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沒有結果的漫長等待,像是永無止盡般。娜塔莎執著地注視海洋的遠端,白色浪頭依然一波接著一波不停推進,這樣的日子不知道要過到何時,才能讓心有了休止得終點。
當她聚精會神的眺望著海平面,迫切等待的心讓娜塔莎口乾舌燥了起來,身後一個急促的叫喊聲從遠方傳來,都沒能打破她全神貫注的思緒。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從沙灘那端奔跑而來,黑色的小腳陷入太陽曝曬得炙熱的沙灘上,舉步艱辛得他,顧不得腳上灼熱得疼,事發緊急的大喊著。
「娜塔莎快來人啊!洛克已經找到妳要的人了!快往這邊來。」
這段話讓原本促立在海岸邊的娜塔莎先是愣了幾秒,再者像是觸電般緊急的發動全身細胞朝男孩的方向狂奔了起來,腦袋的緊急命令來不及讓身體反應,一個肢體不協調讓她整個跌向沙堆裡。
但這些都沒能抑制她頃刻發狂的心,就算已經失誤了無數次,絕望了無數次,她依舊堅持著活著要見到人,死了都要見到康哲夫的堅強意志。
跟上小男孩的腳步,穿梭在彎延的巷弄中,經過一處叫賣的市集後,來到一間簡陋的私人診所,此處映入娜塔莎的眼簾,她眉頭先是一皺,湧現不祥預感。
她放緩腳步跟入診所,小男孩已經在一處白色布簾後向她招手,她緩慢靠近並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嚥下口水,娜塔莎做足了心理準備,睜眼迎接面對。
是他,真的是他!
娜塔莎內心激動不已並開始興奮喘息,放下心中久置的恐懼巨石。面對多時不見得康哲夫,原本略帶浮腫的雙眼冷不防地又落下眼淚,淚眼婆娑淹沒了視線,她趕緊抬手拭去淚水,深怕一個不留神,此時此刻都變成了幻影。
看著康哲夫高低起伏的胸口,只要他還活著,這些日子的等待都值得了!
娜塔莎注視著康哲夫的目光不忍移去,伸手入口袋掏了一些金幣給男孩,男孩看見金幣眼睛瞪的圓大,眉開眼笑的就要離開,卻又被娜塔莎叫了回來交代了幾聲,才放他走人。
就這樣,康哲夫被娜塔莎請人安排住進海邊的別墅裡照顧著,看著康哲夫日漸康復,娜塔莎恢復以往的冷靜,準備迎接康哲夫再次睜眼後的質詢。
病床旁擺上一支透明的水瓶,插上一朵野花,花瓣呈翠玉紋般的深沉綠色,中央卻是鮮黃色的花蕊,透過微風傳來野花淡雅的清香。
康哲夫就在熟悉的花香中慢慢甦醒,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他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矛盾糾結使得他頭痛如同撕裂,片段記憶如電影般快速撥放。
他看見霍勒吶喊向前衝來,那刻船腹串出兇猛的火焰巨獸,他趁勢刺出他這一生最快的一劍,輾轉他們倆一起沉入海的深底,劍刃絞碎了霍勒巨大的心臟,他的血液在海水中凝成雲狀,最後的最後出現一個令他此生最依戀的身影,一個嘶吼聲由他嘴邊咆嘯而出,引來房外娜塔莎關注。
該來的就面對吧!娜塔莎抱持著即將的坦蕩,優雅自然地走入房裡,來到了因為片段驚悚坐起的康哲夫身旁,她冷靜的倒了一杯水遞到他眼前,等著汗水淋漓的他下一個反應。
「妳……是誰?」康哲夫一身冷汗,語氣中帶了些許不安,他抬頭對上娜塔莎的綠眼,發問了第一句話,直叫她意外。
「我是……娜塔莎!也是媞莉亞。」娜塔莎說出了真相,這次她不想再欺騙他,當然也是騙不過的,如同現在的她和媞莉亞一模一樣,不也是……被發現了嗎?
