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Facebook專頁「Vivian Kong 江旻憓」)
8月4日,江旻憓於社交平台Instagram和Facebook宣布退役,結束全職劍擊運動員生涯。退役得太突然,消息來得太快,我感到十分震驚。過往少有香港運動員在奧運期間退役,江旻憓此番決意,第一時間懷疑她是否受連登論壇及IG留言的仇恨言論所困。連登仔以狙擊藍絲運動員之名,在奧運期間對江旻憓展開一連串批鬥。
江旻憓的劍擊成就輝煌,女子重劍世界排名第一,摘下奧運桂冠,職業生涯無憾。原以為她會參加下一屆奧運會,繼續為港爭光,揚威海外。轉念一想,30歲於運動員而言,也是剛剛好退役的年齡。她在體育生涯最光輝的時刻,選擇急流勇退,不啻是明智的決定。
連登的輿論風向
自從江旻憓晉級準決賽以來,便成為連登論壇的焦點,熱門話題的人物。連登仔對她的評價和態度,可謂翻天覆地,陰晴不定,一時一樣,每過一天就有新的變化。連登仔的反應簡直可笑,對江旻憓的種種意淫和揣測,像個活在幻想中的小丑。
早在第一日開始,很多連登仔已告知全香港人,江旻憓是所謂的藍絲,不希望她奪得冠軍。我本來一開始對巴黎奧運興趣缺缺,就是看了連登的集氣post,才知道江旻憓坐銀望金,才知道香港有可能再得一面金牌,因而去看女子劍擊個人決賽的直播。奧運比賽的激情一發不可收拾,結果,我沉迷巴黎奧運,熱衷比賽盛事。我湊熱鬧的心態居多,看看感興趣的直播比賽,吃吃場外的花生趣事。即使我是忽然奧運迷,也在第一天就知道江旻憓是藍絲。真是多得了連登集氣post的「溫馨提醒」。
江旻憓奪得女子重劍個人金牌,是香港史上第三面金牌,連登風向立即轉變。眾多連登仔涕淚俱下地自稱香港人,江旻憓代表香港拿到金牌真光榮。他們封江旻憓做所謂女神,時常發表性幻想的噁心意淫言論。連登仔發起的話題如「江旻憓係唔係處女?」「覺唔覺江旻憓笑起上黎好好J?」裡面許多留言極度惡臭、低俗、下流,展現了連登仔是何等的低賤和淫蕩。
就連政治立場,他們也一廂情願地臆想江旻憓吃兩家茶飯,甚至是暗黃來沾光。他們只會支持符合其政治取態的運動員,所以想要急切證明江旻憓是他們的一份子。之所以對江旻憓有好感,以她為榮,也因為她的政治傾向相近。另外一部分人認為,這些連登仔是「菠蘿雞」,一味靠黐。眼見香港又出了一個奧運冠軍,便極力證明她有符合連登主流價值觀的特質。
輿論風向變得很快。許多人拿出證據,包括江旻憓過往的訪問和新聞報導,證明她的政治立場是支持政府的藍絲。面對無可爭議的證據材料,連登仔否定自己擅自腦補的意淫幻想,不願承認自己「炒車」,死雞撐飯蓋。即使承認自己判斷錯誤,也將過錯推卸到女人身上。連登仔紛紛說,我被江旻憓的笑容騙倒了,被她迷得神魂顛倒,所以一時行差踏錯。現在我清醒過來,喪罵這個「賤婦人」,以示我不再受「女妖」的色誘,政治立場多麼堅定。江旻憓是個裝作單純的心機女,別以為她很傻很天真,但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事實上她很早就鋪定從政之路。
捕風捉影的惡意揣測
連登仔揣測的理據是什麼?針對江旻憓的一舉一動,往自己想要的方向惡意解讀。他們認為,江旻憓在鏡頭前扮天真,受訪談話像「低B妹」,而且個人IG零追蹤,說明她城府深,刻意隱藏自己的政治背景。這些說法莫名其妙又非常好笑,反映了連登仔厭女之餘,還對真實女人一無所知。
首先,性格天真不代表政治白痴,兩者並不掛鉤。中產階級出身、知書達禮的女人,可以說出一口好理論,政治觀點說得天花亂墜,同時不吃人間煙火,不知民間疾苦,對平民生活有超級離地的猜想,做個十足的理想主義者。仇女連登仔對女人的認識,離不開男權社會指派給女人的兩種女性形象:惡毒女人擅長裝作小白花欺騙男人,而真正的單純小白花等同無腦無機心的女人。
其次,江旻憓的個人IG明顯是fans page,很多明星藝人乃至運動員都會開設IG等個人社交平台,一樣不會追蹤任何帳號。這些公開的fans page,目的是發布重要活動的資訊,讓粉絲關注偶像的個人動態。連登仔大驚小怪,像開心大發現一樣興奮,好似發現了石破天驚不得了的大事。他們抓住個人IG零追蹤這一點不放,無限放大江旻憓的心機女形象。
江旻憓論文事件
江旻憓在史丹福大學本科畢業,修讀國際關係。她受訪稱,在美國讀國際關係,知道美國的角度如何看待中國,而她想平衡雙方的觀點,所以打算從中國的視野和角度了解中國。其後,江旻憓到中國人民大學修讀法律碩士,寫了一篇名為〈透過「佔中事件」反思香港特區選舉制度完善路徑〉的碩士畢業論文。
這篇碩士論文被網民起底,迅速流傳到網絡公海。爆出江旻憓論文事件,連登仔徹底崩潰,連日瘋狂狙擊江旻憓。我看到連登仔反應如此誇張,如此激動,如此暴怒,便覺得很好笑。按照國情和常理推測,在中國發表的論文一定是符合國家意識形態,否則不可能出街。國族政治是敏感話題,必須符合國家安全的宗旨。莫說是學生,就連導師也要嚴謹看待,決不能有一絲模棱兩可、語焉不詳之處。
我閱覽過論文部分內容,主要論點可說是毫不意外。黃絲連登仔一方面知道中國的言論管制,另一方面對江旻憓的論文投下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早早接觸過中國政治論文,就會知道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涉及香港政治體制的論文不是這種論調,難道會是黃絲連登仔愛聽的話嗎?
