朝著黑瑢的胸前推了一把,黑瑢原本腳就受傷,一個不慎就被推倒在地。
「操你×的,你這個噁心的同性戀竟然還敢動手!?」
黑瑢抬頭看了眼推他的男生,有些眼熟,正是那時搶他錢包最後被灰晨教訓的那三人其中之一。
「怎麼?你那什麼眼神?不服氣?又想被教訓了是不是!怪不得那時候灰晨那麼護著你,原來是你給他幹屁眼了啊,變態!噁心!可要離我們遠點,要不然可別傳染了。」
原本這邊的情況就吸引了周圍很多學生的注意,那男人罵完,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坐在地上的黑瑢忍受著周圍同學的嘲笑,手指緊緊摳住地面,指甲斷裂了竟然都不會覺得痛……
恢復了一會兒,這才在別人諷刺的目光下緩緩爬起來,忍著痛一瘸一拐地走出操場……
灰晨……灰晨……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那天晚上,黑瑢回到宿舍躺到原本是灰晨的那張床上哭了,床上的被褥早被搬走,剩下硬硬冷冷的床板,黑瑢卻還記得他們曾經在這裡相擁而眠的場景,白天磕到的地方很痛,他卻沒有再輕易地哭,因為他知道,那個肯哄他,肯為他細心上藥的人,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等到黑瑢再次醒來,天都亮了,在床板上佝僂著睡了一晚上,全身痛得厲害,眼睛也因為昨晚哭得慘烈腫得跟核桃一樣,看了看錶,已經是上課時間了,索性就不去了,回到自己的床上蓋著被子補覺。
再次醒來黑瑢是被餓醒的,可能是晚上著了涼,鼻塞得要命,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正好到了吃飯的點,乾脆爬起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打算去食堂打點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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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食堂用餐的高峰期已經過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學生,黑瑢打了點菜,剛想找個角落坐下。
「呦,這不是那個喜歡被操屁股的嘛……」
不看都知道還是昨天在操場上鄭雯雯那一幫人,黑瑢今天精神實在不好,不想跟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便端著飯盒想繞著走。
結果剛走了兩步,手中的飯盒就被「啪」地打掉,飯菜撒了一地,那個昨天推他的男生還更過分地把黑瑢的飯盒踢出去老遠,冷笑一聲,「還想吃飯?吃屎吧!」
「欸,劉顯你可別亂說,他怎麼可能吃屎呢……」鄭雯雯站在劉顯一旁,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看了黑瑢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吃男人的精液還差不多……」
「哈哈,確實。」一起的幾個人笑得惡劣。
黑瑢努力忽視那群人的汙言穢語,抬起腿就想趕緊離開,卻沒想到去路被擋住,那個叫劉顯的男生上下打量了黑瑢一遍,目光鄙陋,突然就開口,「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灰晨那小子怎麼就為了你把雯雯甩了?難道還能比跟她玩還要爽?」
「劉顯,你說什麼呢!?」被這樣比,鄭雯雯似乎也有些不高興,抬起手朝著劉顯的胳膊打了一下,劉顯看起來卻不在意,目光仍舊盯著黑瑢,「看你也挺喜歡灰晨的,是不是他把你玩得很爽,上癮了?男人跟男人做就真的那麼爽?你在灰晨身下雙腿大開被操得直叫的時候是在想什麼?」
黑瑢被劉顯的話氣得全身都在打顫,「滾你×的!狗日的!」這恐怕是他第一次用這麼粗魯的字眼罵人。
劉顯臉色變了變,一把抓住黑瑢,面容有些扭曲,「行啊,跟灰晨在一起學得硬氣了不少啊!有本事你一直這樣硬氣的!看我整不死你!」
說著不顧黑瑢的拚死抵抗,強硬地把他拉進餐廳的浴室裡,把他摁在骯髒不堪的瓷磚上就開始扯黑瑢的衣服。
「你滾!變態!渾蛋!不得好死!」黑瑢咬緊牙,不顧一切手腳並用地反抗,像瀕死的小獸一般,劉顯扯他衣服,他就瘋了似地又咬又抓。
劉顯被抓了好幾下,手背上見了紅火辣辣地痛,怒火更旺了,額頭上青筋暴起,「操!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便對後面緊跟上來的那些人吼,「你們還不上來給我摁著他!」
那些學生看到地上瘋了似的黑瑢也有些猶豫,便開口道,「劉顯,要不這樣算了吧……」
「算你媽×!老子今天就要搞死這臭同性戀!」劉顯最終以身體優勢還是把黑瑢的褲子扯了下來,喘著粗氣強硬地分開黑瑢的腿,有些失控,冷笑了一聲,「就捅這個地方是吧,我倒要試試,到底有多爽!」
「劉顯,別這樣,」後面一直看著的學生害怕了,便勸道,「你要這樣豈不是跟這些變態沒兩樣了?」
劉顯像是被人猛潑了桶涼水,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控地想要對黑瑢做的事,就覺得懊惱又憤怒,為了掩飾還是嘴硬道,「草,誰他×的說老子要對他做那種噁心的事了!」看著被壓在瓷磚上衣衫不整的黑瑢一陣煩躁,隨手抄起一牆角上用於清掃的掃帚,就朝著黑瑢的下身捅去……
