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自海市蜃樓 - 心動

仙女湖。

朝暉透過百葉簾灑落在安予晞紅潤的臉龐，溫柔地撩撥著她緊閉的眼簾。

當她睜開眼時，韓奕霆並不在屋子裡。她拉起百葉簾，韓奕霆就靜靜地站在湖邊，彷如一座魁偉的石像，鎮住山林裡伺機而動的危險。

石灘上插著三支香煙，煙旁放著一瓶酒。煙霧從三支點燃的香煙上嫋嫋升起，飄過他昕長的身軀，劃出一道難言的落寞。

有些痛他只能藏著掖著，獨自默默承受著。

阿萌跳上窗臺，注視著主人。

安予晞低語：「阿萌，別吵他，讓他自己靜一靜。」

「嗚。」

「他不開心，我們一起逗他開心好不好？」

「嗚。」

「來，我教你，你要記住啦。」

「嗚嗚……」

過了大半個小時，韓奕霆才從石灘走回，在門外聽到安予晞說：「阿萌，左，對，左，右，左。」

韓奕霆一愣，她醒了，然後在教阿萌學左右？

「哎呀，他去哪了？可能快回來了。快準備一下，待會嚇他一跳。」

韓奕霆會意失笑，敲了敲門後，推開門，看見阿萌蹲坐在地上，安予晞坐在床上，笑臉相迎。

韓奕霆站在門口，微笑，「我是要等你們做什麼嗎？」

安予晞清清嗓子，「我剛剛教阿萌跳舞。」

「哦……」韓奕霆的眉頭微挑。

阿萌雖然叫阿萌，可它的模樣真不是萌那一掛的。它跳舞？

「阿萌，ready……左手（阿萌：舉起左爪），右手（阿萌：舉起右爪），一個慢動作（阿萌：轉圈），右手（阿萌：舉起右爪），左手（阿萌：舉起左爪），慢動作重播（阿萌：轉圈）。」安予晞邊唱，阿萌邊配合做動作，看起來滑稽又逗趣。

就在韓奕霆期待要看下去時，安予晞的歌聲停了下來。

「沒了？」韓奕霆驚訝。

安予晞看他一臉「就這樣」的表情，噘嘴，「你回來得太快了，沒時間練下去。」

韓奕霆走入，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要我再出去溜達一圈嗎？」

突然阿萌「汪汪」兩聲，舉起左爪，「汪汪」，舉起右爪，「汪汪」，轉圈，「汪汪汪」。

兩人一愣，旋即大笑。

安予晞笑說：「原來阿萌要自唱自跳。」

韓奕霆笑著摸摸它的頭，「Good girl！」

「汪汪汪！」阿萌得到誇獎，興奮地搖動尾巴。

「這是什麼歌？兒歌嗎？」韓奕霆問。

「這首曾經的神曲你沒聽過？」

「我聽過『兩隻老虎』和『小星星』。」

安予晞點頭，「嗯，你果然是淳樸的山裡人。」

「淳樸？」韓奕霆挑眉，「那我就讓你試試什麼叫山裡人的淳樸。」

韓奕霆伸手把安予晞摁倒在床上，俯身吻下。

安予晞反擊地撓他癢癢，韓奕霆摁住她的手，壓在她身上加倍熱吻。

「現在知道什麼叫山裡人的淳樸了嗎？」韓奕霆飽足後，依舊摁著她的手，眼裡滿是狡黠的笑意。

「你這是哪門子的淳樸？」安予晞勉力掙扎，卻根本動彈不了。

「山裡人的淳樸就是看上喜歡的就熱情地撲倒。」

「你胡說。」

韓奕霆眼珠子一轉，「看來你還沒感受到我的熱情。」

安予晞的嘴又被堵上了。只是這次他的熱情變得柔和了，彷如炎炎烈日後的綿綿細雨，似要緩和情動，卻不知情動幻化成了欲念，隨著細雨化成的霧氣，升騰。

「砰」門被推開。

「霆哥……靠，對不起！」門又被關上了。

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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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奕霆起來，輕撫安予晞發燙的臉蛋，「是阿志，我出去看看，順便踹他兩腳。」

「嗯。」安予晞雙頰緋紅。

韓奕霆走出，杜銘志看見他，急忙賠笑，「霆哥，我絕不是有心壞你好事的，只是這大白天的，我沒想到你們會……而且再急你也得鎖門啊。」

韓奕霆白了他一眼，拿起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煙圈。

「你是來告訴我振東的事？」

杜銘志震驚地瞪眼，「你怎麼知道？」

「他昨天逃到這，就在湖裡……」韓奕霆的喉嚨艱澀無比，「自行了斷……」

杜銘志滿臉駭然，「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但無能為力……」韓奕霆咬緊牙關，雙頰的肌肉在憤懣中抖動。

