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你究竟是要操盤還是操我（下） - 第十四章

溫茜茜確實如兩人所想的，知道了葉星恆和衛辰放過從甚密的事。

朱家已經沒用了，她最末還是找上自家堂哥，花了一段時間，認真查衛辰放。

看著手上的資料，她眸色深沉。衛辰放的生日、衛家曾經拿過一筆巨款……就算查不出那筆巨款從哪裡流入的，也沒有驗DNA，她都可以確定，應該八九不離十。

除了好幾千萬一般家庭不可能付出來，給好幾千萬要做得那麼隱密，讓人查不出來到底是誰給的，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衛辰放是葉旭峰的兒子的可能性很高。

但那又如何，只要沒有驗，只要葉旭峰不知道或是不認，那衛辰放就不是葉旭峰的孩子。

葉星恆不就是這樣，雖然不是葉旭峰的孩子，但只要葉旭峰不知道並且認死，就是葉旭峰的孩子了。

她搞不清楚為什麼葉星恆和衛辰放又會走在一起，非但成為同學，甚至還同樣住在恆星居。

這回她沒打算打草驚蛇，決定查得更仔細。

「這些還不夠。」溫茜茜看著手上的資料，對她堂哥說道：「哥，我需要有這人從出生到現在所有資料，愈詳細愈好。」

沒有這些，她沒有辦法判定，到底衛辰放知不知道自己是葉旭峰的兒子。

兩三天後，她終於又拿到一份更新的資料，資料確實比她初見的詳盡更多，連衛辰放在哪裡讀國小、國中都記載一清二楚。

衛辰放的外婆當初生病，是衛芳幸一人兼了數職，才熬過去住院的那段高昂醫藥費。

衛辰放幼時跟外婆和阿姨很親近。如果衛辰放或衛芳幸知道他就是葉旭峰的兒子，在那麼緊急的時候，有可能不去跟葉旭峰要錢嗎？

看起來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衛辰放不會國小就一個人在外面做零工，也不可能一直住那麼差的房子。沒有人能忍受自己有一個如此富有的父親，自己卻流落到這種地步。

衛辰放開始過上舒服日子，看起來都是跟葉星恆認識之後。

會去葉旭峰那裡，恐怕跟她最早想的一樣，是利用葉星恆想獲取財富，而葉旭峰也看上衛辰放的能力，決定手把手教。

「誰能抗拒財富？」溫茜茜喃喃自語，心裡有了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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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盈君沒想到衛芳幸要她搬過去，慌得說不行。

「妳先前幫我和辰辰還有晶晶很多，我們都記在心裡，有什麼不行的？」衛芳幸溫柔地說道。

她們兩個人的個性在某方面極為相似，一樣有著極品親人，在極度壓抑的環境下成長。她能夠理解宋盈君在擔心什麼，也想要幫她的忙。

宋盈君說道：「哪有。」

衛芳幸又道：「盈君，我們都是同命人，你就別跟我客氣這個。房子是辰辰男友的，也是個好孩子。你要是過意不去，把你現在付的房租給我就好。」

衛芳幸想的是，這筆錢用這種方式幫宋盈君存起來也好，她太理解宋母緊迫盯人的手段，怕被逼到極點，宋盈君又把錢吐出去了。

宋盈君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謝謝妳。」

她很快地就準備搬家，因為獨居在外，為了搬家方便，東西向來不敢積太多，方先生一趟車就幫她把東西都搬好了。

雖然房子乾乾淨淨，顯然是衛辰放將清空東西後有再找人打掃過，但宋盈君還是出了一趟門，打算去最近的超市買清潔用品。

經過附近的小公園時，她被孩子玩鬧的嘻笑聲吸引，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有個非常清秀的少年跟孩子們玩在一起，問他們：「唱歌給你們聽好不好？」

