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恐嚇帶訓斥的教育了他好一會兒,見他仍舊不肯說實話,警察更是火冒三丈,重新把他關進候問室,勒令他好好在裡面考慮考慮,如果再不肯說實話,明天就以故意傷人罪把他送到監獄裡,為了教訓他的不老實,還特意把他反手背銬起來。
何牛牛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惶恐又不安,縮在囚室的角落裡,糊裡糊塗的想著,也不知道警察會怎麼處理他,聽那警察說自己這樣的違法行為非常惡劣,也不知道罪行最終判定會有多大……會在監獄裡待多久……
沒想到他何牛牛老實了一輩子,最後卻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只是他雖然害怕,卻不後悔,他知道屈飛見過很多大世面,但估計這輩子也沒被人拿著鐮刀追著砍過,想著那個聰明強大的男人難得狼狽失措的閃躲樣子,何牛牛不由輕笑一聲,竟然稍微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候問室裡沒有窗戶,何牛牛在裡面不知道關了多久,一直背銬著的胳膊因為無法動彈早已麻木,稍微一動鈍痛感襲來,難受到不行。
房門再次被打開,警察把渾渾噩噩的他從裡面帶出來。
經過一條昏暗的走廊,又出了一道門,何牛牛這才看到外面的亮光。
不適應的瞇起眼睛,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原來他在裡面已經待了一整晚了。
警察帶著他進了一個辦公室,推開門就看到屈飛正大搖大擺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看到屈飛的那一刻,何牛牛還是下意識的去看屈飛受傷的胳膊,手臂上的傷口被袖子遮住,看不出嚴重程度,但精神狀態似乎不錯,好像這次受傷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屈飛今天穿了一套名牌的運動裝,看起來小了許多,那種圖案繚亂的衣服很挑人,屈飛穿起來竟然也驚人的好看。
見到他進來,屈飛連忙起身,看起來很關心似的,「牛牛,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又看到何牛牛那被銬著的雙手,急得都跳腳了,「你們還不趕緊把手銬打開!」
何牛牛看都不看一臉著急模樣的屈飛,警察上前給他把背銬的手銬打開,他就垂著頭,一聲不吭的揉著勒出紅印的手腕。
那警察清了清嗓子,對著何牛牛趾高氣揚的道,「何牛牛,你持刀傷人可是很嚴重的罪行,不過屈先生心地善良不追究了,你還不趕緊給人家賠禮道歉!?這案件只有人家滿意了不追究你了,才能調解,你才能離開這裡。」
何牛牛垂著眼仍舊不看一旁的屈飛一眼,嘴巴抿得緊緊的不肯出聲。
警察一看何牛牛這樣子,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斜眼瞪他,「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又不是讓你賠錢,把人家割傷了一句軟話都不肯說?怎麼?還想再關兩天試試?」
「……」何牛牛仍舊不開口,耷拉著頭。
「嘿,你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我告訴你,今天這歉你要是不道到屈先生滿意,那你就別想離開這派出所!」
何牛牛的牛脾氣上來了,不管警察怎麼恐嚇,嘴巴都閉得跟個河蚌似的,就是不開口,一副就算真的要進監獄也不跟屈飛道歉的架勢。
屈飛一看何牛牛一臉憔悴,還這麼倔的傻模樣,自己平日裡雖然也總喜歡折騰這傻小子,但真見到他這副狼狽又可憐的樣子,還是不忍心的,更何況這次確實是他不對在先,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他那個挨千刀的祕書竟然能想出那樣的損招,這傻小子家裡一共就那麼點家當,都給整死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這種事不管發生在誰身上,估計都得發瘋。
便自動妥協道,「算了算了,不道歉就不道歉吧,」又看了眼旁邊垂著頭跟木頭似的何牛牛,「牛牛,咱以後好好的行不行?哥哥再也不欺負你了,你也不准這麼發瘋了,你跟哥哥回城裡去,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過日子。」
「那些雞啊豬啊什麼的,我十倍賠給你,你要是覺得還不解氣我給你開個養殖場怎麼樣?」
「我是真心急了所以才不小心做出這樣的事,但是你看,我都已經被你砍傷了,縫了好幾針呢……疼死了……咱倆就算扯平了行不?我也知道你的厲害了,以後再也不敢對你做過分的事了,咱倆就和好吧……」