劉顯終歸是沒有得逞的,兩人的動靜,不可避免地引來了餐廳員工的注意,及時制止了這一場單方面的欺凌,託這件事的福,黑瑢被欺負這件事也終於捅破了窗戶紙,傳得全校皆知。
父親和爸爸聽到這件事之後,第一時間從國外趕回來,見到他們的兒子這副模樣尤為震驚和憤怒,特別是他的父親,校長協同學校的領導團隊戰戰兢兢地來探望黑瑢的時候,父親滿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幾乎要嚇得他們跪下來磕頭認錯。
黑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後續處理的結果是怎樣,只是覺得很累,身體累,心也累。
縮在家裡的大床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任由家庭醫生給他檢查包紮,其實也並沒有特別嚴重的傷,只是性質實在惡劣,以致於讓黑瑢現在想起來都會忍不住地打冷顫,他無法想像如果那時候餐廳員工沒有及時進來制止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他該怎麼面對。
醫生包紮完,又囑咐了一些日常該注意的事項之後便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他和爸爸兩人。
爸爸的大手攥住黑瑢的手,另一隻手抬起來摸了摸他的頭髮,笑得溫柔,「什麼都不用想,不用怕……」
黑瑢看到了爸爸眼下那淺淺的陰影,想著他和父親拚了命地熬夜趕回來,眼圈漸漸地紅了,開口說了回家後的第一句話,「爸,我想去美國……」
爸爸摸著他腦袋的手頓了頓。
黑瑢的眼淚止不住,哭著繼續重複,「我不想繼續留在這裡了……」
回到學校宿舍,黑瑢站在一旁,管家正在動手幫他把宿舍裡的用品整理好,放進紙箱裡,該扔的扔了,剩下原本就沒有多少東西,很快就收拾妥當。
跟著管家一起走出宿舍,黑瑢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跑回宿舍。
宿舍裡空蕩蕩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在光禿禿的床板上,黑瑢呆愣地瞅了一會兒,走進去,彎下腰手指碰了碰灰晨之前睡過的床,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戒指,輕輕放到床板上,「灰晨,等不了你了……」
黑瑢的十七歲,終究踏上了飛往異鄉的飛機,扭頭看著窗外,天空灰濛濛的。
爸爸在他身旁,抬手摟住他,「剛起飛睡會兒吧,睡起來就到站了……」
黑瑢把依依不捨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一頭鑽進爸爸的懷裡,眼睛溼潤著,用顫抖的聲音道,「爸爸,我愛你。」
即將迎來的全新的生活,將不再會有「灰晨」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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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美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安排妥當,黑瑢進了當地一所高中上學,學校裡都是在普通家庭裡的孩子,這裡沒有視分數如命的老師,也沒有欺軟怕硬的學生,學校裡的人不管學生還是老師,對這個剛轉校過來的有些內向的中國男孩都很照顧。
黑瑢適應得很快,很努力地想把之前的糟糕記憶忘掉,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想要擦掉之前的記憶,那個叫灰晨的男生,卻是怎麼也抹不去,雖然黑瑢曾經嘗試去忘記他,卻發現好像根本沒辦法,或許早在最開始,這個名字和這個人都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裡……只是這樣沒有期盼沒有前景沒有終點的記憶和想念只會讓人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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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後。
M市的Nirvana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音樂鼓動著,時間已到午夜,舞臺上穿著性感的舞娘無疑把氣氛炒到了最高潮,喝得醉醺醺的人們在激烈音樂的感染下,都亢奮到不行。
角落的吧檯上,坐著一位身穿休閒服的男生,偶爾抿一口吧檯上的啤酒,安靜的狀態和這一旁熱火朝天的氣氛完全不符。
這個男生坐在這裡的時間並不長,卻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只見他身材偏瘦,皮膚光潔白皙,一雙桃花眼又亮又黑,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臉型雖然不是現下流行的標準瓜子臉,卻是稍微帶點肉的鵝蛋臉,配上一頭蓬鬆帶點微鬈的栗色短髮,看起來面容俊美無瑕,還是很討人喜歡的那種可愛長相。
