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中是粒粒明暗不致的光點,本該很無趣的窗外景象,總是會吸住她的心神,讓她忘記身處的環境,和自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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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但不寂靜,在這小角落充斥著滋轟的機器振鳴聲,因為在離這兒不遠就是一處望不到底的大型機器,這龐然大物身上的管道和線材占滿了這片地帶,甚至讓空氣帶上了點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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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說並不是什麼讓人身心愉快的環境,更別說連個人的安寧都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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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在這裡,妳不會是忘了今天不是週未……」這不,才待沒幾小時就有人找來了,安敏無聲的轉向腳步來源處,一個中年男子滿臉無奈的與她對望,嘆了口氣:「其實假日我們這也不歡迎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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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克叔叔,我的學分修滿了,不用再去學校了。」她攤手表示自已可沒犯一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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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敏並不討厭來人,他對她算有個眼熟,他是當初帶他們參觀機構的領隊,他在這個部分並不是高層份子,但能加入機構也算人群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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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敏不怕他,也是因為她知道這人真的是個好人,當初她在活動空檔問了他不少專業問題,他不像其他大人一般隨意打發她,態度溫和的跟他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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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個老好人忍受她的任性糾纏,可能是對高級孩子的期望,帶她一個人到深處的機門,讓她看了操控台,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摸找到這麼個僻靜角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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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歐克能對她的態度這般熟撚,因為她不是第一次偷進基地看窗,反正她又不真的搞事,他也就讓她在自已的管轄地帶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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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大概是忘了今天是返校日,我接到學校通報了,你可還沒畢業,就是還是個孩子,而這裡不是孩子該來的地方。」歐克見她並不動彈,乾脆也在她身邊一步位置席地而坐,打算跟這個年輕女孩講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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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十七歲,又年輕漂亮,還聰明,我不信妳在學校沒有要好的朋友或追妳的男孩子,年紀輕輕的,怎麼不和其他年輕人一樣享受青春?」歐克盡量溫和的勸說了,又看得出她滿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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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姑娘160公分高,偏瘦但身材窈窕,精致的臉龐和黑髮黑眼看得出混了點地球東方血統,特別她眼兒像貓一樣可愛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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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著著高中校服,夏天制服、特別那不長的裙擺露出的修長手腳,在他這個有妻有子的中年男子眼中也是帶著點吸引力的,但歐克想到自已女兒總有一天也會長成像她這般大,心內就只剩下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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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其他人?你想我和那些……好吧,同年人一樣吃喝玩樂,然後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工作生子……」安敏接收到歐克不讚同的眼神,退一步使用了比較不批判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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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者她覺得既然要談開,那她就大方的注視著男人的眼睛,挺起小胸膛表現得理直氣狀:「我不笨也不蠢,我的智商測驗有160,A區高等中學年級第一,你知道的吧?等到大學畢業,我一樣會進入基地維護,那早點晚點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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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啥男歡女愛之類的低級趣味,抱歉對她來說太無聊了……她寧願早點面對現實,也不想沉溺在虛幻的設計,特別年輕男孩子的追求,這種動物性的需求,別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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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早晚問題,為什麼妳不趁輕松的時候過美好的日子,享受藍天白雲,美食和愛情,我們大人努力為你們提供……」歐克真不懂她那雙閃奕的黑眼睛為何要浪費在觀看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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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一個虛假的養殖環境。」安敏嗤笑,她不是想嘲諷這個好人,她只是被無力的現實刺激到了:「偉大的AI主腦為我們……這些軟弱的人類作的夢想之箱庭,像是養動物一樣養著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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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哪兒查到的……」歐克那張老臉也掩不住吃驚,這是中高層級的機密,就算她未來在機構爬到某個機構也許仍然會知道,但那時她不會再有這樣反抗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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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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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駭進主控台看見了資料庫,其實用腦袋想也可以理解的吧,我們都聽過那個童話……那群偉大的先驅者為了人類即將滅亡的未來,傾進全力打造了數個宇宙方舟,才有了我們現在"美好"的、和在地球一般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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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小安敏也是崇拜過童話裡的偉人,維幼保母媽媽之一對孩子們說他們都有機會成為有用的人,她還天真的舉手說她想成為一個科學家,像他們一樣為了人類未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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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愈長愈大,上了各種科普課程,她聰明的腦袋想到的東西愈發雜亂,他們都知道自已生活在這神奇的方舟,過著在地球上一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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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有著藍天白雲,白天黑夜,晴雨天氣、四季變化,他們甚至有一顆太陽和一顆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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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課程教了他們一個驕傲的血源之所,地球,小安敏對這個起源充滿好奇,她查遍了學校和市區的圖書館,對,他們有紙質書的圖書館,因為這種機構在地球也曾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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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到介紹地球的圖書,她閱讀的速度很快,她知道那是個繞著主恆星的行星,是那星系適居帶唯一有生命的星球,更別說還生出了人類這種高級智能物種,這是個奇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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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敏著迷於地球的獨特,方舟有地球的生活環境,可是小安敏沒有看過那在書中讚頌的大山河水,她一直住在A市中,就算偶爾被帶出去,也就在A市中心的山區進行小旅,那個有小型的瀑布山洞等,對了,他們還有海,這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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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的地球有許多地方,關於方舟的介紹相對太少了,她從課堂上知道全方舟有7個城市,每個城市都有他們的特殊設計,而他們要到別的城市除非成人並得到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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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個城市間都隔著海,它們是獨立的,交通不容易,地球可是有七大洲,所以方舟有7個城市,A市科技發達,而B市有許多人類文化遺產建築,C市有特殊地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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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簡單的資訊滿足不了小安敏,她還是有很多問題,直至小安敏在中一時學習了資訊編程,這對她太容易了,不過小安敏聰明的不表現出來,找到一個機會駭進了A市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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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廣大而奇妙的資訊世界在她腦中展開,狠狠的給了她衝擊,自此她覺得自已整個人都變了,回不了當初單純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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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些困擾著自已的存在,但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必須忍耐,裝作一般人的樣子,終於撐過進高中的分流,她被分而A市第一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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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他們選定了大學專業後,他們組被安排到A市的核心機構參關,要知道只有最優秀的人才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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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真是過份,特別是你,歐克先生,到你這個層級該知道人類生存,以至於方舟的秘密。」安敏對中年男子的感觀是矛盾的,因為他就算他表現得再溫和,也是這個核心機構的一員,代表他也曾經很優秀,同時也是社會黑暗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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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克的確知道,頂著她直率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已能說什麼,什麼是被允許的,乾脆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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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說是方舟的主導,也許一開始的確是,但在2千年後的現在,人類不過是方舟主腦養殖的……零件?」她雙手抱胸,這是個防衛意圖很重的姿勢,但她忍不住想要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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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就是個宇宙飛船,它的容量不會變動,可是人類會繁殖,會有慾望,於是宇宙歷第一紀戰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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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歷史不被允許告知生活在桃源鄉的人類,方舟曾經只是個巨大的宇宙飛船,人類應變的時間太短了,當初並沒有摸擬出來如地球一般的生存環境,人類、或是宇航員們生活的就是在她現在待的地方,充滿大型機械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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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沒有亡於毀滅地球的大災難,反而被當時地球最天才的人類設計出來的AI主腦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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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曾經消失在這片虛無的宇宙星空下,哀號聲傳不出這巨大的鋼鐵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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