不管屈飛怎麼說,何牛牛也就是一個態度,不理不睬,垂著眼睛盯著桌面發呆。
屈飛自顧自的跟他說了會,就跟唱獨角戲似的,自討了沒趣後也噤了聲,跟一旁站著的警察使了個眼色,那警察就拿出一份調解書,放到桌子上,讓屈飛先簽了字,又讓何牛牛簽了字,對他道,「行了,調解書簽完之後就沒什麼事了,再繳納兩千元保證金你就可以走了。」
何牛牛聽了警察的話微微愣了愣,這才扯著乾澀的嗓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我沒帶那麼多錢……」
那警察一聽,瞥了何牛牛一眼,「那你身上有多少錢?」
何牛牛便又垂下了頭摸了摸口袋,好一會兒才把手拿出來,默默的把手中的錢放到桌子上,眾人一看,也不過十幾塊錢。
警察有些嫌棄,「這麼點錢怎麼夠交保證金,打電話叫你家人來給你送錢吧。」
何牛牛如今就孤身一人,哪裡還有家人,更何況他的錢都買了雞和豬,原本就只剩下幾百了,本來想著慢慢的回本,卻沒想到雞和豬都死了,之前辛辛苦苦賣雞蛋的錢省吃儉用也就掙了一百、兩百,就算他現在砸鍋賣鐵也交不起保證金的錢。
屈飛暗中看了眼無措得鼻尖已經開始發紅的何牛牛,差不多也猜想到了原因,想著這傻小子如今就連這麼點錢都拿不起,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保證金我來給他交……」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打開就看到滿滿一疊鈔票,隨手掏出一疊,粗略的數了數,「兩千是吧,給……」
那警察看著屈飛遞過來的鈔票,還真是一點都想不通,這屈飛一看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對付何牛牛這種鄉野村夫就如同對付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他分明是受害方,還被何牛牛拿著鐮刀砍,昨晚卻在見到那小子被帶走之後連手臂上的傷口都不顧,連夜找關係試圖把他保出來,今天一大早來接他就算了,竟然還親自幫他付保證金,這世界上竟然還真有倒貼錢找砍的人?還真是奇怪……
結果何牛牛的反應更是讓那小警察詫異,有人替他付保證金他還不偷著樂,竟然突然抬起頭,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完全把他身邊那人當空氣,「您能借我電話一用嗎?我讓我朋友來送錢。」
那警察看了看何牛牛,又看了看已經遞過錢來的屈飛,得了,既然完全想不通,那乾脆不要想了,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何牛牛的時候還不忘了確認一遍,「你確定不需要屈先生給你墊付這保證金?」
何牛牛搖搖頭,看都不看屈飛一眼,軟綿綿的道,「我不認識他……」
警察固然疑惑,但還是要尊重當事人的意願,就見拿過電話的何牛牛一個鍵一個鍵的按下一連串號碼,低聲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就掛掉了。
可能被電話那頭的人安慰了,何牛牛的臉色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把手機還給警察,道了聲謝,「謝謝,我朋友一會就過來了,麻煩你再等一等……」
警察接過手機,又看了眼屈飛,知道這人來頭不小,也不敢怠慢,「屈先生,調解書已經簽好了,也沒什麼事了,您要是有事可以現在走了,這個何牛牛您放心,只要他朋友一來,繳納上了保證金就可以離開了……」
卻見屈飛像是沒有聽到那警察話似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何牛牛身上,看了眼那警察,「這位警官,既然事情已經了了,你能不能先迴避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他談……」
那警察點了點頭,笑著道,「既然屈先生您從『上面』找了關係,咱們自然是要多關照關照您的,您聊,我就在門口等著。」
屈飛見警察出了門,隨後又沒好氣的看了眼祕書,「你這個罪魁禍首也出去。」
就見一身西裝革履一本正經的祕書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像是沒有看到屈飛嫌棄的眼神,面無表情的轉身退出房間。
屈飛見房間裡除了他和何牛牛已經沒有了其他人,這才向何牛牛的方向又邁近了一步,更近距離的觀察他掛掉電話之後稍稍變好了一些的臉色,忍不住問道,「牛牛,你剛剛給誰打的電話?」
何牛牛總算肯看他了,後退一步,像是戒備似的,冷冷的道,「不用你管。」
屈飛好看的眼睛一挑,看著那傻小子冷冰冰的模樣只覺得好玩,「不用我管?那你要誰管?」
何牛牛看著屈飛那躍躍欲試的模樣,自知說不過他,乾脆把臉別過去不再理他。