這麼可愛又看起來很清純的孩子在酒吧裡很少碰到,周圍有很多女人包括一部分男人都在躍躍欲試。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人忍不住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前,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小弟弟,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是沒有地方去了嗎?要不要跟哥哥回家?」
那男生像是被突如其來的搭訕嚇了一跳,抬起黑黝黝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我等人……」
「等人啊?」前來搭訕的男人被那又黑又亮的眼睛瞅得心癢癢,「這個點兒了估計那人也不能來了,跟哥哥去玩怎麼樣?」
男生忙搖頭,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噘起,「不行,我和別人約好了……」
那男人聽得不耐煩了,加之美色當前色膽包天,伸手就去摟男生的腰,一邊色迷迷地道,「別跟別人約了,跟哥哥約……今晚上陪哥哥一晚,哥哥給你零用錢……」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聽那男人「嗷」的一聲慘叫,身體飛出去老遠重重地跌到地上,抱著被狠狠踹上的肚子疼得爬不起來。
「都說了老子在等人,你他媽的是聾了?」那個可愛的男生從座位上站起來,直直地走到那被踢翻的男人面前,抬腳用力地踩住那男人的頭,用力地輾了輾,「竟然還敢用髒手碰我,殺了你哦……」
眾人看著一邊帶著天使般的可愛笑容,一邊毫不猶豫地說著「殺了你哦」的男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心裡都在暗暗慶幸,幸虧上前搭訕的不是自己。
男生腳下傳出含糊的慘叫,像是踩夠了,男生把腳拿開,蹲了下去,不知何時掏出一把折疊匕首,熟練地在手裡玩轉著,一邊咧著好看的笑容,笑咪咪的,「喂,大叔,你剛剛是用哪隻手碰我的?」
「不說?那我可兩隻手都砍掉囉……放心,我手藝很好,不會很痛的……不過血的話就難說,指不定會流血過多而死……」
酒吧裡圍觀的眾人又不由得後退一步,自動腦補在男生身上打上「危險生物,生人勿近」的標籤。
「喂,這可是我開的店啊,見血什麼的不太好吧……」終於有人肯上前制止這場慘烈的畫面了,眾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男生正把刀放在已經嚇暈過去的男人手腕上比量呢,聽到聲音轉頭就看到這家店的老闆徐嚴正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切……」男生起身,把匕首放起來。
正在這時,酒吧裡湧進幾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打扮穿著看來就像是黑道人物,只見他們跑到男生身邊,畢恭畢敬地開口道,「老大,那個路上對你吹口哨的男人已經幹掉了……」
「嗯……行……」男生邊應著,邊抬腿提了提在地上已經暈死過去的男人,命令道,「把這人拖出去,扒光衣服扔女廁所裡,在這裡看著就礙眼。」
徐嚴看著被扯著腳拖出去的可憐男人,不由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分明小的時候比較可愛……記得上學的時候還會被欺負到掉眼淚,軟軟弱弱的性格也很討人喜歡……」
「閉嘴!」男生像是受到了侮辱般,凶巴巴地瞪大眼,「都說了不准再提以前!」
「好啦好啦,」徐嚴認輸般舉起手,「不提以前,黑瑢大人您上次託我打聽的那家私底下販賣武器的組織的基地已經打聽到了,稍後會把地址發到你郵箱裡……」
黑瑢這才點了點頭,徐嚴雖然表面上是一家酒吧的老闆,其實暗地裡是販賣各種線索的商人,他一個月前從美國回來,自然而然地開始幫父親打理幫派,正巧幫派裡遇到了一點麻煩,竟然有人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販賣武器,只是那個組織尤為小心,不得已黑瑢便向這個地區有名的線索商人徐嚴買賣信息,結果兩人見了面發現竟然是曾經的高中同學時不由得都大吃一驚。
黑瑢驚訝的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那個高中時的同學,因為他一直很努力地想把那段恥辱的記憶忘掉。而徐晨驚訝的卻是黑瑢幾年未見後的驚人變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不但沒有了之前圓滾滾軟綿綿的身材,連以前軟弱的性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道是不是父輩的黑道基因漸漸地開始體現出來的原因,反而蠻橫到不行。
黑瑢動了動剛剛因用力過猛有些發疼的手腕,「行,等確認地址無誤,酬勞會按時打到你的卡上。」
剛剛那一番動作害得他出了一身汗,口也有些渴了,便又坐回剛剛的吧檯上,拿起剛剛還沒喝完的啤酒喝了一口。