聲音清亮，像是還未變聲的少年音。

小朋友喊了幾首歌名，他都說他不會唱，隨後就唱起了自己的歌。

那首歌她不曾聽過，歌詞她聽不怎麼清楚，但是那是首非常溫柔的歌，聽了立刻讓她還緊張會不會被她媽找到的心蓬鬆起來，彷彿一頭栽進了軟綿綿的棉花糖裡。

小孩們聽沒兩句就開始重新嬉鬧起來，少年還是堅持地把歌唱完後，狀似不服地說了一句──約好說要聽我唱歌的啊，你們怎麼不聽呢？

宋盈君以為的少年正是楊盼兮。舒禾給他們請了各種老師，最近也請了唱歌老師，她是四個人裡頭唱得最悲劇的，她就不懂，白微新和陸司牧也就算了，他們是專業人士，先前雖然是偶像團體，那也是受過訓練的，她唱不過是理所當然，問題是她哥到底為什麼音準和節奏都比她好？明明以前一起讀書的時候就差不多啊。

難道愈會讀書就愈會唱歌嗎？這根本不公平！

她自然不可能知道這是葉星恆活了兩輩子的緣故。

有個老師跟她說，當所有小朋友都願意聽妳唱歌，而且反覆唱妳的歌的時候，那妳就成功了。

她等老師離開後才吐槽說那不是唱兩隻老虎就成功了嗎？

但還是跑到小公園來唱歌給小朋友聽，並且決定要天天來。

不過小朋友都不聽，她就很崩潰，她終於在喊著你們為什麼都不聽之後唱起了兩隻老虎。

結果竟然有小朋友說她太幼稚了！就很可惡！

少年一個人演得可起勁，「你們搞清楚！我小時候可是孩子王！」

隨後就跟孩子們玩起了鬼抓人。

宋盈君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少年的長相清秀乾淨，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只可惜是男人，她因為在原生家庭受過的傷，下意識地厭惡男人。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思維發散想到這邊，她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往超市前去，買好清潔劑後，又順著原路回去。

正好看到少年跟一個中年婦人在搶小孩。

少年問：「她是你媽媽或你奶奶嗎？」

小男孩看起來四、五歲，被一個中年婦人牽著。

小男孩搖搖頭，「不是。」

「你怎麼這麼不乖，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認。」中年婦人扳著臉罵他。

宋盈君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放下手裡的清潔劑，飛快地跑了過去。

少年很凶，伸出腿就踢中年婦人，中年婦人為了要閃躲，只好放開小男孩，宋盈君連忙把小男孩牽了過來，並且打電話報警。

少年則把中年婦人的手反剪，中年婦人還是一直掙扎，少年最後乾脆出腳將少年婦人踢倒在地上，用腳踩著她，她要是要起來，就再踹她一腳，一路等到警察過來。

他們一起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宋盈君這才注意到少年不僅有個不像少年的名字──楊盼兮，連性別都不是男的，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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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盼兮沒有想到她只是趁去打工之前的空檔去了一趟小公園，也能耽誤那麼多時間，但她一點都不後悔，除了救了個小孩之外，她還認識了一個大美女。

她覺得她對宋盈君一見鍾情，宋盈君整個人都長在她的好感帶上，又溫柔又漂亮的大姐姐，唔實在太吸引人了，好想追啊。

她鼓起勇氣提出跟宋盈君交換聯絡方式，竟然也被接受了。這讓她內心更高興了，就算只是對妹妹那又如何？她就是要到大美女的聯絡方式了。

她興奮地連工作都有點不想做了，傳了好幾個訊息吵她哥。

盼兮：哥，我覺得我掉進愛河了！

葉星恆看著楊盼兮的訊息，忍不住吐槽。

星星：只要人是美女，妳什麼時候不掉進愛河？

盼兮：這次不一樣，她真的好迷人，就是那種溫柔恬靜可是又很有力量的女生，長頭髮也好漂亮，又是姐姐，哥，你覺得她會喜歡我嗎？

星星：要不妳抄段詩經送她？詩經最好表情達意了。

楊盼兮一看就覺得頭疼，她哥這是被哥夫傳染了吧？！現代年輕人有人談戀愛告白在抄詩經嗎？到底是什麼年代走出來的人？

偏偏這是哥夫的招數，她又不敢嫌棄，免得哥夫知道後，用眼神分分鐘把她殺死。

盼兮：拜託，哥，我覺得她說不定比較喜歡看我打鼓？她今天說了好幾次我踢壞人很帥。

楊盼兮乾脆發了語音訊息，將她們是如何認識的跟葉星恆仔細說了一次，不僅如此，還興致勃勃地把她在警察局的偷拍宋盈君的側臉照傳給葉星恆。

盼兮：哥，你看，是不是很美？

星星：是長得不錯，但絕對沒有阿放好看。

盼兮：……哥，我眼瞎了，你得付移植眼角膜的錢給我。

葉星恆笑了笑。他成年後，他早就把自己名下幾個房子用不合市價的價格低價轉給楊盼兮了，說是賣的，實際上等於是贈的。雖然盼兮拒絕，他還是強硬地送了。楊盼兮如今已經是小富婆，只是工作室老闆需要人，她也依舊去打工。

