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請為我戴上枷鎖 - 2-5 女兒

公寓年久失修，一到雨天就濕悶無比，低矮的走廊全是污泥水漬，連著外頭的風雨吹了個實在。

擁抱燎起急火，還沒關緊門，陳季杭身上的衣服就被扯了一半，粗手探進去，將胸罩脫到肘部。

被壓在墻上，她不滿道：「先洗個澡啦，這麽心急。」

隗金早已酒氣熏頭，哪顧得上骯髒與否，一心想要吃肉，猛力扒開上衣，「還不是你先勾引我，上次偷東西沒跟你計，如今慾求不滿，非要找我？嗯？」

隨地的玻璃瓶因抗拒而滾向客廳，陳季杭攔住臂膀，故作關懷道：「你身上都是酒味，我怕做的時候進不了狀態，你去洗洗，在此期間不計時，好麽？」

視財如命的他一聽錢就清醒了，重新審視面前的女人，嘗遍那麽多體魄，媚諂的眉眼在這種軀體倒是另有風味，過往的表現也蒙上一層濾鏡，不禁聽信了陳季杭，期待起來。

「行，一陣有你好受的。」

辦公服隨意地抛在沙發，待隗金衝進厠所，關了門，陳季杭才套回上衣，向著規劃好的路綫前進。

脚尖精確地繞過酒瓶，停在客廳一側，正要抬手推門——

咔嚓，厠所傳來聲響。

隗金露了魁梧上身，眼裡閃爍著飢渴，「季兒，我還是忍不了這麽久。」

見他又要近身，陳季杭退無可退，唯有使出激將法，「忍不了？你女兒失蹤的事又能忍了？」

中年人的自尊被貶得無地自容，欲望撲滅，隗金瞬間含了慍色，「哪壺不開提哪壺，神經，跟你無關啦！」

「偶喲，你現在才生氣？多少天了，怎麽不見你報警啊？」一聲聲斥責越說越有力，「沉迷娼妓到連女兒都不顧，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

短暫的沉靜驚醒深夜，回音炸響在耳邊，隗金忽然熄了怒火。

「我……」他嘆口氣，顯露出長久的疲憊，跌靠在墻，「拿酒來。」

酒水凑到嘴邊，喝起來卻額外苦澀，滄桑的臉上是不停歇的迷茫與失意，「隗羽沒回家，我醉茫茫，也不知具體時間，只能胡亂去找，哪都找不到下落。」他細細地嘬了酒，語氣竟有一絲平靜，「親戚說，她月初來訪店面後就沒了蹤影，其他人也不知，我只當她起交拼，暫時不回家了。」

酒瓶砰地砸在地上，千瘡百孔的地板又多了一個坑，隗金噎下無奈道：「但到現在也沒回來，她可能永遠都不會見我了，唉……愛死哪去哪去吧。」

俊俏顔面微紅，皺紋從男人鬆垮的肉裡塌垮，陳季杭抿了抿嘴，「她大概只是一時想不開，現在報警還有救。」

隗金一瞅陳季杭，站起身，「是哦。」酒醉混入輕蔑，「少年人就愛賭氣，一點小小事能離了爹親，獨留他一人，啊思想有問題啦！見世面了莫不遠走高飛，向時哭爸哭母也無用！」

惡狠狠的粉藍眼睛瞪著陳季杭，勾起欲望，一把向胯骨抓去，樂呵道：「季兒，你可真能說，我都差點被你繞得團團轉，」頂膝抵住大腿根，粗暴地掰開手臂，「忘記寵幸你了。」

還是女人比女兒省事。

***

夜深人靜，厠所水汽散了，天花板破舊的燈連連閃爍。

陳季杭趁暗回到客廳，沙發上光膀子的男人已筋疲力盡，打著呼，於等待之中睡著了。

沒有取走預留於桌面的骯髒鈔票，確認再三，陳季杭繞過沙發，再次探向門板。

狹迫的空間堆滿雜物，蒙塵三角梯深陷其中，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搬到客廳，依照事前被告知的方位扶梯上攀。

