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潼微微一笑,輕撫著茶杯,語調柔和:“此地素來清幽,也少有外人踏足。得聞夫人醫術高明、仁心仁術,特意設置了這場猜謎遊戲,以作一番雅趣。”
旻潼略微停頓,似在斟酌如何開口,才緩緩說道:“今日冒昧請夫人前來,確是有一事相求。”
紀文容心思一轉,從她語氣中的慎重與隱含的無奈,已經猜到幾分,便沉聲問道:“莊主……是否身體抱恙?”
旻潼微微點頭,眼神黯然了一瞬,隨即淡笑掩去:“多年來寒症纏身,久治不愈。聽聞夫人醫術精湛,若能賜予一些指點,旻瑤當感激不盡。”
紀文容輕輕皺眉,稍稍靠近幾步,細細觀察著旻玥的臉色,隨即語氣平和地道:“莊主言重了,不知莊主可願告知病情詳情?寒症多源自於體內陰氣,若久治不癒,可能原因不止於表症。”
旻潼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緩緩道:“幼時一場意外後便常年寒毒在體,雖有多方調養,但似乎始終難以去根。如今,身體漸漸難支,才冒昧請夫人過來。”
紀文容目光沉穩地注視著她,細細思索片刻後道:“這種寒症根源未除,無論再多的療養之法,也只能治標不治本。若莊主不嫌棄,容我略加診治,或許能找到適合的解法。”
旻潼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希冀,輕輕一笑道:“那便有勞夫人了。”
紀文容輕輕伸出手,觸摸了旻潼的脈搏,閉目片刻後,眉頭微微皺起。她能感受到旻潼體內的寒氣如緩緩流動的暗流,並非表面看來那麼簡單。
紀文容睜開眼睛,略微沉吟,道:“莊主的寒症,並非單純的體內寒氣,更像是一種被封印的毒,隱藏得極深,稍有疏忽便難以察覺。”
旻潼眼中閃過驚異之色,微微點頭:“夫人果然醫術超凡,連多位名醫也未能探查到這層隱患。”
紀文容輕聲道:“寒毒封印於心脈和丹田之間,難怪常規療法無效。想要去根,需先解此封印。”
旻潼眸中浮現一絲複雜之色,略顯猶豫:“如此看來……此毒已是無解之症?”
紀文容搖了搖頭,平靜道:“並非全無辦法。若莊主信任我,請給我幾天的時間。”
旻潼聽聞此言,神色略顯激動,連忙道:“夫人所言,旻潼自當信任,若夫人能助我去此沉疴,旻瑤定當傾心報答。”
紀文容微微一笑,平和地回道:“莊主的信任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旻潼微微一笑,輕聲道:“秋櫻,奉送夫人。”
紀文容將最後一杯茶飲盡,起身隨著秋櫻走出房間,回到自己的住處時,發現大家都已經聚集在那裡,幸好鳳羽山莊的客房寬敞,容納眾人毫不擁擠。
非常君見她回來,關切地問道:“義母,妳沒事吧?”雖然之前看了她留下的信,仍難免放心不下。
紀文容淡然一笑,語氣平靜地回道:“無妨,要救人而已……。”隨後將會見樓主的情況仔細述說一遍。
素續緣聽完後,堅定地說道:“那我留下來協助。”
紀文容微微搖頭,柔聲說道:“小寶,這次不用你操心。你和采鈴出去四處逛逛、看看風景吧。”
素續緣頓時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答應:“是,那我陪娘親去四處轉轉,若有需要,隨時喚我。”
於是紀文容開始行醫日常,而其他人則是去逛街。
紀文容輕輕將手按在旻潼背後的封印處,隨著內力逐漸注入,背後的封印如一張隱形的網,束縛住寒毒在脊柱處盤踞,緊緊箍住內息的流動。
紀文容一觸及封印,隨著氣勁的流動,旻潼只覺得一股寒氣由脊骨升起,如同萬根冰針刺入肌理,痛楚瞬間襲遍四肢。
隨之而來的是滲出的寒氣,隨著封印逐漸解開,旻潼感到後背的冰冷刺痛愈發強烈,渾身的力氣被迅速抽離。
旻潼眉心微蹙,強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動搖,但寒毒帶來的虛弱已經無法掩蓋。就在她眼前一片模糊、雙腿一軟之際,身旁的紀文容及時伸手,穩穩地將她攬入懷中。
紀文容察覺到她的虛弱,低聲道:“別勉強自己。”話音剛落,將旻潼抱起,穩步朝床邊走去,將她輕輕安置在床上,讓她能夠平躺,減輕寒毒對身體的反噬之力。
放妥後,紀文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低聲說道:“莊主,接下來還需小心,寒毒未完全消除,請先將藥丹服下,是穩定妳體內的真氣。”紀文容將藥放進她的嘴裡
紀文容再次把脈:“真氣已經漸漸穩定,那我就先離開了,不打擾莊主休息了。”
就在紀文容準備轉身離去時,旻潼突然輕輕拉住她的手,語氣中透著些微的不捨:“夫人,請留步……能否再多留片刻?”