多看了照片幾眼，葉星恆突然覺得愈看愈眼熟，這人，他上輩子是不是也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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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辰放正走出葉氏，打算招計程車回恆星居幫葉星恆做晚餐，想著小少爺最近鬼鬼祟祟的舉動，眼神充滿深刻的溫柔。

冰箱裡的鮮奶油瓶數不同，他是知道的。每天蛋和牛奶以及鮮奶油都換了新的，他自然也曉得。

仔細推敲就知道小少爺在忙什麼，但還是非常期待。

就算小少爺給他的是顆爆炸過的生日蛋糕，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他眼裡那淺淡的笑意直到見到張叔開的車之後停住，他見張叔把車子停下來，從車子裡頭走出來，走向他。他記得小少爺說過張叔是葉旭峰的人。

果不其然，張叔對他眨了眨眼，拿著手機像是在辨認人，認出他之後，對他微微欠身，裝成一副不認識的樣子，「請問您是衛先生嗎？葉夫人說要我請您上車。」

衛辰放點點頭，邊走打了個電話給葉星恆，「有人找我，我不掛電話，開定位給你了。別擔心，我手機電還很滿。」接著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葉星恆幾乎是立刻猜到那個所謂有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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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崢本來已經帶著他親愛的葉總要離開總裁辦公室，準備回家，手上的訊息讓他笑了笑。

「怎麼？」葉旭峰看他那笑容，心裡知道肯定有事。

「張叔發給我的，說溫茜茜要他載她去找一個人。」邱崢笑了一笑，「你兒子。」

葉旭峰明明知道邱崢說的是誰，卻還是回道：「星星？」

「是衛辰放。」邱崢笑道：「你能不能把你真正的兒子當兒子？」

葉旭峰斬釘截鐵，「不能。」

邱崢輕笑，明知故問：「張叔在問，需要想辦法去監聽嗎？」

「不必了。」葉旭峰對衛辰放漠不關心，「他要是搞不定溫茜茜，也別想要星星了。」

邱崢看著他家凶巴巴的貓科動物，輕輕地笑了起來。

溫茜茜要張叔把車開到附近裝潢華美的高級咖啡館，張叔下來幫他們開門，讓他們進到已經訂好位子的咖啡館去。

從衛辰放上車後，她便開始打量衛辰放。

她難以想像，一個從那種低俗環境出來的孩子，能夠有這種卓然的氣質。平心而論，如果當時能換到這個，她說不定會更想要這個。

只是凡事無法預料，而葉星恆確實也足夠優秀，只不過氣質就沒那麼冷靜果斷，不必言語就能震懾眾人。

完全就是葉旭峰的翻版。

她幾乎都要被迷惑，想放棄自己經營這麼多年的血汗。

但怎麼可能？

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怎麼甘心把葉氏拱手讓人？

葉氏就得是葉星恆的！

她不想與衛辰放起衝突，心裡也明白，若是兩個少年重新走在一起，代表衛辰放確實有些能耐，可以再哄好葉星恆。

兩人點過飲料之後，她甚至關心似的問了一句：「你不點個什麼東西吃嗎？晚餐時間到了。」

衛辰放搖了搖頭，他沒來由的非常厭惡溫茜茜，卻不只是因為發生過的任何一件事。這種感覺難以說明，但他確信如果法律允許，他現在就會立刻撕裂這個女人。

壓下內心洶湧難辨的厭惡感，他說道：「星星還在等我回去做飯給他吃。」

後面當然是他編的，但是他覺得小少爺會等他。他總是會等他一起吃飯。

溫茜茜內心罵了一句，臉上還是笑的，「他口味很挑剔吧，我家的阿姨都要想方設法煮他喜歡吃的東西，他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衛辰放搖搖頭，「我煮什麼他都說好吃。」

