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佐藤恭介的車已經駛入了一條無名的公路。車載收音機裡的音樂斷斷續續,彷彿每一個音符都被這片寂靜的荒野吞噬了。窗外的景色單調無比,除了偶爾閃過的路牌和佈滿雜草的路肩外,什麼都看不見。天空微微泛白,但一片陰霾,似乎不打算讓陽光穿透。
恭介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裡。更確切地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離開那座熟悉的城市。幾天前,他突然辭去了工作,把所有的東西收拾進後車廂,然後毫無目的地開始駕車。內心深處,他只想遠離一切,找到一個無人的地方,讓自己好好喘口氣。這一趟旅程是為了逃避,還是為了尋找某種答案,他也說不上來。
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一個陌生的地區時,前方的視野突然打開,一座小鎮在公路盡頭的地平線上逐漸顯現。這座小鎮看起來像是某個時代遺留的產物,古舊的建築物散落在道路兩旁,彷彿多年未曾有人居住過。木製的窗戶搖搖欲墜,鐵製的商店招牌已經生鏽,隨着風輕輕搖晃,發出輕微而刺耳的金屬聲。
他駕車駛進了小鎮的主幹道,然而,一個人影都沒見到。街道上空空蕩蕩,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這座鎮子寂靜得可怕,彷彿時間在這裡凝固了。恭介熄火,下了車。四周只有風聲和他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
「有人在這裡嗎?」他朝着空蕩蕩的街道喊道,聲音卻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他走到一家看似還在營業的咖啡館門口,推開門,裡面同樣空無一人。桌椅整齊地擺放着,咖啡機上還殘留着些許咖啡漬,但這裡的空氣卻讓人感覺像是幾十年未曾有人踏足。恭介坐了下來,身體莫名地感到一種疲倦。
他決定在這裡稍作休息,於是從後車廂拿出一本書,坐在咖啡館的椅子上翻開。時光在這座小鎮中似乎失去了意義,沒有人打擾,也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天色漸漸變暗,陰雲越來越厚,彷彿預示着某種不安的到來。
過了一會兒,恭介聽見了腳步聲。那是一種緩慢、沉重的聲音,像是有人拖着步伐,從遠處向他走來。他放下書,向窗外望去。街道依舊空無一人,但那聲音卻越來越近,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恭介突然感到自己不應該再待下去。
他迅速起身,走向門口。當他推開門時,發現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背對他,穿着舊式的和服,站在不遠處的街角。恭介頓時感到一股異樣的寒意,但卻無法移開視線。
那女人慢慢地轉過身,向他走來。她的臉被陰影遮住,看不清面容。步伐依然緩慢,但帶着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恭介心跳加速,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正在發生。他本能地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的腳步變得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進了泥沼裡。
女人越來越近,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恭介終於看清了她的臉——那是一張似是被爆炸所毀掉的腐爛顏容,她的臉型扭曲,眼神空洞,嘴唇輕輕顫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恭介感到頭皮一陣發麻。他回過頭,發現整座小鎮突然變得不再那麼空曠。街道上出現了更多的人影,無聲無息地佇立在四周,像是靈魂般默默注視着他。每一個人都像女人一樣,臉色蒼白,面部出現各種潰爛和變異,空洞的眼神中,滲透着一種哀怨和仇恨,彷彿從遙遠的記憶中被召喚而來。
他試圖轉身逃離,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無法動彈,像是被鎖在了地上。那些無聲的身影慢慢逼近,圍繞在他身邊,將他包圍在無盡的靜默與寒冷之中。
幾天後,一輛經過的小貨車在路邊發現了佐藤恭介的車。車裡空無一人,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但車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地警方搜索了附近的地區,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那座小鎮,似乎從未在地圖上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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