徐嚴也緊跟著坐到一旁,跟調酒師要了一杯雞尾酒,「看起來你在美國過得不錯……」
「就那樣……」黑瑢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熟練地點上。
徐嚴有些意外,隨後笑笑,「你真是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會相信呢……」
黑瑢吸了口菸,「人都會變的不是嗎?難不成還想讓我跟以前一樣,懦弱又傻氣,傻不拉嘰地被人欺負成那樣還不懂得反抗?拜託……那時的黑瑢早就已經死了……」
也是那件事之後,黑瑢的父親這才意識到了自身防範的重要性,去了美國之後,找了不少老師教他搏擊、跆拳道等防身的功夫,那段時間雖然苦,可他也確實成長變強了不少……再加之在美國家裡雖然也有別墅,但父親和爸爸總不能天天待在國外陪他,便囑咐了當地自家幫派的國外分舵,讓裡面的成員幫忙照看,自己住在別墅著實覺得冷清,耐不住寂寞晚上會時不時地去幫派玩,然後越來越勤,到最後乾脆住在了那裡,自己這身流裡流氣也是在那個時候學會的。
不過黑瑢倒沒覺得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現在大手大腳敢做敢當,還有一身武力,偶爾出門還帶一群小弟,看周圍人懼怕又拘謹的眼神,還有不少女人或者男人倒貼,還是滿風光的。
徐嚴看了黑瑢一眼,「灰晨要是知道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肯定也很驚訝……」
聽到許久未聽到的名字,黑瑢彈菸灰的動作頓了頓,皺了皺眉,「我變成什麼樣子跟他有什麼關係,他誰啊,我怎麼都差不多都忘了。」
「咦?是灰晨啊……難不成真忘了?就是上學的時候你們特別要好……到最後……」
「夠了!」黑瑢沉著臉,把菸摁進菸灰缸裡,「這個人和我以前的事一樣,都不准再提……我並不覺得一個見情況不好就扔下我的人有什麼值得提的。」
說完,從座椅上起來,轉身離開酒吧。
深夜空氣有些冷清,黑瑢走在路上,攏了攏自己的外套,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都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已經過了十年,他如今從美國回來,就是因為該忘記的早已經忘記,該釋然的也已經釋然,他已經完全不是當年的那個任人欺負的黑瑢了,他已經努力變得很強大,已經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了……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了……那個男生,給了他人生最深刻記憶的男生,也差不多被時間粉飾掉了……
……
黑瑢這次回來,還接管了幫派在本地的一個分組織,也算是個小頭目,託在美國幫派裡長大的福,接管這個組織也並沒有覺得無從下手,倒還打理得井井有條,因此,父親黑耀還是很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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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半夜,黑瑢忙了一天剛躺進被窩裡睡著,就聽枕頭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響了好一會兒,睡過去的黑瑢才有點反應,迷迷糊糊地罵了一句,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抱著的毛絨娃娃裡,打算繼續睡。
只是那鈴聲響了一遍之後並不打算這樣甘休,停了兩秒仍舊鍥而不捨地響起來,黑瑢前段時間趕潮流,把鈴聲換成了某個搖滾樂隊的重金屬音樂,如今在這寂靜的深夜響起來,完全可以跟尖銳的硬物撓在玻璃上那種刺耳感相提並論,被吵得完全沒了睡意,黑瑢這才懶懶地拿過電話,看也不看地摁下接聽鍵,帶著濃重的鼻音有氣無力的,「喂……」
『老大,不好了,店裡有人來搗亂,把小毛和小三都砍傷了!』那邊的人急急地說道,『現在人已經被送到場子附近的私立醫院了……』
黑瑢一聽自己管轄的場子出了事故,忙扣了電話,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地換上衣服就往醫院趕去。
原本就是凌晨,醫院並沒有多少人,黑瑢急急忙忙趕進醫院大門,遠遠地就看到走廊上坐著的自己的手下,捂著頭的捂著頭,捂著手臂的捂著手臂,兩人懨懨地坐在走廊上,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其他幾個陪同他們來醫院的兄弟正站在值班室前,跟一個護士爭論著什麼。
原來今天晚上在郊外一個旅遊的大巴車出了嚴重的車禍,醫院裡的大部分值班醫生和護士都被緊急調往前線現場救治了,剩下很少的護士和個別的醫生要照看醫院裡所有住院的患者,並沒有時間來給他們包紮,所以那名護士乾脆就拒絕接收小毛和小三,意思是要他們重新換一家醫院。
開玩笑,這都什麼時候了,小毛和小三傷口的血還在流,原本醫院和醫院之間就有一定的距離,要真再換其他醫院,估計血都要流沒了。