屈飛卻在一旁喋喋不休的糾纏,「牛牛,你餓不餓,一會出去帶你去吃好吃的怎麼樣?」
從進到這派出所何牛牛一口水一口飯也沒吃過,又一晚上沒睡,在辦公室裡站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了。
有些出虛汗的他乾脆坐到一旁的方凳上,把臉撇到一邊,對屈飛不理不睬。
屈飛覺得自己肯定著魔了,一看到何牛牛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得不得了,「牛牛,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是真心知道自己錯了,你跟我回城裡,我保證除了你再也不找其他人了……」
何牛牛仍舊一臉冷漠。
屈飛乾脆坐到他身邊,伸手去抓何牛牛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
看著對他百般抗拒的何牛牛,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牛牛,我是真心喜歡你,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的來這窮鄉僻壤找你,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保證還跟以前那樣對你好……」
「我不該有了你還找其他的男人,也不該當著他的面故意給你難堪……那個單洋我也早就跟他分手了……」
何牛牛表情冷漠,抿了抿嘴,「那又怎樣?」
「嗯?」屈飛被何牛牛問得愣住了。
就聽何牛牛繼續啞著聲音說道,「你沒有單洋還有未婚妻,還會有其他很多很多人……我是笨,但我腦袋還沒有壞掉,你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我怎麼可能忘記,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有些發紅的眼睛看著屈飛,清秀的臉上帶著悲壯的神情,「你對我有興趣的時候,就對我百般的好,對我沒了興趣就對別人百般的好,你說我沒了你什麼都不是,你看不起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對,我知道當時不顧你意願把你鎖在家裡是我不對,我現在知道那是犯法的,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像我這樣沒文化、沒背景,只知道種地養豬的農民和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我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我們分開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屈飛看著何牛牛那清澈的眼眸,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談過,猶豫了片刻,濃眉微微皺起,一副懊惱的樣子,「牛牛,我喜歡你,你走了之後我滿腦子都是你……確實,我以前是看不起你,覺得你是鄉下的,什麼都不懂,也很容易滿足,只要能讓你吃得好,穿得好其他的都無所謂……我知道我這段時間把你折騰得夠嗆,我不該在酒吧當著別人的面那麼說你,也不該用奶牛作藉口把你騙回別墅,更不該害死你的豬和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遇到跟你相關的事,我就完全喪失了自制力,只要一想到你跟別人好了,你喜歡上了別人,我就感覺要氣瘋了……總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
屈飛看著又垂下頭的何牛牛,忍不住抬手去抓他的手,表情真摯,「牛牛,你再相信我一次行不行?就一次,我保證真的不會再騙你了,我也不會再去找其他人了,我就安安穩穩的跟你好,咱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好不好?你要是喜歡村裡,等我把村裡的房子翻新一遍,等你什麼時候想家了我就回來帶你在村裡住上一段時間……」
何牛牛看著屈飛撫在他手上的手微微發愣,並沒有立馬甩開。
屈飛見他似乎稍微有些妥協,心中狂喜,連忙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趁熱打鐵道,「我的好牛牛,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蛋事,我一定會加倍補償……」
「屈飛……」何牛牛突然開口,打斷了屈飛的話,「我以前確實很愛很愛你……覺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只要你願意,我為你賣命都可以……」
