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逐漸淡去,回到最初白霧瀰漫的景況下。
──白蓮月?
它疑惑輕喚,白蓮月似乎受打擊太大到傻了?
「我們、就這樣錯過……?」白蓮月綻起淒絕的笑,自嘲戲謔般的口吻,淚早已不止。
搞半天,自己恨了這麼多年以來的原因,竟是這般可笑、烏龍到讓他欲哭無淚。
又愛又恨令自己痛苦欲狂,被瞬間摧毀的自尊竟忘了探究。
長達七、八年的交誼,總是會回應自己的日向炎怎可能渾然不知?
假若自己不是太過驕傲,傲到忽略相處的漫長日子,傲到沒先找出癥結、就愚蠢地恨了下去……自己豈會這樣渾渾噩噩恨著日向炎,時間一晃又是八年。
愛了八年,又愛又恨了八年。
自己錯過的,原來多得令人如此痛。
被真相劃出傷口的,不止心、絕對還包括了整個靈魂吧?
「阿炎……」
如果當初,自己並非魯莽離開,而是決然的留在日向炎身邊,白蓮月與日向炎、是否就將會擁有另一種結局?
白蓮月後悔了,但,沒有如果。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能吃,也沒有所謂的如果。
白蓮月已經死去,而日向炎仍好好活著。
這才是事實。
白蓮月沮喪的闔上眼,不願再想那名他幾乎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別放了。我該去哪兒、就讓我去吧!」
「只要阿炎過得好,就夠了。」
強忍住心痛,白蓮月堅定地笑了。
只會叫人疼惜萬分,想將害他露出那種表情的人狠狠痛揍一頓的那種笑容。
它沉默了,片刻才悠悠開口。
──你想,重新經歷一遍嗎?
「什麼?」白蓮月懷疑自己幻聽,雖然他根本不了解鬼魂到底能不能幻聽。
──回到過去,在衷心的感情皆尚未變質之前。
「祢在開我玩笑嗎?」白蓮月將對方完全認定為神級別的存在,用上了代表尊敬的示字邊。
不過,就算相信對方是神,他依舊不相信時間能倒流。
假使過去可以重來,那麼無論愛恨都會變得廉價。
根本不再有值得珍惜的事情,因為連生命都不再珍貴。
可以倒溯的時間,變成了無所不能,卻是變相的無所可能。
太過輕易可擁有的,就沒有意義了。
寧可痛,白蓮月也絕不希望這份愛失去意義。
他對日向炎的情感,不是能夠隨意玩弄的。
──的確,TIME BACK,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沒錯。
──這世界上,並沒有所謂全知全能、絕對尊貴的神。
似乎感知了白蓮月的想法,它直率同意了白蓮月的認知。
預見的未來可以改變,已發生的事實卻不容動搖。
這是天地自生成以來、逕行形成的定律。
沒有神能夠動搖的法則。
它輕笑。
「那麼,祢究竟想說什麼?」白蓮月注意到對方並未動怒,自始迄終都是同樣的平靜。也許,它並不是在開玩笑?
──白、蓮月,此界的主宰打算予你一個彌補遺憾的機會。
──你只需要選擇接受與否。
「我接受。」並沒有半點猶疑,白蓮月忠實遵從自己的渴望。他想看、非常想好好看看那個彼此已經失去、不可能再擁有的美好。想知道,重新再來,自己是否能帶給日向炎幸福。
已經……不可能更糟了。
雖然有點自虐、有些可笑,不過……徹底結束前,做個美夢──有何不好?
白蓮月笑得有些慘白,握緊的拳頭被尖銳指甲刺得隱隱作痛。
他……真的很不想死。
不想、永遠失去那個笑容……
是夢,也無所謂。
他想要再看一陣子、再更久一點──
──好的,請你閉上眼睛。
──你身邊一切都為擬真,不過,日向炎與你卻是真正的靈魂。
──這一次,請務必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