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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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道曆1825年,局勢全面惡化,對於平民百姓而言,這注定將會是艱苦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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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來自中央的援助徹底斷絕,邦政府財政狀況走向崩潰邊緣,所有補助停止發放。這代表從今往後,莉莉一家再也拿不到過往所仰仗的復員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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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市區政治局勢動盪,各地皆爆發武裝動亂事件,而邦政府卻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叛軍以「人民革命軍」的名義攻擊各大據點,於是和平的白鴿再度被連天的槍聲所驅離,烽火與硝煙再度席捲整個達契馬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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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對外交通已經不再安全,由於邦政府無力維持秩序,大部分運往華頓村的基本物資都被各方部隊劫掠一空,這其中就包含大量食物。村民們發現自己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麵包,因為所有的麵包都在外面就被搶光了,根本就運不進去村子之中,即便是特別受到教會接濟的莉莉一家,也無法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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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華頓村出現第一批因為食物短缺而離開人世的村民,而愛琳諾便是其中的一員。由於人數多達數十多人,於是教會決定舉辦簡單的集體葬禮來埋葬逝者,時間就敲定在一個極其陰鬱,烏雲罩頂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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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當天,莉莉乖巧地跟在杭特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向喪禮的會場。從小,她便很害怕她爸爸,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杭特不僅老是擺著一張可怕的臭臉,還總是動不動就在喝酒之後大吵大鬧,搞得媽媽很不高興,經常鬧一鬧就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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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的杭特卻表現的出奇地沉默。儘管一大早還是灌了不少酒,那濃郁的酒臭味搞得莉莉好幾次都差點反胃吐了出來,卻仍舊是表現出一反常態的安靜,完全不像是先前那種稍微酒醉便開始大聲喧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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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的後方,杭特將右手安放在左胸膛前,低著頭,搖搖晃晃地支撐自己著身體,聽著引路人的禱詞,為逝世者祈福。莉莉就站在他的身旁,先是從脹紅的臉龐判斷出他應該已經喝醉,接著又看向他的眼睛,卻只發現了一股無盡深邃的空洞,像是整個人靈魂被淘空般的空洞。莉莉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微微地發抖,嘴巴努力的壓低聲音細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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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爸爸……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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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股奇異的陌生感突然襲卷莉莉而來,感覺就像是自己的爸爸換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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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過後,媽媽消失了,爸爸也不見了。家中只剩下這個跟爸爸很像,卻猶如一具空殼般的詭異成年男性。就某方面而言,其實也不能說莉莉的感覺是錯的,因為就在愛琳諾過世之後,杭特開始變得更加沉默,終日坐在床上默默地喝酒,對於她平日的起居更是撒手不管,猶如一具只會呼吸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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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明白,現在只有她才能夠把爸爸媽媽找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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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第一步,她決定先把媽媽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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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叔叔!媽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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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此時依舊沒有明白,「死亡」究竟是什麼?還是單純的覺得她只是睡一覺就不見了。於是藉著去教會領取救濟品的機會,她總是會纏著裡頭的引路人,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媽媽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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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愛琳諾的女兒吧?孩子,聽我說,你的媽媽已經走到了善地,要去吾主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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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在善地嗎?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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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現在還不行去善地,只有走完聖道,做很多很多好事的人,才有機會到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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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蹲了下來,將手中的救濟品包起來放在莉莉的手上,意味深長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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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小!路才剛開始走,所以還不能走到善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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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才能去善地?我想去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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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所謂的「善地」就在教堂之中,畢竟媽媽除了教堂之外,很少去別的地方,但是眼前的引路人叔叔卻一直說她現在還不能去「善地」?那麼這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善地」,去找自己的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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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莉莉開始感到焦慮,不受控制的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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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開始難過的哭泣,引路人繼續露出一副慈祥的臉龐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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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孩,你只要跟你的媽媽一樣,繼續保持虔誠的心。那麼未來你必然能通過聖道,到達善地跟你的媽媽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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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剛說完,莉莉便感覺有一隻溫厚的手掌蓋到自己的腦袋瓜上,來回撫摸著平復自己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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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我吧!我們去找你爸爸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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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引路人的鼓勵之下,莉莉帶著他抵達自己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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