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　第二集　「　」色塗鴉 - 第十章　「要真正體驗生命，你必須站在生命之上！為此要學會向高處攀登！為此要學會俯視下方！」

　　那是七月十一日的下午。

　　颱風正要來臨的那天。

　　我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故作輕鬆和強大的敵人談判了，我沒有其他辦法，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夠不接受他的提議。

　　不過這完全不意味著我不會搞偷襲等一些小動作。

　　梁戰穿著紙鎧甲這一點，我分毫不差的由他的稱號預料到了，算我好運。

　　「吾在此提一交換條件。」

　　「請說。」

　　「特彼斯之女歸來，意味吾將失去吾之領地，吾亦無苟活之念。可吾之部屬諸位尚年幼不懂事，能否饒他等一命？」

　　年幼不懂事？我呸。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你要問他本人。」

　　我吐出了實情。

　　想透過自我犧牲來換取所有部下的命，真是偉大的情操，不愧被稱為「仁君」啊。他與雲男相似，對吸血鬼都很好，但對人類都很過分。

　　但是啊，這不正是代表你太看重自己那條狗命了嗎？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藉由自己的死亡消滅世間一切之惡，可事情從來都不是這麼簡單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天真的童話故事，現在梁戰對我所提出的要求正如同童話故事般天真。

　　若我是夏洛特，並且知道梁戰撤出了他手下的大部分吸血鬼的話，絕對趁此機會將在外逃竄的他們一個接一個殺光光。畢竟在領地內留下反抗的種子，風險還是太高了。

　　再者，群體的罪惡本就該由群體來承擔，只制裁領導者的做法只是社會希望減少犧牲者而產生的。不過對不起啊，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減少犧牲者啊！

　　你們全都該死！全都該死！一個也跑不了！

　　「而且，如果我是夏洛特的話，絕對會先答應你條件來幹掉你，再把你的所有部下肅清掉的，我不可能有辦法向你保證他不會這麼做。」

　　我無法確定夏洛特是不是正看著這場談判，如果他正看著的話，或許意味著他給予我將梁戰全權處理的機會？

　　不，說是全權交給我處理還早得很，畢竟我現在並沒有在真正意義上的擊敗梁戰。

　　「爾所言甚是，因此吾並非與爾對話。」

　　「啊？」

　　「吾正與『千隻眼』對話，吾正與爾那被稱為『千隻眼』之造主對話，他若要奪回領地，且將其選定之繼任者遣至此地，必定正亦觀察此事。」

　　夏洛特正在看著？他是這麼認為的嗎？所以才會對我說出剛才那樣的要求？

　　「吾手中已有人質，特彼斯之女亦是如此。」

　　「原來如此，我不知不覺成為人質了嗎？」

　　他撤出部下的同時把我引誘進來，讓夏洛特手中可能擁有人質的同時，我也成為了他的人質。梁戰並沒有把我綁起來或是囚禁，也沒有主動來抓我，那強大的力量就成了繩索和牢籠，將我綁在這裡無法離去。

　　真他媽的。

　　他就這麼挖了個洞，而我就呆呆的跳進去了，像是愛麗絲一樣，想都沒想就跳進了洞裡。

　　果然一個能成為吸血鬼領導者的人不可能愚蠢到我這種路邊雜魚都對付不了的程度。

　　超級交換人質大戰，這就是梁戰的計劃吧？

　　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夏洛特，才佈了這麼個大局嗎？

　　我的腦袋和計劃在此處已經毫無作用，現在是那些首領級的吸血鬼們的舞台。掌握了人質的他提出的已經不是童話故事般的要求，而是個高等級的條件。夏洛特只需要現身，證明他的部下仍存活，然後再殺了他就能救我一命，反之我就會死。

　　很厲害。

　　不過那又怎麼樣？

　　這個計劃中有個洞，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彌補的。

　　「夏洛特能確認我的存活，在這裡的你卻沒有辦法確認你部下是否安好，你不覺得這就不是個可靠的計策嗎？」

　　「非也，吾亦將定下時間，一刻鐘，一刻鐘內，他若執意不現身，吾便動手。吾在外仍有一十七名部屬，分散於各處，多乘車離去，半數以不在此市內，吾不信特彼斯之女可在一刻鐘內將吾之部屬趕盡殺絕。」

