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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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誠地，像是對我的神明獻上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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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他的，僅想將所有祝福給予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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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衷祈禱那個世界的他，會過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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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前擺著他的相片。邵衍總是抗拒拍照，不懂其中的珍貴，這張甚至是趁他不注意拍下的，少年背著光，似有所覺地看過來 :「你在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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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裡沒有警戒，只是平淡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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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笑著說，悄悄用攝像機記錄下那個瞬間。夕陽西沉，他恰好抬手遮去一點落日，陰影蓋在眼睫，我看見他的嘴角輕輕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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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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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屈身擁抱沾上灰塵的相框，照片裡的少年像是唯一那點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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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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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還出現幻聽了。我自嘲地笑笑，將相框擺正，點燃的線香朦朧了景、還遮蔽我的視線。視野變得好難聚焦，像是被水霧一點點暈開，好累、好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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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個瞬間我說不出話了。粉碎我的難以置信、掌心忽然有了溫度。像是一場虛空的夢，虛幻飄渺，過目的戲還是會落幕，聚光燈灑落，送了我渴望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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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會出現在我夢裡的人。輪廓、五官⋯⋯身型慢慢變得清晰，還是我熟悉中的他，對上眼的那瞬間我又心疼了，是他破碎時會露出的表情，全身都在訴說著渴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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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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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過多少次，咆哮千百回也想見面的人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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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了吧⋯⋯是夢也好，我只是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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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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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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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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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準備時間，也無事前預告。那些總是我們的默契，他主動扣起我的指尖，溫度不再像當晚那樣流失，而是變得好燙、屬於人的體溫提醒著我。未盡的言語也不需要了，嗓子乾涸得像在燒。好像在心頭劃過幾刀才能確認真偽，五臟肺腑漫開的痛楚好真實、包括想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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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思念沒辦法完整地傳遞。只是靠著我喉間滾出的一點低音、眼淚⋯⋯與吻來感受。相反地，這次是他率先強迫我抬頭，眷戀的，那雙紅色眼睛裡藏了霧靄，心碎的水氣在眶裡打轉，美得令人發顫。我下意識就吻過他的眼角，感受他腰線輕輕一繃，「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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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我說的。會意過來時像個孩子哭盡了眼淚，我找不到言語，找不到歸處、找不到挽留他的方法⋯⋯該用什麼形式才能留住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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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混在一起，好像苦了十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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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他終究是靈魂的軀殼，剛開始顯形時還有點錯愕，那瞬間的迷茫表情讓我想到曾經的他。好像是幻想過好多次重逢⋯⋯但僅限於夢裡。幾秒前我狠掐一把皮肉，真實的痛感讓我沒忍住嘶了聲，「為什麼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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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時指尖都在顫抖，湊到我臉旁，間隔幾釐米。小心翼翼地抹過我眼角，預料中的抓空沒發生，邵衍的表情也在那瞬間懵了。我聽見他的呼吸驟然紊亂，眼眶一紅，微蹙起時載了好多悲傷 : 「⋯⋯別這種表情，柳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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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值得我這樣哭。邵衍這種表情我是見過的，那不是厭惡自己、想逃避世間的情緒，而是更直接的———在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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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警，太久沒感受到太多體溫。我才發現自己失去歸屬很久、很久了，差點要忘記肢體接觸會那麼令人安心⋯⋯卻也同時覺得痛苦，像是你快忘記的疼又復發了，挾帶很多種情緒撲來，想念就要超載，只是憑著本能壓下那些巨浪、歸回沙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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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他每寸肌膚、髮絲、嗓音⋯⋯瘋狂地，像是飢餓的困獸索求著獵物，本困在牢籠裡像是要發狂，可有人替我扯碎枷鎖，撬開鑰匙孔，那些情緒才得以靠岸。壓了太久，宣洩時會變得無所適從，我只是本能性地抓住他、盡所能挽回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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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是不是要醒了。」我自顧自地嘲，就見邵衍的表情又變得苦澀。明明告訴過自己要和往常一樣，要笑著說「你回來了」。我很開心⋯⋯可同時又感到害怕，從某天起就開始患得患失，別走、別走⋯⋯其實也想貪婪地這麼說，「這次的夢好美，還有你。能別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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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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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孩子了，為什麼我總是要抓著那點幻想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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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我該放手了。「就這樣⋯⋯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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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再讓我做一場有你的夢吧。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只發現他還住我腰肢的手臂又收緊了，像是要牢記體溫，與我為他跳動的心臟，脈管是有連繫的，躍動時會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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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好像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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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像是風的呢喃，我抬起迷茫的眼。時間的流逝異常緩慢，像是毒素，寸寸漫漫滲進四肢百骸。他笑了，美麗的五官像幅風景畫直擊心髓，「因為我放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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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很悶，憋進我心裡。像是在壓抑、在恐懼、在留戀⋯⋯好像要流乾的眼淚是汪洋，吞噬知覺與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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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別被侷限在這。」那不值得。我聽見他頓了一下，「你的人生還有更多、更多快樂等著你。或許你正想著這毫無意義，但是啊，你曾改變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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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作是代替我完成心願吧，去看看更多、更多，我還沒探索到的風景。」他捧起我的臉，眉眼欲垂時看起來快碎了，曾經高傲的人會低聲下氣的懇求我，那樣深刻地望著我，「所以別哭，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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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入骨裡，相擁時感覺血液逆著往四肢奔流———我發現還是只剩一份心跳。還是不會變啊⋯⋯像他沁入我衣衫的眼淚會變得冰涼、溫度會從指尖流失。我嘶聲力竭地叫囂著為什麼、為什麼，是千萬把刀飛馳過肌膚的凌厲，是冬日裡逐漸荒蕪的枯枝，是黑夜裡喚不回的一場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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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深海倒映著點點星光，像是隨時會消逝的營火。果不其然，我伸手去碰時就碎了。殘餘的體溫開始以高速流失，快得我來不及反應。一夕間，在我眨眼時幻化成碎影，投入海中的泡沫。淒美的，像沉寂深海的光輝，最終沉眠於安逸。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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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海是留聲機，一遍、一遍，像是歌頌我的淚，月夜下沒有祕密。我魂牽夢縈的嗓音曾經那麼真實、俯到我耳畔輕輕說，我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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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已逝之人也能聽到我的心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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