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選秀節目開始了,那是兩個小孩成年之前最靠近真實社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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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殘酷的競爭,所有人都在爭搶那些名額,選擇合適的隊友、盡可能地讓觀眾記住自己是大家共同的念頭。AA的個性顯然不適合這裡,天賦?這裡的人誰沒有天賦;認真?這裡的人誰不認真,他的實力在這個環境下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這個安靜的小孩總是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要讓人記住他實在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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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場比賽的失利讓AA越來越自卑,可他不曾留下任何一滴淚水,但這並不代表他沒受過傷。並且他發現Phu與他的接觸越來越少了,因為Phu認識了很多更厲害的人(就像曾經被說過很有天賦的他),這不代表他們的友誼因為這個小社會而一夕瓦解,AA也明白Phu很想出道,他必須擁有更多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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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過去的練習生生涯裡一樣遇到了挫折,這次很嚴重,因為沒人能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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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似乎應證了兩年前他說過的話:「還是你去就好,我保證那天我會去台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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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會陪著他的,只不過可能要換種方式了。希望下次再跟他講話,我應該還是跟往常一樣,而他已經是耀眼的大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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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開始錄製節目之後每天的行程變得更加緊湊,沒有人有空感受時針轉圈、日月交替,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成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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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緊張嗎?」AA在後台化妝,突然聽到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他閉著眼睛,聲音從身後傳來,想也知道不可是正在幫自己畫眼影的化妝師問的,更何況那個聲音他在熟悉不過了(這幾年來也曾在夢裡出現過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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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影響化妝師,AA在等眼皮上化妝刷的觸感完全消失後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即使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他猜得沒錯,在他身後的是Phu。AA覺得有點驚訝,自節目錄製不到一半左右,Phu在除了討論團體舞台之外就很少主動找他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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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會。」
「都結巴了還說不會。」
AA低下頭,就像一個認錯的小孩子。
但他沒有說謊,他看著與他一起進入前十二名的練習生,瞬間明白以自己的實力絕對沒有機會出道,沒抱有期望,就也不必緊張,能走到這都是一種僥倖了,只把這個舞台當作最後一次表演機會,「我沒什麼好緊張的。」他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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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你很棒,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Phu張開雙臂,等著鏡子裡的那個孩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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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站起身,轉頭砸進那個懷抱中,那一刻他是委屈的,明明自己這麼努力了卻還是輸別人一大截?我真的要放棄了堅持四年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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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更多的委屈,來自於那句不敢問出口,也沒資格問出口的問題:「為什麼你不找我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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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麼都沒說,這是他在錄製這個節目最想哭的一次,他之前都藏的很好──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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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本節目所有的舞台就到這裡結束,接下來是各位今天最期待的環節──公布出道名單!」
12位少年六個一排站在舞台左方的台階上,神情緊張,他們都知道,今晚終將會有三個人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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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第一名⋯⋯」不同於其他競賽型節目,他們由第一名開始公佈成績。
所有人都低著頭,或許也有人認為自己不太可能第一名,但至少都懷抱著一絲希望在祈禱著奇蹟降臨。只有一個人低下頭後又悄悄的往另右邊轉了一點,是AA,他在偷偷觀察著Phu的表情,內心也在期待著他的願望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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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不對自己抱有期望,所以在公布第一、第二名的名字時,待人真誠的他笑得比當事人還開心,幫他們拍手、與他們相擁再順便送上幾句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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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公布第三名時:「獲得粉絲投票第三名的是⋯⋯AA!恭喜你。」
AA瞪大了雙眼,嘴巴也因為驚訝張得大大的。他對他的成績感到意外,不可置信的他不敢挪動腳步到舞台中央,「真的是我嗎?我是不是聽錯了?」他心想。直到Phu回頭拍了拍他,與其他人對AA說的祝賀不一樣,Phu知道AA需要什麼,「AA你很棒!我就說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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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的AA需要是一句肯定,一句讓他相信他值得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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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可是成功登上出道位的AA更緊張了,他在等那個一路陪著他的朋友。