原本黑瑢看自家兄弟流血受傷還沒有得到治療就已經很火大了,雖然是深夜,周圍還是有其他人的,他們如今這副樣子,要是被多管閒事的人打電話報警,警察來了到時候就更麻煩了,而這個護士還一臉不耐煩地拒絕給他們治療,火氣「騰」地湧上來,掏出口袋裡的匕首猛地往那名護士面前的桌子上一插,「把你們醫院的領導人叫出來!再不給我兄弟安排治療,信不信今晚老子就把這醫院變成火葬場!」
那護士嚇得一哆嗦,看著桌子上插進一半的明晃晃的匕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再看看黑瑢凶神惡煞的表情,這才哆哆嗦嗦地拿起電話,給醫院的領導請示。
很快就從電梯上下來一個穿著白袍身材高大的男人,戴著口罩和醫生帽,像是剛做完手術出來一樣。
隨著那個男人大步邁近,黑瑢的眼睛不敢相信般漸漸瞪大,雖然那男人捂得嚴實,他就是一眼可以認出來……那個曾經在他心上留下那麼沉重印記的男生……那個曾經說要保護他,卻沒了蹤影棄他於不顧的男生……
男人摘下口罩,掃了面前這一幫流裡流氣的人,好看的眉毛微微皺了皺,「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是有什麼問題嗎?」
同來的一群人本能地回頭看自己的老大,卻發現剛剛還在的人一瞬間竟然沒了蹤影。
「……老大……你躲我身後做什麼……」站在最後面的一個人,一臉疑惑地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自家老大,小聲道,「你、你怎麼還臉紅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黑瑢紅著臉給了這人一拳,給他一個閉嘴的表情。
並不是黑瑢不想和灰晨相見,如若是平時,他很樂意開著自己拉風的跑車,再帶十個、八個美女,外加一身華麗麗的行頭跟他來一個隆重的相認會,只是,現在!此刻!他一頭剛從床上爬起來亂蓬蓬還有兩撮不和諧翹著的頭髮,因為趕時間胡亂套上的髒兮兮皺巴巴的外套,還有裡面穿的粉紅色小豬圖案的睡衣,外加一雙人字拖,雖然臉看起來仍舊很帥啦,但是這副模樣跟別人相認,總歸是不太好,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
「老大,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躲在小二的身後?」
好吧,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事實證明躲在別人身後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黑瑢狠狠地瞪了一旁那些不明所以的小弟一眼,這才硬著頭皮從小二身後出來,當然還不忘了用外套把臉擋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了不遠處的男人一眼,又不爭氣地迅速低下頭,故作凶惡粗魯地開口道,「我的兄弟受傷了,你們醫院竟然還敢不收!你還想不想混了!?」
灰晨兩隻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看了眾人中間這個明顯矮瘦一點卻有些怪裡怪氣的男人一眼,目光又掃到一旁坐在走廊椅子上受傷的兩個男人,徑直地走過去,簡單地查看了一下傷口,「都不是致命傷,這麼久沒有包紮還沒有死,說明沒有什麼大礙,回頭止一下血,縫合一下就可以了。」
那護士看到灰晨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連忙跑到他身邊,「灰院長……醫院裡除去正在做手術的醫生,已經沒有其他醫生可以給他們包紮了……」
灰晨扭頭看了那護士一眼,又抬頭看了眼黑瑢,「跟我上樓,我來給你們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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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診療室裡,黑瑢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正在給小毛治療的男人,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觀察到他的側臉,過了十年,兩人都已經成了大人,他比高中的時候強壯了許多,似乎又長高了,還是那麼帥氣,多了一分俊朗,也成熟穩重了許多,可能是工作的緣故,皮膚比以前變白了,側臉的線條很完美,鼻子高挺,遠遠地都可以看到那長而翹的睫毛,真是一張讓人瘋狂的臉……
黑瑢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灰晨相見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過這種。誰能想像得到以前那麼浮躁的人,動不動就發脾氣的人竟然當了醫生……而且看起來變得那麼穩重……眼裡的灰晨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有種輕微的夢境感,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提醒自己保持常態,已經十年了,期間早已毫無聯繫的兩個人,如今又和陌生人有什麼區別?