天花板的外露水管格擋視野，針孔攝像頭恰好藏匿於盲點，若非身在半空，否則根本無從察覺。

取下早已沒電的塑料黑盒，陳季杭恍惚了一瞬。

王畔不過是默默無聞的街頭混混，初遇時那面目就純真無比，與其他人不同，絕不行殺人放火之事，然而還是被身邊人帶壞，幾個月之間氣質都不一樣了，對她越發不屑，矛盾頻發，直到某夜無聲無息地消失，再沒見過他的身影。

九年零三個月，她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回音，只有無盡頭的等待。

在此期間，她不斷地追尋蹤跡，但男友似乎犯了某種禁忌，往日與他形影不離的弟兄們紛紛變了模樣，她是沒讀過書，但不傻，能看出那幫人被封了口，背著她眉來眼去，有意隱藏真相，只有不斷匯入賬戶的匿名款項昭示著警告。

數月前，日子終於有了盼頭，有過幾面之緣的組織成員聯絡上她，以王畔綫索為報酬，需協助她完成某些委托。

那人她印象深刻，雖然樣貌姓名已於久遠記憶中淡去，幽潭般沉靜違異的氣質卻忘不了，大概是組織的高層決策者。

起初以為監控攝像頭只是「目標」的追蹤器，因忙不過來才委托她潛入，但沒料到，那女孩才是她的真正目標！那人居然對未成年的花秧下手，要她協助如此下作之事，可謂渣滓中的敗類！她一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

還以王畔的安危作為威脅，果然沒低估他們的惡劣程度。

要恨就恨是底層出身，若能掌權當道，她就可以保護男友，解救牽扯其中的無辜者，令那女孩免受傷害。

可惜幼時養成的習慣改不了，空有花不完的錢財，卻被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牢牢禁錮，無法合理運用男友給予的恩賜財富，翻身當主人。

預感糟透了，那女孩危在旦夕，而那人渣若起歹心動手動脚根本難以制止。

被綁架，還被如此對待，如今的她想必很無助吧。

「喂。」冷硬的人聲直衝耳門。

陳季杭回過神，沙發上本應入眠的隗金此時滿臉猙獰，「你頭殼壞去喔？又來偷拈！」

他一下子站起，脚步因憤怒而砰咚作響，陳季杭反應過來，趕緊握著監控爬下梯子就跑。

「嘖，好膽你就莫走！」王畔見她如此，也加快步伐，箭步衝刺，趁著陳季杭解門鎖的頃刻將她撲倒在地。

陳季杭痛呼出聲，隨之而來的重量令她無法起身，隗金一看她手裡挾了東西，怒火增生，掄起巴掌摑去。

啪！

「瘋蛤仔！我就料到你忽然相揣沒好事，還想故技重施啊？」一節節掰開指根，隗金奪走摸索到的物體，陳季杭見他注意力不在此處，借機撐身逃出掌控。

「賤人！」隗金再度追來，然而陳季杭已經奪門而出，跑到公寓樓梯口。

拉開距離，她才回頭，與惡狠狠的目光對視，屋内昏沉無色。

那女孩失蹤這麽久，想必此時也挂念著這副光景吧。

陳季杭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踏下樓梯。

不論怎樣，回歸家庭總該是沒錯的。

隗金見追不上，索性原地破口大駡起來，「滾！滾！滾！不要再回來知道嗎！」

幽冥燈火游動，貫徹走廊，夜僅僅是醒了一瞬就再度睡去。

發泄般砸向門板，隗金回到屋内，撿起於爭執之中落下的黑盒。

這是？

拿在手上反復揣摩，表面黑黑的，看起來近方形，頂面蒙了不少塵。

隗金將其轉到正面，眉眼一凝。

玻璃質感的小孔像要把人吸入其中，反光徘徊在鏡頭的邊緣。

似乎正注視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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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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