　　限定了時間嗎？看似補了一個洞，但洞依舊存在。

　　這只是虛張聲勢吧？

　　這傢伙又究竟怎麼能篤定夏洛特有能力在十五分鐘趕來這裡，說不定他人在更遠的地方啊。

　　但是，不論是不是虛張聲勢，十五分鐘內、不對，依照古代的計時方式一刻鐘是14.4分鐘吧？這段時間內夏洛特若沒有現身，我就會死。

　　接下來，就得看夏洛特願不願意現身了。

　　「勸爾莫有由此處逃離之念，吾有力將爾制伏。倘若爾當真成功遁離，吾等亦有法令爾付出代價。」

　　「喔？」

　　「爾乃新生之稚兒，必仍與人類有牽扯，必仍掛念部分人類，爾若遁走，吾便下令處決與爾親近之一干人類。」

　　……是嗎？親人朋友。

　　還有織凰？

　　「這只是虛張聲勢，你甚至連這些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或是誰。」

　　我這麼回他。

　　「正是虛張聲勢，目前如此。吾亦不願見到無辜者犧牲，亦不願此虛張聲勢成真。然，吾在此重申，爾僅有一，吾等共一十八人，當中善魅惑者亦不在少數，若吾等要調查，爾將無法阻止吾等。」

　　嘖，掌握的資源的多寡決定了勝敗嗎？

　　「很有道理。意思就是我現在拿你沒轍，要我乖乖等待我的造主來這？」

　　「正是。」

　　看來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好吧，我放棄，只好先放棄了。

　　「但在這之前，我還是先確認一件事情一下好了，我只是個跑不掉的人質，而你依照約定之後就會死，這點問題你能回答我吧？」

　　如果我沒有這層疑慮的話，早就在水塔被灌聖水後從窗口丟汽油彈了。

　　「吾將視爾所問何事決定是否解答。」

　　「你說你的十七名部下都撤走了吧？所以我沒有見到他們。那原本待在這裡的你部下以外的那些人類呢？」

　　「此疑問，吾可解答。吾為求降低風險，已處份所有資產，此乃巨大之損害。」

　　「處份嗎？真是個曖昧的詞。詳細說明一下好嗎？」

　　我想我還是再確認一下好了，「那個行動」，等到確認了對方的答案再決定要不要執行吧？

　　因為太冒險了，這麼變態的手法還是得當底牌。

　　「吾等馴養之家畜，已皆殺之。」

　　果然嗎？

　　我一開始就該從窗口賞他們十幾發特調莫洛托夫雞尾酒的。

　　我還想著不那樣做也能解決事情，但現在看來我不得不那麼做了。若夏洛特真如雲男說的這麼神通廣大的話，那他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的原因，只能是因為認為「我做得還不夠多」吧？