那不是被迷惑了嗎？就像當年所有上流圈的適齡女人都沒辦法不看葉旭峰一樣，誰能不愛上衛辰放。溫茜茜笑笑說道：「你們年齡都還小，初識情愛，難免搞不清楚，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很辛苦，你看起來很疼星星，是不是別讓他受這種苦？」

衛辰放心想，懷柔政策哪裡說得動他，他厭惡極了這種看似我是對你好，但實際上卻是要拆散你們的話語，心裡也清楚若是他現在答應溫茜茜，就算是假意的，小少爺說不定立刻會殺過來，「溫女士，您如果不出現，我們就不辛苦。」

溫茜茜的臉終於微微變色，她想要給衛辰放面子，但對方卻不要臉，「我養星星那麼大，不是為了來跟你在一起的。」

「那是自然。」衛辰放神色不變地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妳養他那麼大，是因為妳有必要養他到十八歲，不是嗎？」

「我是他母親，我愛他。」溫茜茜臉色愈來愈差，「你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人算什麼？」

「我永遠不會離開他，不管他貧賤富貴。」衛辰放又啜了一口茶，「如果他失去一切，我就幫他贏得全世界。」

「你說這麼好聽，難道你跟星星在一起，不是因為星星給你提供了優渥的生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跟星星在恆星居同居。」溫茜茜說道。

「或許吧。」衛辰放挑起眉，「所以呢？」

溫茜茜一哽，她也知道，爭論這個若是對上一個不管名聲的人，根本沒有意義，就如葉旭峰也對此不屑一顧一樣。

衛辰放看起來也並不在意這些。

「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我都會給你。」溫茜茜還是拿起準備好的支票。

「溫女士，我現在戶頭裡有好幾億，它只會更多，不會變少。」衛辰放淡淡地笑了起來，氣勢竟然一點都不像一個才大一的學生，「您想給我多少？還是說，我給您個一、兩億，您能別管我跟星星的事？」

溫茜茜被氣得夠嗆，「你不該跟我吵，星星會離開你的。」

「他不會。」衛辰放十分篤定，「溫女士，您才不應該來。您說的每一點，都不足以讓我離開星星，若我愛星星，您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若我不愛他，只愛他的錢，那我又為什麼要收您的錢？我跟他在一起，不就能得到更多的錢，甚至拿到整個葉氏？」

溫茜茜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話，「你──」

「溫女士，我並不想撕破臉，但得讓您知道，星星眼光不差，他看上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好欺負的人，不是您用錢隨隨便便就能趕走的。」衛辰放站起身來，叫來服務生結帳，「我得回去煮飯給星星吃了，先告辭。」

衛辰放一離開咖啡館，立刻被一雙手拉過去，他本來提高警戒，卻在聞到那人身上的香氣後，整個鬆懈下來，按掉口袋裡的手機通話，「怎麼來了？」

葉星恆拉著人，一起坐上計程車，「剛好在這附近，接到你的電話就過來了。」

衛辰放輕笑，「聽了滿意嗎？」

「聽了討厭死了。」葉星恆埋怨似的說道，「你這樣說，感覺我都弱掉了，我都沒辦法幫你贏得全世界。」

衛辰放音量不大，卻很慎重，「你不必多此一舉。」

下一句話，他是附在葉星恆耳邊，以只有小少爺能聽到的音量說的──

因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葉星恆聽到衛辰放呢喃的下半句話，全身微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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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茜茜見衛辰放逕自離開，臉色難看到極點，險些脫口而出你敢走？！

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一張妝容精緻的臉幾乎都扭在一起。

腦海裡全是衛辰放剛才的神情姿態，那完完全全是葉旭峰的翻版。

她想起當年溫葉兩家的商業聯姻，當初要找葉旭峰聯姻的何止溫家一家，但葉旭峰選了溫家，她曾經以為是葉旭峰覺得她是特別的。

畢竟她在一群女人面前，格外美麗而耀眼。

但葉旭峰提出來的卻是婚前協議，雖然他也知道這種協議並沒有用，但他明明白白地說得很清楚，商業聯姻就是商業聯姻，要小孩可以，但除此之外，兩人互不干涉彼此在外交友及感情狀況。