「娜塔莎!媞莉亞!」康哲夫斜著頭叨叨絮絮反覆唸著,把這兩個名字唸的仔細,像是要尋回記憶中的蛛絲馬跡。
「那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康哲夫再次一連串激動提問,但他的提問讓娜塔莎直覺不對勁。
「你是康哲夫,這裡是我們的海邊別墅,你……全部都忘記了嗎?」娜塔莎耐心的解釋著,卻忍不住微瞇眼睛,打量著康哲夫的表情,想從他神情中辨別話中真偽。
「別墅?」他一手扶頭,搜尋著僅有的片段記憶,頭卻像被擠壓般的痛苦難受,接著他又一陣低吼後,躺下來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這讓娜塔莎摸不著頭緒,薄唇微張卻欲言又止,這是他們在相遇後的第一次交談,沒有交集,沒有悲傷喜樂,一切陌生得令人窒息。
再過些時日,娜塔莎依然每日照顧著康哲夫的生活起居,康哲夫沒再提問過什麼?也不曾提起過媞莉亞這個名字,難道海上回來後他真的失憶了?對此娜塔莎持保留態度。
只是康哲夫的傷勢,每讓娜塔莎為他扶坐起時,他總會大方的嗅著她的髮香,遞藥時的不經意碰手都會被他牢牢地緊握,她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朦,想看清楚一些什麼,但總是換來他頃刻間的溫柔。
每每誘惑著娜塔莎的每一處神經,錯覺自己真的是他深愛的媞莉亞,讓每次面對完康哲夫後的自己總疲憊不堪,又虛弱又掙扎。
這天康哲夫提議要到海岸邊踏踏沙,所以他們兩便一同出遊了!康哲夫脫下鞋光著腳,讓海浪的水花拍打上腳踝,娜塔莎卻只是跟隨在他背後,像守護著什麼。
守護?這個想法讓康哲夫扯起嘴角,露出淺笑。他的身體依然虛弱著,一股腹部的隱隱作痛讓他伸手按撫,誰知腹痛加劇讓他整個跪地,娜塔莎見狀趕緊向前扶上康哲夫。
「怎麼?怎麼了?」娜塔莎遠比康哲夫緊張,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輕易露出感情的破綻。
康哲夫很滿意她的緊張,手臂一把環住娜塔莎的肩膀,讓她把自己撐了起身,起身後依然不放開,並摟的更緊實了!
康哲夫聞著她的髮香,靠近她的頸項,厚實的唇瓣剎時吻上她臉頰,他有力吸允著她細緻的肌膚,強勁的充滿侵略和佔有,輾轉來回順勢就要附上她的唇了!
「不!」娜塔莎撇開臉,逃離康哲夫炙熱的雙眼,和溫熱誘惑的唇。
康哲夫走向她,抓住她的雙臂拉向自己,這次他不在給她逃避的機會,結實的吻附上娜塔莎柔軟的唇瓣,蠻勁的舌尖硬是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的攻陷她偽裝已久的城牆。
「不要!」同樣這次娜塔莎也用盡全力推開康哲夫,拒絕他,也拒絕自己的沉迷。
「我不是媞莉亞,我再也不要當她的替身了!」娜塔莎朝他激動大喊,眼裡閃爍著失望絕頂,沒給康哲夫質問的機會,望了他一眼後甩頭就走,落魄的逃離他的視線,逃離有他的海岸邊。
這天由海岸邊回來的康哲夫沒有下樓用餐,娜塔莎站在他的房門前,拿著餐點裹足不前,或者他真的失憶而無法體會?或者他並沒失憶正在接受崩潰?
種種猜測讓娜塔莎跟著面臨被抉擇命運,若我不是媞莉亞,他是不是會就此崩潰離開。若我是塔娜莎,我是不是該放手就此離開?但不管我是不是媞莉亞,他都不會是愛上娜塔莎。
理清這個結果,終究決定權不在於我,該來的總會到盡頭。她輕輕推開康哲夫的房門,裡頭一片黑暗寂靜,她摸黑試圖打開房燈,卻被他的一句話給打斷所有動作。
「別開,東西放著,妳過來!」康哲夫在黑暗中平靜的說著,顯然他坐在床上。
娜塔莎做足了準備,她依著他的話放下東西,讓眼睛適應黑暗後,她走向康哲夫。
誰知康哲夫如同黑暗中的豹子,等待著如獵物般的娜塔莎,等她一靠近便把她壓制在床,並開始瘋狂的吻向她,舌尖的侵略遠將她的理智撕裂,將她謹慎的靈魂給毀滅。
康哲夫棲身在熟悉高挑而無瑕的肉體上,大手撫上棕色的亂髮,激吻著記憶中呻吟時張盡的唇瓣,吸盡令他心靈融化的體香,一切的回憶瞬間歸位。
但娜塔莎不願意,她不願意繼續當他的媞莉亞,她開始掙扎,掙脫這個該死自欺欺人的騙局,掙脫這一手自導自演的策劃。
「放開我!我不是……」娜塔莎趁著康哲夫把唇移開的同時,試圖再次說明在事實不過的身分,但話還沒說完,康哲夫便打斷她,逕自的接了話。
「我知道妳不是媞莉亞,妳是娜塔莎!我既然能為媞莉亞去地獄,為妳我亦可以再走一次,死不足惜。」康哲夫銳利真執的眼神,訴說著他早已找回記憶,而這次他清楚明白自己不再是為了死去的媞莉亞,而是守護在自己身邊的娜塔莎。
娜塔莎偽裝的再冷漠,都敵不過此刻康哲夫承諾的溫柔,不知何時凝聚的熱淚順頰落下,被康哲夫親暱吻上,她再也堅持不住的雙手懷住他的頸項,啜泣而顫動著。
吻上她的康哲夫順勢將她整個攬入懷中,讓她整個放鬆在他的懷裡痛哭失聲,此時此刻的溫柔將全部屬於妳獨得,沒有媞莉亞的影子,而是只屬於康哲夫完整的娜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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