　　「我有一個辦法，讓夏洛特可以快點過來。」

　　我說。

　　梁戰與大多數吸血鬼一樣，他們將人類視為低於自己的次等生物，不論他們多聰明，也往往會不小心忽略了人類的力量，而落入了這個大洞中。

　　人類發明了槍械，那就是人類的力量。

　　也是人類邪惡且偉大的發明。

　　我用右手舉起手中的手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

　　「我這個人質若是死了就沒有意義了，外面那十七個部下也死定了。」

　　「爾、爾是否還正常？方才轉生便想自我了結？」

　　他明顯動搖了，連許久沒發聲的驅魔師也吃驚的張開了嘴巴。

　　看來認為夏洛特正在看著也是在虛張聲勢，他根本無法保證夏洛特是不是正看著這場對決。也因此他害怕夏洛特沒看到我是自殺，以此找他的部下們麻煩。

　　「這把槍是從你的部下那裡拿來的，在這之前他和那邊那個驅魔師戰鬥過，不知道究竟開了幾槍，子彈打完了沒有啊？沒打完的話，我會怎麼樣呢？你們之後又會怎麼樣呢？」

　　「若爾扣下扳機，吾有自信阻止你，休想自我了斷。」

　　「說的對呢，你很快啊！你絕對有辦法阻止我，你很快啊你很快啊你很快啊，可是你能快得有辦法阻止兩把槍嗎？」

　　「爾所言何意？」

　　「喂！陸緣湘！當我要扣下扳機時，對著我的眉心用妳最愛的那把大槍來上一發吧！別打偏了，我很怕痛、超怕痛的啊！」

　　「開什麼玩笑？為什麼我非得要幫助你自殺？」驅魔師喊著。

　　「喔？妳認為為什麼呢？為什麼妳會這麼做呢？這並無關於妳的意志，只關乎於一件事情——」

　　她瞪大雙眼，嚥了嚥口水，顯然她也明白我所知指何物了。

　　「——至今為止，你看著我的眼睛多久了？又看了多少次？我有多少機會對妳施展魅惑，妳還記得嗎？」

　　「……究竟是為什麼？就算你是吸血鬼，但那也是你的生命啊，生命是無價的啊，就這樣捨棄掉值得嗎？」

　　「從剛才毫不在乎揮動手中的兇器消滅掉這麼多生命的人口中聽到『生命無價』還真是有說服力啊！妳難道不覺得自己的言行矛盾是如何可笑的嗎？不，先不提這點，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生命多珍貴多高貴多麼美麗喔，像我這樣的弱者，最弱的、最醜陋的、最脆弱的、最沒用的、最噁心的、什麼都辦不到，什麼都達不成的殘渣廢物，無人能接納的噁心怪物，生命怎麼可能是像他人一樣高貴的價值啊？所以一個殘渣廢物死了就可以消滅十八名邪惡敗類，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天賜的大禮啊，只要我死就能為世界掃除成倍數的敗類們，這不簡直太賺、太值得了嗎？就算我沒辦法親手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但成為讓世界變得美好的基石是何等光榮、何等如童話故事般美妙的事情啊！」

　　這些全是實話，全是我的真心話。

　　不過，魅惑了陸緣湘這點是騙人的。

　　要自殺也是騙人的。

　　我可沒說我現在打算自殺，只是拿著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我沒肯定說過我就是成功魅惑了陸緣湘，只是提示了她我有魅惑她的機會。

　　我可沒有說謊，只是騙人。

　　實際上，我會用右手持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也是為了用槍體遮住梁戰的視線，讓梁戰看不到手槍左側的保險榫。這把手槍的保險早被我偷偷關了，裡面有沒有子彈一點也不重要，我只是在虛張聲勢。

　　不過多歸了我這個虛張聲勢，我也得知了他從一開始也是在虛張聲勢。

　　接下來，把事情繼續導向對我有利的方向吧。

　　「梁戰，你現在可以阻止我的方法有兩個。其一，試圖阻止我，然後賭看看我的手指還是你的腳快，還是在對面的陸小姐拔槍斃了我之前，試著打倒她再打倒我看看？」

　　「唔……」

　　「你根本不知道夏洛特有沒有在看著你與我的這場戰鬥，所以才會對我把槍放在自己太陽穴上上感到恐懼。也就是說……實際上，你動不了我。不論是一刻鐘後還是一百刻鐘後，你都動不了我。然而我不一樣，我只要往自己腦送上一發子彈，或是那個驅魔師爆了我的頭，你就完了。」

　　「唔……特彼斯之女竟轉生了一名自殺意願者，吾真猜不透為何如此。」

　　「自殺意願者？不，我不是自殺意願者，我是自殺了卻路過的被特彼斯之女救回來，他大概覺得不讓想死的人去死，看他痛苦是會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我點出了事實，也聽到了白甲男咬牙切齒的聲音。