「說好的一起出道,可不能丟下我。」AA在心裡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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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攝影棚的冷氣溫度調太低,AA的手腳意外的冰冷,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他擔心的看向還在他右手邊的Phu,舞台燈光太亮,他看不清楚距離他最遠Phu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衝到身邊,牽起他的手、叫他憋氣,就像兩年前他們要上台之前Phu教他的;他也想抱住他、跟他說「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就像幾個小時前Phu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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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位獲得出道名額的人就是⋯⋯Phutatchai!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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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沒讓Phu等太久,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還好沒讓AA等太久,他的Safe Zone回到了他的身邊。感言講完後,兩位一路扶持的少年在掌聲、尖叫和全場觀眾的目光中相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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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用盡全力,只為能與對方比肩站在山頂眺望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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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節目製作人看這一路走來的孩子們,他也不捨讓三個優秀的男孩離開舞台,所以一咬牙,決定打造一個12個人的男團,他也期待著他們能在這娛樂圈裡殺出重圍,打造屬於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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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AA’s Diary)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彷彿我在這24小時就過完了一年。要從哪裡說起呢?就從後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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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化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那個聲音即使不睜眼我也聽得出來是誰,但我有點難以相信,我也不好解釋當時的心情,我開心,我等他找我聊天很久了,但我也很難過,我很想問他為什麼這段時間都不理我,我惹他生氣了嗎?還是我不夠優秀,沒辦法陪他走到最後?但我都沒問出口,我不知道要以什麼資格問他?一個弟弟?甚至不是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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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想賭氣不理他的,可當我看到他張開的雙臂,我終於忍不住了,明明是想藉此尋求安慰的,可為什麼反而更想哭了呢?可能是我把情緒壓太久了,我不想把我脆弱的一面展現在大家眼前,在節目錄製期間只能一直藏著,所以這一刻眼淚才會差點潰堤而出,但還好他一直緊緊抱著我,我剛流出一滴淚水就在他的肩頭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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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要說成團了,公布名次時我真的很意外,我一直不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夠出道,連前九都不敢想了更別說第三,在發表感言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除了要感謝粉絲、家人、導師和工作人員,我還有一個想感謝的人,但我不用說出口,我看見他正看著我,我們對視的那不到三秒鐘裡眼神就能說明一切。但登上出道位時我更緊張了,他會出道的對吧?他會陪著我對吧?「請一定要讓他的願望實現!」心中祈禱著,我努力保持著微笑,內心默念著他的名字,偷偷瞄向他,但除了舞台的鎂光燈什麼也看不見。還好我沒有等太久,下一個就輪到他的名字了,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了滿足,當他走向我,我學著他張開雙臂,「Phu,我們做到了喔!」我在他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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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四年,未來,我們還有很多個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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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Phu’s Diary)
今天是我期待已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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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期待呢?當然是因為小時候的夢想實現了,我真的成為一個藝人了!但還有一個原因,自從節目錄製開始,AA變得很安靜,與以往的安靜不同,以前他的安靜只是出於害羞、慢熱和心思細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他的安靜蒙上了一層藍色的面紗,我問過其他練習生:「你不覺得AA遇到什麼心事了嗎?」「沒有吧?你看,他現在就笑得很開心啊!」好像只有我看得出來那個甜美的笑容帶著一絲悲傷,我無數次想抱著他,在他比賽輸了、在他半夜練舞練到對自己生氣、在他那曾經發著光的眼裡都是哀傷轉頭卻要假笑的時候,我都好想抱抱他,想告訴他:「沒事的,有我在呢!」但⋯⋯憑什麼呢?是我沒照顧好他,我沒做到與媽媽承諾的「照顧好弟弟」,沒做到我答應他的「一直陪著你」,是我當初帶他跳舞才會讓他現在要面對這些痛苦,他本該可以像一般的孩子一樣快樂的玩耍,我是他難過的源頭,所以我不敢靠近他,可是隨時間過去,每當我看向他,他臉上的藍紗就又厚了一層,漸漸地,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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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後台,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表演的回憶,那時我就知道AA是一個愛逞強的孩子,再怎麼緊張都不會說出口,但他其實很需要有人給他一句鼓勵。即使還是看不清他現在的心情,我鼓起勇氣走向他,「我披上的藍紗就由我剪開吧!」我心想。果然,他可能不記得自己緊張就會流手汗的老毛病,看見他在雙手在褲腿上擦啊擦,我就知道我猜對了。即使他否定了我的猜測,我還是張開了我的雙臂──我終於抱住他了,這也是對我的救贖。當他從我懷裡起來,我看見他眼角還有一點淚水,我就說吧,他很難過,隔了一秒我才意識到,藍紗破了,我終於看得見他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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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我們兩個一起成團,我的願望實現了── 我希望我們能一起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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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放心,未來我會照顧好AA的,還有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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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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