失意者的情緒宣洩和女性憎惡
江旻憓本是親中、親政權的香港運動員,是連登仔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以為她的政見跟自己相近。當更多證據指出她從一開始就是藍或紅,連登仔幻想破滅,便把憤怒、不甘、失望、恥辱等負面情緒發洩到江旻憓一人身上。許多人到江旻憓的IG底下留言,說出各種針對江旻憓的謾罵、詆毀、侮辱等負面言論。
有個江旻憓IG留言指出,部分人情感投資失敗就發爛渣。有的認為,他們把社運失敗的怨氣、對政權的不滿等抽象情緒,遷怒到金牌女運動員上。有的認為,江旻憓出生優渥家庭,個人成就異常出色,打破了他們對藍絲與黃絲的二元形象:黃絲是高學歷的清醒知識分子,藍絲是文化程度低的無知愚民。
如果說這場網絡欺凌沒有厭女成分,一定是自欺欺人的。江旻憓奪金消息一傳開,江旻憓迅速成為連登仔的性幻想對象。連登仔受到江旻憓的性吸引,像雄性禽獸一樣持續性發情,隨時隨地暴露意淫幻想。當他們驚覺江旻憓如此親中的立場,性吸引依然存在,扭曲成無底洞的仇恨情緒。他們性幻想的江旻憓形象,從單純女友變成了心機蕩婦。他們給江旻憓編造出毫無新意的男權「壞女人」形象,其中蕩婦羞辱只會姍姍來遲,從不會缺席。
連登仔的無能狂怒參雜了民粹,聯同底層的仇女情緒,製造這一場大型的厭女狂歡。這些到江旻憓IG留言謾罵的連登仔,就像厭女又渴女的痴漢:將自己的性幻想投射到真實女性身上,美其名為「女神」。當女神的行為不符合意淫,呈現出真實女性的一面,痴漢便崩潰跳掣得頭插天花板,噴出一切詆毀和侮辱女性的男權話語來辱罵女人。
這場網絡暴力,正是給了無法接受現實、仍受社運影響的連登仔一個發洩情緒的出口。他們需要一個出氣筒,承載了政治失意的無能狂怒,以及生活失敗累積的仇女情緒。乘著奧運熱潮,藉著體育政治化的話語,他們瘋狂辱罵江旻憓,針對江旻憓的女性身份無盡地羞辱和貶損,好藉著乘機發洩厭女又渴女的憤怒、憎恨、愱𢗼等仇女情緒。
網絡酸民的精神勝利
連登仔的言行不理性又情緒化,在允許任意詆毀藍絲運動員的「政治正確」環境下,慷慨激昂地說出各種各樣的謬論。除了捏造並詆毀江旻憓是男權定義的「壞女人」,還有一個特色:否定江旻憓的體育成就。比方說,江旻憓拿到奧運冠軍也是為從政鋪路。
這個猜測凸顯了他們的愚蠢無知:以為奧運冠軍、世界第一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不曉得運動員背後付出了多大努力,流下多少鮮血汗水,背負多少新傷舊患,承受多少辛酸痛苦。同時,他們否定了運動員獲得的成就,代表香港爭奪的榮光,剝奪奧運冠軍代表的一切榮譽。
他們看不起運動員,國族認同凌駕於體育精神。一旦觸及了政治底線,判定為政敵,他們便不顧現實、毫無保留地否定江旻憓擁有的一切殊榮。即使無法在現實生活中踐行政治主張,黃絲連登仔也要在精神上、心底裡抵抗不認同的觀點。
目前看來,反對江旻憓的網絡酸民最多是嘴上說說,做個鍵盤戰士。網絡上隨處可見的負面言論,也有可能影響江旻憓日常生活。江旻憓關閉了退役post的留言區,而其她帖文,除了大量的抹黑辱罵的留言,還有一些支持者為江旻憓打氣:無須理會負面言論,專心做好自己。特別是一個從東京奧運開始關注女子重劍比賽的支持者,留言倍感窩心溫暖,理解和明白江旻憓的退役決定,感謝她代表香港出賽多年。
放下劍擊運動的重擔,江旻憓開始新的職業發展。敬祝前程錦繡,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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