屈飛聽後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的表情,就聽何牛牛繼續道,「但是那只是以前,我雖然腦袋不靈光,但也知道,愛是平等的,愛也是專一的,我就算一輩子打光棍,那我也不會跟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好,我們這樣原本就是不對的,就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更何況屈飛,我真的不愛你了……真的……真的一點都不愛了……」
屈飛只覺得像被雷劈到一般,震驚得竟然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會從何牛牛嘴裡聽到這樣一句話,怔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失措的開口,「如、如果我沒有未婚妻我們是不是就可以……」
「不要再牽扯一些無辜的人了,」何牛牛打斷屈飛的話,「就算你現在沒有未婚妻,我們也不會有可能了,是你把我對你的愛一點一點扒光,是你毀了我心裡的那個屈飛,是你一次次的讓我在你的謊言裡嘗到苦頭,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你的話了……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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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何牛牛不動聲色的把手縮了回來,進來的是慌慌張張的李美芬,見到何牛牛連忙上前,「大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進派出所了啊……」
又看到何牛牛身邊的屈飛,更是驚訝的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大牛的那個朋友嗎……你們這是……」
何牛牛從方凳上站起來,對她勉強扯了一個笑容,「沒事,發生一些事端,已經解決了……」
在這個地方再次碰到屈飛,李美芬雖然疑惑,但也沒有細想,從包裡拿出用報紙包著的一小疊百元鈔票,點了點,遞給何牛牛,「這是你在電話裡要跟我借的兩千塊錢……」
何牛牛接過,轉身交給一同進了屋的警察。
那警察點了點,確定金額沒有錯,就從抽屜裡拿出一張保證金繳納單,讓何牛牛簽上字。
看著一臉關心神態的李美芬,那警察下意識的以為何牛牛和她是倆口子,不免又囉嗦了兩句。
「妳是他媳婦吧?妳得管管妳男人啊,以後做事不要那麼衝動,砍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幸虧屈先生念在之前和他認識的分上不計較了,連醫藥費都不需要你們負擔,這要是換做別人,非得讓他在監獄裡脫一層皮才行。」
李美芬原本就對何牛牛有意思,一聽警察說他們是倆口子,臉頰就有些泛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低頭一筆一劃簽字的何牛牛,見他沒有反駁,像是默認了似的,更加嬌羞的笑了笑,也沒有否認,「好,警察同志這次真的是麻煩您了。」
那警察看著李美芬還算客氣,臉色也好看了點,「行了,簽完就可以走了,折騰了一晚上了,你們倆口子也趕緊回去吧……」
簽完字的何牛牛也對著警察道了一聲謝,轉身便和李美芬離開了辦公室。
屈飛跟在後面出了屋,表情陰鬱至極,好看的眼睛緊緊盯著前面的何牛牛和李美芬,這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並排走著,那李美芬竟然還幫何牛牛理了理皺了的上衣。
這樣曖昧的動作,讓屈飛瞬間就不淡定了,剛要上前,就被身邊的祕書給扯住了。
兩人停住了腳步,那祕書仍舊是一本正經面無表情,扭頭看了屈飛一眼,突然開口道,「屈總,您知道細沙嗎?」
「什麼?」屈飛對於祕書的話,摸不著頭腦。
「手中的沙握得越緊越是流失,現實中也是,有些東西抓得越緊,就越會失去!比如愛情……屈總,恕我直言,何先生也是人,也有自己選擇感情的權力,您沒有資格一直強迫他……您這樣只會把人越逼越遠……」
屈飛看著祕書那五官周正的臉只覺得可笑,這男人叫李玉,是屈家以前一直贊助的貧困學生,大學畢業後他就留在屈氏,之前一直跟在他父親身邊幫著打理珠寶公司的生意,他建立公司之後,父親就把這個男人調到他的身邊做幫手,不可否認的,這個男人的辦事能力非常的強,但是為人不苟言笑道貌岸然,這個男人都三十四了卻還沒有成家,甚至連跟女人的緋聞都沒有,就這樣一個老光棍竟然還有資格來教育他?