一旁的小二感歎似地開口,「這個院長長得可真好看,跟電影明星似的……」
黑瑢心裡是認同的,可是嘴上仍舊不屑道,「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
話剛說完給小毛包紮的灰晨就抬起了頭,看向仍舊用外套捂著臉的黑瑢。
黑瑢本能地後退一步,就見灰晨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怎麼一直捂著臉?你也受傷了?」
這是十年過後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相處,似乎還能聞到灰晨身上混合著高品質香水的消毒水味,黑瑢的腦子有些當機了,實在不想讓灰晨認出他,本能地點頭應著,「是啊是啊……受傷了……所以不能見風……」
「衣服放下,我檢查一下。」灰晨仍舊公式化地開口。
黑瑢忙搖頭想要拒絕,臉上的外套就被外力扯掉。幾乎是倉惶失措地向後縮了縮,姿勢僵硬,分明這十年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不再那麼膽小,也不再動不動就緊張或者失態,他此刻本該扯著無所謂的笑容,笑著跟他打招呼說,「嗨,好久不見。」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好像做不到,他甚至都不太敢和面前的男人對視。
突然感覺下巴一緊,臉就被捏著下巴抬了起來,灰晨左右看了看,仍舊用毫無波瀾的話語道,「沒有什麼太嚴重的傷口,只是嘴唇稍微破了點皮,應該是咬破的吧,」邊說邊用手指沾了藥膏,抬手給他嘴唇上的傷口上了點藥。
很快下巴就被鬆開,灰晨直起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黏到的藥膏,「好了,醫藥費請到一樓的繳費處交錢。」
然後灰晨便看都不看黑瑢一眼,轉身離開了。
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的黑瑢看著灰晨漸漸走遠的身影愣了一會兒……這是什麼情況?他曾想過灰晨見到他之後的表現,想著灰晨或許還一直記掛著自己,甚至一直喜歡著自己……然後就那時候突然扔下他不見的事拚命道歉解釋,還想跟他再續前緣……想著要是到那時候自己就冷淡高傲地不理他……然後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現在變得有多優秀多搶手……當然如若他仍舊堅持不懈真心……真心悔過的話,或許憑著以前的交情自己也會答應繼續交往試試看也說不定……
嗯……幻想都是好的……現實卻有些殘酷和酸楚……
每天睡覺前抱著被子幻想到喜孜孜得睡不著覺,結果卻終究只是幻想,一碰即碎。
原來灰晨已經認不出他來了……當然這段時間自己確實變了,變瘦了……變高了……打扮也時髦了……可是看五官的話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啊……就像他看灰晨,分明長高大了那麼多,氣質和打扮全部變了樣,戴著口罩的情況下,他仍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就是可以第一時間認出來……
可是那個人……到底是哪個地方出現了問題?是失憶了嗎?所以才不記得他了……或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被人威脅之類的……不過想想就不可能,這又不是電視劇,這麼扯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所以事實就是過了這麼久灰晨心裡那些他的痕跡已經被磨平……指不定還是他自作多情了,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在那個人心裡留下過什麼……畢竟那個時候大家都小,心智還不成熟,容易把覺得有趣的人誤當作喜愛之人也不奇怪,等到慢慢長大了,回頭看看那段幼稚的過去會恥笑不屑也說不定……所以這樣看來,一直心心掛念懷揣著那段記憶抹不去也忘不掉的自己才像個真正的傻瓜……
「老、老大!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啊……」
眾人看著呆呆望著遠方的自家老大,眼睛紅通通的正唰唰地流著淚。
「誰他×的說我哭了!?」黑瑢紅著鼻子帶著哭腔喊,抬起胳膊用力地把臉向袖子上蹭了蹭,「這只是沙子進眼睛裡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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