紀文容回頭看著她,微微一笑,溫言回道:“莊主,日後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多聊,如今妳身體還需靜養,不可過度勞神。”
旻潼低垂目光,微微頷首,卻仍未鬆手,似有萬千話語卡在喉間。
紀文容柔聲道:“我知道了,我留下便是。妳先休息吧。”
旻潼聽到她的話,終於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握緊了她的手,似乎是得到了心安。不一會兒,她便沉沉睡去,手依舊不曾鬆開,顯得格外依戀與信任。
旻潼醒來時,發現自己依舊握住了紀文容的手,連忙鬆開,小聲道:“抱歉,失禮了。”
紀文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養蠱教學書合上,淡淡道:“無妨,妳休息好了便是,莊主體內寒毒已深,需要溫養與施針配合,但我發現還有一股隱藏的毒素,恐怕不僅是寒毒這麼簡單。”
旻潼一怔,露出一絲疑惑:“還有其他毒素?”
紀文容點了點頭,神情凝重:“這毒看似隱匿無形,卻隨著氣血流轉而傷經脈。若不清除,恐怕對身體損害甚深。此毒是名為‘隱蛇毒’的特殊毒素,極難察覺,還需一些時日逐步清理,我先處理體內的寒氣。”
“可以。”
紀文容配置了溫養藥劑,選用驅寒的鹿茸、人參,並加入數味活血化瘀的中藥材,精心調配以適應旻潼的體質。她將藥劑分為每日一劑,並叮囑每日藥浴,使體內寒毒慢慢外排。
藥浴當晚,旻潼將藥湯注入木桶中,坐入其中,只覺全身被溫熱的藥液包裹,寒氣漸漸從皮膚排出,令她身體稍微感到輕盈。
“義母最近似乎都沒跟我們見面啊。”習煙兒一邊說,一邊咬下一口葫蘆糖,語氣帶著些許疑惑。
非常君也悠閒地吃著糖葫蘆,左手還拿著三支,附和道:“是啊,的確有些日子沒見了。”
疏樓龍宿輕搖珠扇,嘴角含笑,語帶調侃:“義弟倒是好興致,嘴裡咬著糖葫蘆,手裡還備著存貨,真是隨時準備滿足凡人之味啊。”
非常君挑眉,揚了揚手中的糖葫蘆,得意道:“義兄,這可不叫凡人之味,這叫享受生活!你這華麗的模樣,怕是早就忘了什麼是人間滋味吧?”
疏樓龍宿聞言,輕笑搖頭,語氣雲淡風輕:“吾華麗是天性,並不需要依靠糖葫蘆來找人間滋味。倒是義弟,不知汝所謂的滋味,是嘴裡的糖葫蘆,還是對母親的牽掛?”
非常君差點被糖葫蘆噎住,拍了拍胸口,連忙回嘴:“義兄麥(不要)轉移話題,說話就說話,麥帶上義母!再說,你一路上什麼都沒買,這才是忘了生活樂趣。”
疏樓龍宿搖著珠扇,語氣一貫雲淡風輕:“吾只需站在這裡,便是生活樂趣。至於糖葫蘆嘛,若義弟願意分吾一支,吾或許會考慮嘗試一下凡人的‘樂趣’。”
習煙兒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忍不住掩嘴輕笑:“你們這樣吵,哪天被義母聽到,覺君與義兄都要完了。”
非常君一愣,隨即大笑:“煙兒,放心,這種事只要我們不說,義母怎麼會知道?”
三人就這樣一邊逛,一邊鬥嘴。
夜幕降臨,鳳羽山莊靜謐一片。忽然間,房內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吟聲。侍女秋櫻聽見聲音急忙推門進去,發現旻潼面色蒼白,額頭沁滿冷汗,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是寒毒突然發作異常。
“莊主!妳怎麼了?”秋櫻驚慌失措地上前扶住旻潼,但只觸手便覺得一股刺骨寒氣從她體內散發出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旻潼勉強睜開眼,虛弱地擺擺手道:“秋櫻……快……快去請夫人……這次的寒毒發作……不尋常。”
秋櫻不敢耽擱,連忙放下手中的一切,轉身奔出房間,急匆匆地朝紀文容的房間方向跑去。
推開門,秋櫻氣喘吁吁地行禮道:“夫人,莊主寒毒忽然發作,情況異常,還請您快些過去!”
紀文容聞言面色一沉,毫不猶豫地隨秋櫻趕往旻潼的房間。
進入房內,陣陣寒氣迎面襲來,讓紀文容微微皺眉,迅速將藥箱放在桌上。目光掃過房中,發現旻潼的嘴唇已經泛青,脈搏極弱,寒氣甚至凝聚在窗邊形成薄霜。
紀文容沉聲道:“秋櫻姑娘,麻煩妳先出去守著,別讓人進來。”
秋櫻雖然擔心,還是依言退出房間,關上門後守在門外,屏息等待。
紀文容用內力支撐旻潼的身體,按掌在背後逼出體內寒氣。
旻潼吐出寒氣,額頭上沁滿細密的汗珠。“呃啊…啊……”
“嗯?”紀文容發現旻潼體內的隱蛇毒有漸漸在傷害經脈
隨後紀文容退出房間並拿一張藥單給秋櫻:“秋櫻姑娘,麻煩妳明日依照藥單煮成湯藥,給莊主服用。”
“是。”
紀文容轉身回到房間,剛步入門內,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恍惚,腳步微微一滯,身影瞬間晃動。她迅速伸手撐住桌沿,扶穩身子,眉間掠過一絲疲憊,但很快將不適壓下,深吸一口氣,恢復平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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