　　「爾所言……甚是。」

　　梁戰語落，朝著我的右手衝來！

　　他很快，我連扣板機的時間都沒有，手中的手槍便被他奪去，他因慣性衝到了我的身後。得意的發出了笑聲。

　　「吾勝了。」他宣告著。

　　「不，是我贏了。」我宣告著。

　　我已經贏了。

　　「哼，小子何必再誑言？」

　　「因為致命一擊已經中了啊，你不熱嗎？」

　　我吐出了舌頭，笑著打了個響指。

　　劈啪聲響從梁戰身上傳出，液態的火焰由他的背後流倘而出，「海洋之火」的匕首現在已經和紙製鎧甲來了個親密接觸。

　　「我聽說中國古代的紙鎧甲，是用紙和棉布疊起來再用鐵釘固定而成，最後再抹上桐油用來防水，那麼問題來了……紙、棉布還有桐油，這些易燃物碰上正在燃燒的東西，例如希臘火之類的東西——會怎麼樣呢？」

　　對，我趁著他我往我這裡奪去手槍時，把那把匕首用左手塞進了他的鎧甲裡。

　　「爾莫非！」

　　我點了點頭，匕首中湧出的希臘火延燒上他的渾身鎧甲。讓他成了個火人，在火焰中發出連連慘叫。如我所宣言的——我贏了。

　　既然他的力量很大，那我就讓他不要出手打我就好了；既然他的速度很快，那就讓他跑到我想要的路徑上就好了；既然他沒有銀、聖水、十字架等等聖物這些弱點的話，那就瞄準他鎧甲的弱點就好了。

　　世間可沒有無敵之物。

　　我為防萬一，朝他未被鎧甲保護的小腿投出了十字錐，他已無力閃躲，右小腿被貫穿，他朝前慘叫的倒了下來。他掙扎地跑到了漏水水管下方，希臘火的火勢仍未減半分，反而越燃越烈。

　　因為那是希臘火，火藥傳入歐洲以前最兇惡可怖的武器啊。

　　「呼……腦袋好像要燒掉了。我可不擅長這種鬼話連篇的虛張聲勢啊。」

　　確信了自己的勝利，我鬆了口氣，挖了挖耳朵。像我這種廢渣要把腦袋運用到極限，像是聰明人一樣思考，簡直像是燃燒了三年壽命般的累人。

　　「難、難道剛才你都是在演戲？就為了這個致命一擊？」

　　陸緣湘吃驚的將視線往我這裡投來，這次她似乎不大敢直視我的雙眼太久。

　　「一半半吧，我可是真的自殺了，結果被那個自稱特彼斯之女的詭異東西救回來。喂，幹嘛迴避我的視線啊？沒事沒事的，不會對妳下魅惑的喔。」

　　「是、是真的嗎？」

　　「我的魅惑對妳這種程度的人來說，持續時間都很短啦。我幹嘛浪費力氣對妳進行那種複雜程序的魅惑啊？」

　　「……從絕境中逆轉戰勝不可能戰勝的敵人，連自己人都欺騙，光靠虛張聲勢就將對方誘導到失敗的境地，真是可怕，這就是傳說中的特彼斯之女選上你的原因嗎？」

　　「我可不這麼認為。還有啊，你不覺得妳該做自己的工作了嗎？驅魔師。」

　　我指著倒在地上，仍在慘叫的梁戰，驅魔師這時應當結束他的痛苦。

　　「好吧，願你的靈魂獲得永久的平靜，Rest in peace。」

　　她走近了火焰中的梁戰，展示了對先前那些被她宰殺的吸血鬼沒有的敬意，或許在她看來，梁戰願意自我犧牲來換取部下生存的行為相當高貴吧？

　　隨她高興，只要梁戰掛了就好，他的確是值得尊敬。

　　她拿出了她最喜歡的那把大鎗，朝著梁戰的頭顱和心臟各發了一發子彈，一個吸血鬼組織的首領便在火焰中化作灰燼。

　　　與此同時，一個說熟悉不熟悉的聲音在我們的耳邊響起了。

　　「咱的眷屬啊，你超出了咱的預料，竟真的能打倒那個華人吸血鬼中名列前矛的名人，它可是現存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這下咱也不需做其他事情為你立威了。」