杜銘志擔憂，「霆哥，振東這麼小心還是出了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會查出到底是怎麼走漏了風聲。這段時間你什麼也別做，特別是和山外的聯繫。」

杜銘志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這時候你怎麼突然跑來了？」

「你放心，是鈞哥叫我來的。他說因為振東的事，你們出發的日子要延後一星期，隨行人員要重新調配。」

韓奕霆「嗯」了聲，「我猜到了。這段時間振東和鈞哥走得比較近，三爺一定擔心鈞哥那邊出了簍子。」

「振東的事曝光，看來三爺要進行內部徹查。」

「平日我們和振東沒什麼來往，你別讓人看出你難過。」

「我知道。」杜銘志深深地吐了口氣，「振東藏得那麼深還是被發現，我們是不是得求個神拜個佛。」

「如果這裡真有神佛，振東就不會死。」韓奕霆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這裡只有魔！」

「霆哥，你千萬要小心，你現在還有嫂子呢。」

韓奕霆眼裡的冷冽和暖了些，「我知道。」

杜銘志離開後，韓奕霆看見安予晞坐在窗邊關切地注視著自己。

一次意外把她帶入他的生命，讓他從此有了牽掛。他做事不能再孤注一擲，不計後果。

如果他真的要成為她命中註定的男人，他必須要儘快完成任務，活著離開那個噬人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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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點點，熠熠光華。

韓奕霆抱著安予晞坐在石灘的躺椅上，飽覽著湖光粼粼，山林深幽。

「妳為什麼會當記者？」

「我記得在十三歲時看過一篇新聞，報導的是東歐的雛妓問題。那篇報導拿到了普立茲獎，引起了世界關注。就是因為這篇報導，國際刑警和歐洲各國的政府聯手搗破了一個國際販賣人口集團，救出了幾百名女孩。我當時很震撼，原來記者的文字能拯救那麼多女孩的生命。那時起，我就立志要當名記者。」

「現實和理想很不同吧？」

「是啊！」安予晞黯然歎息，「電視台不可能容許一隊人花幾個月甚至上年的時間為一篇報導去搜集資料和採訪。我也是在電視台工作了五年，當上了主播，累積了一定的資歷後，才能爭取到為這個人口拐賣的案子立項，去玉池鄉採訪一周。」

韓奕霆坦言：「一周的報導不可能讓妳拿到普立茲獎。」

「是啊，那些得獎的記者可以為了一篇報導冒著生命危險，花上以年計的時間。雖然我還沒能力寫出一篇震撼世界的報導，但希望能救一個算一個。」

韓奕霆揉了揉她的頭，「可惜妳選錯了日子進村。」

安予晞自嘲歎息，「結果我一個孩子也沒幫上，自己就摔了下山，瘸了條腿。拯救世界原來是個美好的夢，現實卻是自身難保。」

韓奕霆吻了吻她的額頭，「妳不摔下來，我怎麼撿妳？我不撿妳，妳怎麼拯救我？」

「你需要我拯救？」安予晞抬頭看著他。

韓奕霆意味深長地揚起嘴角，「太需要了，妳讓我知道，我的心還能動。」

他在村裡待久了，見過太多邪惡和生死，他的心好似覆上一層厚重的泥土，漸漸變得冷漠、麻木。

畢竟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殘酷，而他，無力改變……

能救一個算一個……

有點傻、有點單純，卻似一株小火苗，柔化了他漸漸僵硬的心。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他的氣息恍然一片柔潤的絲網，嚴絲合縫地包裹著她，她深陷其中，目眩神迷時，隱隱地聽到了他撲通撲通的心跳。

或許，星空太斑斕，湖光太迷醉，韓奕霆吻得忘情，也動情。他感覺血脈如熔岩般沸騰，好似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顧地，在這四下無人的浪漫之地要了她。

可是，她的腿傷未愈；而他，前景未卜。

他止住了吻，理智牢牢地壓制了火熱的衝動。

「我們明天早上回村，今晚早點睡吧。」

安予晞錯誤地理解了他口中「睡」字的含義。回到木屋，他把她抱上床後，就在她的隔壁床躺下。他膨脹的欲望竟然就此打住，這讓她始料未及。

「晚安。」韓奕霆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

安予晞的心間蕩漾著融融的欣慰；她愛的男人擁有著非一般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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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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