當初她雖然心冷，但還覺得能奮力一搏，婚後卻發現，葉旭峰彷彿還是過他的單身生活一樣，不但鎮日都在商場拚搏，連她蓄意勾引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結婚好幾個月都還沒跟她上過床，她忍不下這口氣，便跟他提了兩家需要有繼承人，葉旭峰並沒有反對，性能力也確實不錯，但是一點愛憐也沒有，性愛如同辦公。

她對葉旭峰的滿腔愛戀逐漸轉成恨意，知道她靠不得這男人，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財富和地位。

幸好她懷孕了。

但沒幾個月，她就聽到也有別的女人為葉旭峰懷孕的消息，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想要再為了一個胎兒變得臃腫、變得寸步難行，充滿苦難。

若要葉氏的繼承人，她得這胎就生個兒子。

不是兒子，那她就去換個兒子。

她明明做得天衣無縫，但為什麼還是出了問題？為何葉星恆會跟她一樣，選了一個難以掌握的男人？

溫茜茜揣著各種疑問坐車回到了葉公館，內心只想回到近十八年前，將剛出生的衛辰放一把捏死，然後告訴葉旭峰──

哈哈，你這輩子就是沒有兒子命。

然而她當然知道作夢與現實的差距，她冷著臉進到客廳，許嘉玲正好過來問她要不要用晚餐。她看著那張與葉星恆有些相似的臉型，內心有氣，覺得肯定是這人的基因影響了葉星恆的選擇。

「啪！」

溫茜茜一個巴掌打了過去，發出響亮的聲音，許嘉玲的臉頰幾乎是立刻出現了一個紅印，前者卻非但不慌張，反而低低地笑了出來，「都是妳生的好孩子！」

「太太，請問是什麼事？」許嘉玲一臉驚慌，「盼兮最近又闖什麼禍了嗎？」她甚至不敢承認，那個人才是她生的孩子。

「不是她……」溫茜茜笑得有些瘋狂，「是葉星恆。」

許嘉玲焦急地說道：「太太，這一定有誤會，您將星恆教得那麼好，有什麼事您不能跟他說呢？他明明被您教得聰明又善解人意……」

她不停地戴溫茜茜高帽，多多少少還是安撫了溫茜茜。

長相美麗表情卻近乎猙獰的貴婦逐漸冷靜下來。她剛剛有一瞬間是想毀掉葉星恆的，反正養那麼大卻派不上用場，那還不如毀掉。

不過許嘉玲說的也有道理，她是該再給葉星恆一個機會，畢竟她養他養到那麼大。

「妳說得對，我是該跟他談談。」溫茜茜輕笑，「希望他像妳說的一樣。」

不然，他也不必繼續活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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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恆的好心情只維持到隔天中午許嘉玲給他電話為止。

不得不說，他媽媽實在太懂得拿捏他，也難怪上輩子還年輕的他被掌握得死死的。

許嘉玲說的是太太感冒了，整個人病懨懨的，少爺您要不要回來看看她。對了，她一直要我別告訴您。

這是個明知是坑卻還是得往裡踩的情境，棘手得很。

他自然不想回葉公館，但能不回去嗎？這一世至今，她是刻薄了點，讓人厭惡了些，昨晚對阿放說的話也不客氣，但她真的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嗎？沒有。

二月那件事怎麼說也是她護子心切。

甚至昨晚的事，她還沒找他發作。她沒找他發作，他就沒辦法跟她翻臉。

他不能在他媽什麼事都還沒對他做的時候，就判她死刑，上輩子她的示弱甚至哭鬧，都還沒發生。

雖然說看起來恐怕快開始了。

下午的樂團練習他請了假，打算回去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辰放知道小少爺的打算後，打了個電話給邱崢，說他下午不過去葉氏了。

「我聽說溫茜茜在家休息，星星要回去看她？」邱崢問道。

衛辰放不意外邱崢知道這件事，「嗯。」

「去吧，應該的。」邱崢絕不會說什麼工作重要，男人豈可荒廢工作一事。

對他來說，葉旭峰的重要性超越一切。

衛辰放回道：「我會的。」

葉星恆一點都不想矯情說什麼你不必陪我去這種話，他上一世獨自面對溫茜茜已花掉他太多心力，現在有個人可以依靠，他才不要再假裝堅強，就算他應付得來，也他想黏著衛辰放。

他心裡還是緊張的，坐車來的路上一路跟衛辰放討論生日那天如何安排，兩個人都刻意不談溫茜茜的事，直到下車，葉公館正在對面，衛辰放將他抱入懷，他才有些慢半拍地發現，阿放的緊張不亞於他。