　　那是一個男聲和女聲混合起來的詭譎聲調，也是特彼斯之女這個傳奇吸血鬼才會有的聲音。

　　「夏洛特，你真的一直在看著啊。」

　　「是，正如梁戰所說，這等重要之事咱不可能不看著。」

　　也察覺到了特彼斯之女的來臨，驅魔師為左輪手槍填入子彈。

　　「妳不是只是想找到妳的那些邪教前輩嗎？為何現在拿出了那種兇器？莫非妳正妄想與咱對決？連區區梁戰都無法傷到的妳？」

　　「上層給我的命令是搜尋出『特彼斯之女』，並查出1970年代的十二名驅魔師的下落，再視情況決定是否捕捉或擊斃傳說中的你。」

　　「捕捉？擊斃？妳的上司看來真的很希望妳去死啊。也不意外就是了，你的組織早在創立之時便有歧視猶太人的思想，而咱在1970年碰上的那十二人也全是群種族主義者，有色人種不管信仰多虔誠，實力多堅強，用意多良善，在他們眼中全都是好用的砲灰啊！」

　　那大概是只有局內人才聽得懂的對話，身為局外人的我對此感到一頭霧水，不論是陸緣湘憤慨的理由，還是夏洛特嘲笑的原因。

　　「閉嘴，和我解釋他們到底去哪了！並快點現身！」

　　驅魔師似乎被踩到了痛腳，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命令句。

　　「嗚呼呼呼呼呼，現身？咱一直就在你們面前。」

　　「什麼？」

　　我也感到困惑了，詭譎的聲線依舊混雜著訕笑聲，現在他該不會是在和我們玩躲貓貓吧？

　　「只不過咱稍微大了些，進不來而已。」

　　大了一點？我怎麼記得先前見到他時體型也沒有大到進不來的程度。

　　「向窗外看吧！或用靈魂去感覺！或走出門外！或摧毀這棟建築！你們就能見到咱，並不由自主地想理解咱究竟為何物吧！」

　　在他說完了這句話後。

　　——我感到一股惡寒。

　　「摧毀這棟建築」是什麼意思？

　　我的直覺對這話發出了吵耳的警報，這話非常不妙，至於是哪裡不妙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很不妙。

　　絕對很不妙。

　　「咱便開個大優待，讓你們看看號稱『無敵的無貌者』的咱的『真面貌』吧！」

　　「趴下！」

　　我對陸緣湘大喊著。

　　「啊？」

　　經驗老道的驅魔師這時反倒開始耍笨了。

　　「白癡，快趴下！」

　　我衝向她，隻手將她壓倒在地，兩人一同臥倒。

　　暴風從頭頂吹過、巨型的黑影劃過後，在室內射入了滿溢的陽光。

　　是的，陽光。我們在室內直接遭受了太陽光的照射。

　　因為已經沒有室內室外之分了。

　　抬起頭來，才發現梁戰的廢校據點只剩下一樓的地板還有各處殘破的半截樑柱，其餘的部分都被強大的動能一擊碾碎，整座學校被某種巨物攔腰打斷，化作碎片。

　　除了訝異這股力量外，我們也在站起身後看到了造就這一切事情的「東西」。

　　那是超越過去我所累積的所有知識所能說明解釋的景像。

　　一顆直徑長達兩個足球場的的黑色肉球飄浮在半空中，不斷噴出的紅黑色的惡臭血液，上面佈滿著大小差異甚大，密密麻麻的眼珠，用那震耳欲聾的褻瀆吼聲呼喚出日全蝕，使短暫的光明化作了黑暗，祂舞動著著粗壯地觸手觸手的末端張著血盆大口，吐出片片青色的巨型舌頭。接著，祂的觸手接連接觸大地，而大地在碰上它的剎那一片片的枯萎、死去。

　　再之上，就不是凡人的視覺可能辨認的東西了。

　　其樣貌好似是伊斯蘭教神話中描述的死亡天使。

　　其姿態猶如克蘇魯神話中的所敘述的舊日支配者。

　　此種只存在於文學作品中，不可名狀，無法理解之恐怖。

　　現在，硬生生被丟進了現實。

　　特彼斯之女、夏洛特的怪物、無敵的無貌者、六六六六六六之總合、千隻眼等等稱號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這就是「特彼斯之女」，被譽為德庫古拉女兒的傳奇吸血鬼。

　　也就是我的造主的真實面貌。

　　何等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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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要真正體驗生命，你必須站在生命之上！為此要學會向高處攀登！為此要學會俯視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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