還沒等他開口,李玉似乎就已經看出屈飛的想法,沉穩的臉上閃過一絲動容,「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沒有資格這樣教育你,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情有些感情其實您自己是意識不到的……」
屈飛愣了愣,好一會兒才笑了一聲,似乎很不屑的樣子,「你的意思是說我愛上那個傻小子了?怎麼可……能……」
說著說著,屈飛噤了聲,表情認真似乎在思考什麼,頓了頓,這才重新開口,「或許吧……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或許這就是愛吧……」
李玉比屈飛大了十幾歲,可以說從小看著他長大,屈飛雖然聰明,辦事能力強,但性格方面還是稍微有些缺陷的,他各方面條件太好了,所以這樣的人難免就會變得自負起來,自尊心極高卻又不懂得尊重別人,要是碰到那些物質為上的人或許還好說一點,那些人可以為了物質金錢而忍受這些不平等,可顯然何牛牛不是這樣的人,他想要的偏偏就是屈飛所缺陷的。
如果屈飛一直正視不了他自身的問題,一味的對著何牛牛步步強逼,那定然會適得其反。
屈飛抬頭看了眼已經越走越遠的何牛牛,從他說了那句不再愛他的話之後,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第一次感覺這麼挫敗,索性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小鎮上沒人認識,屈飛那麼大一個人,乾脆孩子氣的蹲到地上,把臉蒙進胳膊裡,手臂上傷口的痛感還沒有消失,他卻覺得心口的位置要比手臂上的傷口還要難受。
只覺得他真是可笑,之前何牛牛那麼愛他,他卻一直沒有察覺自己的感情,等到那個男人用那麼絕情的語調說著不愛他了,他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已經愛上了那個人……
只是以愛為名義的傷害就可以原諒嗎?很顯然,並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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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牛牛有些侷促的坐在李美芬的家裡,這是一棟外表有些破舊的小平房,帶著一個小院子,但房子裡卻很乾淨舒適。
李美芬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兩盤菜,又拿了昨天賣剩下的饅頭放到何牛牛面前,把筷子塞給他,「給,趕緊吃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妳真的不用忙了……這次真的是太麻煩了,借妳的錢我一定會加緊時間還上……」
出了派出所之後,何牛牛才知道,李美芬接到自己的電話之後,為了來給他交保證金,饅頭店的店鋪都關門不顧了,害她停業一上午,真的是又感激又愧疚。
李美芬把水杯放到何牛牛眼前的茶几上,「這錢我不急,你什麼時候手頭寬裕了,什麼時候再給我就好了,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之前那家人來鬧的時候,我也受了你不少照顧……」
何牛牛吸了吸鼻子,聞著桌子上飯菜的香味,不由得嚥了口唾沫,他確實很餓了,便也不再客氣,拿起饅頭開始悶頭吃起來。
李美芬猶豫的看著低頭專心吃飯的何牛牛,這才試探著問道,「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男的不是你的朋友嗎?你這麼老實的一個人,又為什麼要拿鐮刀砍他?」
何牛牛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嚥下口中的飯菜,老實的道,「我和那人之間有一些恩怨,他找人把我的雞和豬毒死了……」
李美芬一聽,更是一臉憤憤不平,「把你的雞和豬都給毒死了?這人怎麼這麼可惡!」
何牛牛垂著眼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我太氣了……就……」
不用繼續說,李美芬也猜到了之後的事,卻意外的對坐在飯桌前的何牛牛說道,「這種人就應該好好教訓一下,太過分了,虧你們之前還認識,竟然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何牛牛微微有些失神,雖然心裡不願意,但他仍舊還是想到了屈飛,發生了這樣的事,又對他說了那種話,想必他自尊心那麼高的人應該不會再糾纏下去了吧,這樣也好……他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非要攪在一起反而會更加難受。
李美芬不知道何牛牛此時心中的想法,看著他憔悴的模樣,也很是同情,「對了,大牛,你的雞都死了,那你打算以後幹什麼?還要繼續養雞仔賣雞蛋嗎?」
何牛牛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些被毒死的雞和豬也沒辦法銷售,只能挖坑埋掉,地裡的莊稼剛播種沒多久,等到收成至少還要再過兩個月……我手裡只剩下幾百塊,已經沒有多少本錢了……」
李美芬看著何牛牛為難的臉色,提議道,「你沒有想過在鎮上給別人打工啊?你現在年輕力壯的,這種工作應該不會難找……」
之前何牛牛何嘗沒有想過打工這個辦法,在小鎮上打工事小,就是來回上下班太麻煩了,但是他家住在村裡,一來一回要大半天的時間,小鎮雖然比村裡的條件好,但房租也不便宜,沒有那種正規的大企業可以包吃包住,如果在小鎮上租房子的話,每個月除去房租和吃喝以及水電費,剩下的錢根本剩不了多少,更何況小鎮上租房的傳統,必須要付半年的房租和訂金,他現在也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