「她不會軟禁我的。」葉星恆撫了撫衛辰放的背，「放心，再怎麼樣都有爸在。」

衛辰放將人抱得更緊，他說不出來為什麼，或許是小少爺向來很乖，他害怕溫茜茜動之以情，他會成為被撇下的那個，他不是不相信小少爺，是他明白這人有多容易心軟。

溫茜茜昨晚有一點沒說錯，她畢竟照顧了葉星恆十八年，就算母子後來出現了些嫌隙，十八年的恩情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如果她要小少爺做抉擇，他該如何是好？

衛辰放愈想愈慌張，聲音悶悶的，幾乎是哀求似的說道：「別拋下我。」

淚意剎時湧上葉星恆的眼眶，他想著前世自己的選擇，告訴自己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不會的。等我，我不會待太久的。」

衛辰放將人放開，卻執過葉星恆的手腕，唇輕輕碰觸他去年送的那個八芒星手環，明明只是蜻蜓點水，卻生出一種纏綿悱惻之感，「去吧。」

葉星恆亮出手機，撥打語音電話給衛辰放後，再把手機丟回口袋裡，「那我進去了。」舉步踏進葉公館裡。

走進葉公館裡，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明明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但他如今心裡的家，卻不再是這裡，而是他跟阿放一起住著的恆星居。

他走到溫茜茜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媽，我是星星，我能進來嗎？」

溫茜茜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進來吧。」

葉星恆推門而入，看到溫茜茜半躺在床上，滑著平板。她雖說是生病在家，不似平時那樣精心打扮，但還是有打理過，並不是蓬頭垢面、隨意的穿著。

葉星恆想著這麼多年，她一直就是一個非常在意外表，連在葉公館也要一絲不苟的人。

「媽。」葉星恆笑著走近她，「生病了怎麼不跟我說，要不是許姨找我，我都不知道妳生病。」

「就沒什麼事，她也真是的。」溫茜茜放下平板，將手放進被子裡，對他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葉星恆微笑，「沒有哪裡不舒服嗎？」

「就感冒而已，真沒什麼。」溫茜茜還是笑著，「對了，你期中考剛考完沒多久吧？考得如何？」

「還不錯呀。」葉星恆回道。

母子分享起彼此的生活，葉星恆有些意外溫茜茜的不吵不鬧，這樣的她讓他覺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害怕。畢竟上輩子她有多麼執著，他記憶深刻，突然改變路線讓他有點不適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默默地在內心提防了一下。

但溫茜茜臉色還是很自然，就像昨天跟阿放的那席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們母子這些年，說不定今天還是聊得最好的一天，她最柔軟、最慈愛，像是最理解他的時刻。

但他當然沒有傻傻搬出衛辰放的事來說，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十八歲，這種心態攻防他還是懂的。

雖然他也得承認他快淪陷了。就如他先前想的一樣，溫茜茜這輩子雖然讓他有些厭惡，像是對許姨的態度，或是對盼兮的態度，但她畢竟沒有真正對不起他。

她或許不是非常愛他，可是除了昨天晚上她跟阿放的那一席話以外，她也沒有真正傷害他。退一萬步想，一個擔憂兒子的母親，會講那種話，也是人之常情。

「沒什麼事情，你回去忙你的吧。」聊了半個多小時，溫茜茜就趕他走了。

「那我走了。」葉星恆確實也放不下阿放。

溫茜茜深深望著葉星恆的背影。從他走進這房間，她就覺得他跟她當年不一樣。他本來就長得很好，看起來應該是真的被愛著，所以精緻漂亮的容顏透出淡淡的粉色，那是被精心寵溺著最好的證據，連背影看起來都不孤單。

憑什麼她拿不到的，他就能夠拿到？衛辰放跟葉旭峰不是一樣的人嗎？

她竟然相信，衛辰放說會把全世界贏給他的話。她忽然發現，葉氏不管落他們兩個誰的手裡，很可能都會是葉星恆的，怎麼算都不會是她的。

葉星恆這孩子對她現在這樣溫柔，只是想哄她、想騙她、想把本來都是她的拿走。

「等等。」為了要降低葉星恆防心，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聊衛辰放的事，但她終於忍不住了，不想自己十八年的付出付諸流水，「你跟他……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嗎？他明明很可能想騙你。」

