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昇太過突然地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我一時還無法恢復清醒,腦袋裡面盡是怨懟的情緒。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實在是太突然了!不是說好早上龍磐大草原、下午海生館?
原本規劃好的行程,可以這樣說改就改嗎?
真搞不懂學校到底在幹嘛……
這下完蛋了。一年級的行程改成早上海生館下午龍磐大草原,跟二年級的行程完全重疊。也就是說,接下來一直到下午四點、一年級集合上遊覽車之前,我們二年級將會和珊珊學妹以及玟倩學妹她們一年級一起行動。
稍稍恢復冷靜之後,我看了一下時間: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整。
之後,我們在海生館吃完午餐,然後便和一年級一同集合排隊登上遊覽車。
接下來的目的地是龍磐大草原。
龍磐大草原,位於屏東縣恆春鎮,從海生館沿著台26線繼續行駛到鵝鑾鼻,再從鵝鑾鼻沿著東海岸北行。在路途中,將會有一片廣闊的草生地濱臨浩瀚的太平洋──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龍磐大草原。
在遊覽車上我還能夠放心,畢竟珊珊學妹和玟倩學妹並不和我與黃建昇搭乘同一台遊覽車。不過,不知何故這次遊覽車的行駛速度超快,沒花多少時間我們就抵達了龍磐大草原。
一台又一台遊覽車停在龍磐公園的停車場。接著,二年級以及一年級的學生們湧出遊覽車。因為人數一下子多了一倍,這壯觀的人海景象,忍不住吸引了附近遊客們的目光。
我跟著同車的同班同學列隊走下遊覽車。一踏上地面,立刻有一股狂風向我襲來。我想是因為這裡鄰近大洋且沒有任何遮蔽物的緣故,龍蟠大草原持續地刮著狂風,風強的程度不亞於去年帶來嚴重災害的那些颱風。在狂風之中,帶隊的老師們不停地大吼,但因為風嘯嘯地響,我根本聽不清楚,我猜老師應該是要我們排好隊吧?不過F高中的學生似乎從來沒有經歷過狂風似的一直不停地騷動,帶隊的老師們花了十幾分鐘,才總算將學生集合完畢。
「好──接下來我們沿著步道前進──」
集合完畢後,我們跟著老師的指示一腳踩在雜草叢生的草原上向前進。四周盡是幾乎與我身高相等的草叢。
穿越草叢過後,一條紅木搭建成的步道出現在我的視野。
由一年級先打頭陣,接著是我們二年級。當學生們紛紛踩上紅木步道,紅木步道便不停發出刺耳的聲響,彷彿在尖叫、在哀號,抗議我們踐踏它。
我們在步道上頂著狂風前進。走在前面沒有綁頭髮的女學生們紛紛大聲尖叫,至於男學生則是吃吃笑著。
我們狼狽地在步道上走了十幾分鐘,隊伍的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陣驚呼。
那陣驚呼逐漸蔓延開來,一路蔓延到走在後面的學生們。當我繼續向前走了大約幾分鐘,我才知道為什麼大家要驚呼。
是海!
一大片廣闊的海洋,就在我的面前漸次鋪展開來。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海平線一邊前進,一邊讚嘆海洋的廣闊無邊。
這就是海!這就是太平洋!明明生活在四面環海的島嶼,我卻鮮少見到大海。我被太平洋的廣闊給震懾住,一時忘記要拿出手機來記錄這壯觀的景象。
當我們逐步逼近步道的終點,我們也開始不受控制。原本導師們花了十幾分鐘整理好的隊伍在短短幾秒內就崩壞,變成一大片毫無秩序的人海。F高中一二年級的學生們紛紛拿出手機,互相推擠想找一個最佳的地點自拍。導師們則在一旁吼著不要太靠近崩崖很危險,但還是有不少學生走到崩崖邊將自己以及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通通收進手機那微不足道的儲存空間。
當隊伍失序的那一刻,我也立刻脫離我的班級,近乎瘋狂地到處亂走想找出珊珊學妹在哪裡。
不在這裡……也不在那裡……
現在幾乎整個龍磐大草原的崩崖邊都已經被我們F高中一二年級的學生佔領。放眼望去,除了少數身穿便服的遊客之外,幾乎都是穿著同樣制服的學生。要在這些制服當中找出珊珊學妹簡直是大海撈針、比登天還要困難。
找了一陣子之後,我決定放棄,將目標轉向黃建昇。
隊伍才剛失序不久,和我同班的黃建昇應該還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我到處張望。
終於,我看見黃建昇和一名女學生正站在崩崖邊,好像正在爭執。
當我走向黃建昇的時候,我的腳滑了一下──但我立刻就站穩繼續往前走。當我沿著崩崖邊逐漸靠近黃建昇時,我也隱約聽到了他們爭執的內容。
「你說誰……」
「我男友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叫他做這種事……」
正當我還在納悶黃建昇到底在跟誰吵架時,我的腳又滑了一下。
這一次我依然有好好站穩。但是,在我的右邊卻突然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將我向左推。左邊就是崩崖,雖然不高,但是下面都是破碎的岩石,要是摔下去一定會重傷。我往右邊一看,當我看見楊雅媛的男友那不帶任何表情的臉孔,我同時也認出了那個正在和黃建昇爭執的女學生就是楊雅媛。
我看向黃建昇與楊雅媛──楊雅媛望著我一臉驚詫,但黃建昇卻面無表情。
接著,我才察覺到自己現在死定了。
我開始沿著崩崖邊緣向下墜落。在墜落的過程中,我音樂察覺到一股輕微的力道將我往上拉──但根本是杯水車薪,我依然繼續向下墜落。
當我的身體重重地撞上堅硬的岩石,一時之間我眼冒金星──但同時我也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視線暫時清明的我總算看見緊緊抓住我的是什麼──或者該說是誰。
我心想:妳他媽不是要幫我對付黃建昇,為什麼結果卻跑來救我?然後我才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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