李美芬見何牛牛為難的模樣,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要不這樣,你來我店裡幹活吧,小寶現在上幼稚園了,平日裡還要接送,店裡就我一個人實在也忙不過來,更何況我的情況你也清楚,他們現在安分了,包不準以後還會來鬧,店裡有個男人總歸也有個照應,你要是不嫌棄我給你的工資要比其他地方稍微低一些,就來我這裡幹吧……你平日也可以住店裡,這樣就不用來回走那麼遠的路上下班了……」
要說何牛牛對李美芬不感激那是假的,他們非親非故,卻被一個女人這樣照顧,如果是別人想必此時已經欣喜若狂了,但何牛牛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半分開心,想來想去,還是拒絕了李美芬的提議。
他和李美芬只是萍水相逢,他已經欠了這個女人很多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能總是這樣欠下去,要不然以後真的就算不清了……
以前他可能真的有那種想要一個家的渴望,但是顯然李美芬值得比他更好的,他如果真的和李美芬發展下去,那也只會害了人家……他原本就很倒楣了,不能害其他人跟他一起吃苦……
吃完飯的何牛牛跟李美芬道了謝便離開了,走之前偷偷摸摸的把身上僅有的十幾塊錢壓在盤下,就當這次的飯錢和上次的臘肉錢了,他一個男人賺錢比較容易,反而李美芬,一個女人還要帶著一個孩子,原本就掙錢不容易,他又怎麼忍心接二連三的占人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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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美芬家休息了一段時間,也吃飽了,體力漸漸恢復了一些,走了一下午回到了家,院子裡屋裡還是走之前那樣,一片狼藉。
一晚上沒睡,又趕了三、四個小時的山路,何牛牛早已經疲憊不堪,顧不得屋裡凌亂的景象,脫了鞋就鑽進了被窩裡,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像是在尋求安慰一般。
何牛牛默默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沒關係的何牛牛,就算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奶奶曾經說過,好人會有好報的,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這一覺何牛牛睡了很久,第二天下午才醒來,頭有些痛,但好在有了精神,他這才勉強打起精神,簡單的洗漱完,又隨便找了點吃的填飽了肚子,就開始處理家中的狼藉景象。
被毒死的豬和雞不可以食用,不然的話人也會中毒,他雖然窮,但不會為了錢去做那種販賣死家禽家畜的缺德事,又生怕這些雞和豬被其他不知真相的人撿回家中毒,便找了幾個麻袋把死掉的雞都一袋一袋的裝進去,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看著滿地的死雞,仍舊心疼得邊裝邊抹淚。
在附近的山上挖了一個大坑,把這些雞和豬全部放進了坑裡,用土埋上,又扛著鋤頭去了地裡,除了除草,等扛著鋤頭回了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家裡還是一片狼藉,何牛牛飯都顧不上吃就開始整理收拾,等到家裡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已經是深夜了。
何牛牛把之前剩下的饃饃熱了熱,就著水草草的吃了點就又上炕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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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床,何牛牛穿戴整齊,連飯都顧不得吃就出發去了鎮裡。
他已經想好了,不能繼續待在家裡坐吃山空,還是要去小鎮上找份工作,雖然從村裡到鎮上來回走可能比較辛苦,但咬咬牙總是會堅持過去的。
因為沒有什麼學問,所以何牛牛仍舊只能幹一些體力活,看到一個小型工廠在招聘搬運工,何牛牛就想到了他之前在城市裡的搬運工工作,想著好歹還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前去應了聘。
工廠的負責人聽說何牛牛要應聘這個職位後,倒也沒有過多的挑剔,聽說他曾經在大城市裡有過類似的工作經驗之後更是立馬就給錄取了,一個月八百工資,不管吃不管住,雖然比城市裡的工資待遇差得遠,但一直諸事不順的何牛牛已經謝天謝地了,當下就跟工廠的負責人說好明天開始正式上班。
但等到正式開始這個工作,何牛牛才知道和之前城裡的工作差別有多大,之前城裡的搬運大部分都可以用機器來完成,而這裡的搬運卻是要真真正正的體力。
早晨四點起床,走四個小時的山路到達工作場地,從上班最開始,就在不停的卸貨裝貨中,中午一個小時的自由吃飯時間,下午又開始漫長辛苦的勞動,到了下班的點,還要迎著夜色往家走四個小時,最開始的幾天根本堅持不下去,每次幹完活往家走,都有種腿要廢掉的感覺,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在挑戰身體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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