葉星恆心想，終於到了這個環節，他不想說謊，只輕輕地回道：「嗯，先前的事情是誤會，我很愛他，這輩子沒他不行。」

溫茜茜放在被子裡的手緊緊捏起，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好吧，我祝福你們。」

葉星恆輕聲說道：「謝謝。」深深望著溫茜茜，像是想辨識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祝福，發現實在難以辨識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凡事有捨有得，他不會不懂，就算分辨不出來也沒有麼難，有昨晚他媽跟阿放的對話，他媽哪可能是真心祝福。總不會過了一夜後突然就想開了，要許姨打電話給他，要他回來，母子大和解吧。

看起來他媽絕對不會突然轉性的。

但能怎樣？他媽嘴上願意這麼說，維持表面的平靜，就很不錯了。

只是這葉公館，他恐怕要更久才會回來一遍了。

他信步往前，沿著樓梯下樓，看著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逐漸在自己眼中後退，最後終於完全離開這裡，奔向對街上那個一直在等他的少年懷抱之中。

「阿放，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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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玲悄悄隱在暗處目送葉星恆離開。這孩子，比她跟他父親長得都還要更好一些，這是她的、她親生的……

從她骨血裡刨出來的一塊肉。

她摀住嘴，掩住想要呼喚他的衝動，知道他從她答應那件事開始，就已經不屬於她。

她跟他不是母子，他們最多只是少爺和佣人之間的關係。

她得小心翼翼壓下自己對這孩子的驕傲，事實上也是，若這孩子不在葉公館長大，沒有葉家的資源，光憑她自己……她不知道他能不能長得這麼好。

看著葉星恆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她又閃進廚房裡，忙著今天晚上溫茜茜要吃的餐食，夫人今天確實整天沒出門，但她知道，夫人根本沒生病。

電話是夫人要她打給葉星恆的，從昨晚她被賞了一巴掌開始，她就猜溫茜茜和葉星恆出事了，可是她資訊不足，完全猜不出是什麼事。

她不停地猜著夫人為何要裝病讓她打給葉星恆，她想拒絕打電話，可是根本不可能。

她要是敢拒絕，她的孩子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

夫人連盼兮都可以說捨棄就捨棄，那根本不是夫人親生的葉星恆呢？

她不停地想著，將晚餐的料大致備好，卻聽到夫人要出門的聲音。

她不敢去問說夫人您不是說要留在家裡吃晚餐嗎，怎麼突然又要出去了。夫人要不要出門，豈是她一個小小的下人管得著的？

「我的房間去整理整理。」溫茜茜冷著一張臉交代道。

她的妝容已經打點過、看起來無懈可繫，穿上定製的小禮服，整個人明豔高貴，與方才半躺在床上等葉星恆回來時判若兩人。

「好的，夫人。」許嘉玲低眉順眼地回道。

溫茜茜警告似的睨了她一眼，「妳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別把妳看到的說出去。」

「是的，夫人。」

許嘉玲就算心裡有了準備，但進到溫茜茜的房間裡，還是被嚇著了。

溫茜茜許多穿過沒兩次的衣服，此時全堆在地上，而且不是以本來的模樣，而是以破布的形式。

它們很明顯被人用利刃一刀刀割剪成一段一段、一片一片，湊都湊不齊。

她邊打掃著那些衣服，內心開始慌張地想，夫人和少爺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公館的隔音太好，她剛剛雖然想去偷聽，可是知道偷聽也偷聽不來，只能等著。

然而現在看到一堆被剪碎割裂的布帛，她下意識地覺得慌張，猜測這件事絕對跟少爺有關係。

她想著夫人剛要她死死捂著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又想著自己剖腹早產取出來的孩子，內心暗暗地下了一個決定，她將房間打掃整理好，確定這些東西沒人能發現後，用手機上網，查詢如何用陌生簡訊傳訊息給人。

不久，葉星恆和衛辰放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手機裡跳出一個陌生訊息，訊息只有寥寥數字，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有。

訊息簡簡單單地寫著：「小心溫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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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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