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盈，我所有能力都翻曬嚟。我幾乎記得曬所有嘢，朋友、屋企人、平時會做咩。但記憶中有個好大嘅空白，要去埋最後一個地方先知。」阿玖睜開雙眼，把龍頭轉向我說。變回龍之後，阿玖的身形長大了兩倍，幾乎占據了整個園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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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起它的頭部，有股冰冷感覺傳遍手心，感覺很舒服。皮膚很粗糙，是因為有龍鱗的關係。如果要類比手感，應該是摸大蛇的觸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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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你變翻一條真嘅龍。沒問題，我哋一齊去最後一個地方。」我爬到了阿玖的身上，穩穩的抓住它的龍鬃，準備飛行。一下子，它原地跳起加快速度飛到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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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再次回到雲層之上。被漆黑的夜空包圍，透過雲層，隱約能夠俯瞰腳下風景，果然除了一片燈海以外，都看不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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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
「咩事啊。」
「真羡慕你，可以成日睇到依個咁靚嘅天空。」
「下次想睇嘅，對住個天大叫。我過嚟載你睇。」
「唔要啊，成個癲婆咁。」
「芯盈，你知道嗎?」
「咩啊？」
「你一直都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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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前的浪漫一下子被這隻白癡龍破壞。死笨龍，你知道這個分離場景在電影中，永遠是最煽情、讓觀眾流淚的時刻嗎。我也想沉醉在分離時刻，旅程結束時刻的感性時刻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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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咁話！」我向阿玖瞪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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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我哋去緊邊？」恢復理智的我，想起了還不知道目的地就出發了，趕緊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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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田，咸田邨碧田樓。龍珠擬態化成一條牆上小彩龍，而位置喺地下出入口附近。」它回答。這次他回答的位置十分具體，看來它能力幾乎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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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田與龍，好熟悉的感覺，我聯想起來了。小時候奶奶說的故事中，其中一個就是關於她年輕時，探望住咸田朋友時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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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嫲嫲我以前都覺得龍係人作出嚟，只存在於傳説嘅動物。直到有一次去舊同學屋企食飯，諗住買完手信再上去。去鋪頭嘅時候，無啦啦幾分鐘之後風雲色變，半邊天變為黑雲滿佈，仲落起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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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嫲嫲有冇帶遮？點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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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聽埋故仔先。依個時候我望上半空，先發現唔係普通嘅黑雲，仲有閃電。仔細一睇，仲見到一條長長嘅影子喺雲入面竄嚟竄去，還有一隻有龐大翅膀嘅怪物跟住佢糾纏打鬥。場面持續咗半個鐘先完，好多人圍住睇。仲要一完，天空立刻變翻晴天。見證傳説之後，我就寧願相信傳説都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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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聽了故事後不以爲意，抱過奶奶後，走去拉著我表弟到旁邊玩爆旋陀螺。大概把故事當成了老人家的風光事跡，沒有認真聼下去吧。沒想過，我還記得那麽清楚，還與眼前發生的事產生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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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回憶過去，沒有注意到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阿玖先用前爪爪尖着地，再把身體慢慢降落到地面。它嘗試像之前一樣把身體摺疊以兩肢站立，以減少阻礙行人的機會。因為體型過於龐大，重量也增加不少。它決定放棄了，改為像蜥蜴一樣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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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門口，「碧田樓」三個大字之下，有一道常見的鐵閘門。正值新年，兩邊有掛著紅燈籠，貼著揮春。在閘門旁邊，我看到一隻精緻的小彩龍，長約一個手臂，隱隱約約地散發著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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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係佢？最後一塊拼圖。」
「就係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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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把右龍爪放到彩繪上，現在才留意到連龍爪也變大了許多，足夠遮蓋了整個彩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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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龍發光，由平面到立體，最後彈出了一顆小球體。球體雖小，但發出了霓虹色的光芒。阿玖一口氣把它吞掉，讓它的身體也跟著變得帶有淡淡的霓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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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盈，我諗起最後一件被遺忘嘅事。係關於我同朋友，同埋點解我會失憶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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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宜家記翻我有個朋友，好耐之前喺咸田邨打交識架，之後仲成日一齊磨練飛行技巧，講好多心事。我竟然完全唔記得佢。」它逃避我的視線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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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它用龍爪掩著眼睛，繼續跟我說「講起嚟失禮，之前我同老友水妖提早一日食賀年飯。點知我哋兩個飲醉，我翻去屋企大帽山嘅時候唔小心撞落山，繼而碌落山腳。醒之後乜都唔記得，都唔知點解入咗倉庫，變咗條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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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龍，你得啊，搞咗場大龍鳳。」我長嘆一口氣說，它更把自己的頭深深埋在龍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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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摸著它的頭說，「阿玖，宜家冇事就得啦，過去嘅唔好諗啦。」接著，我抱著它龐大的龍頭，要整個人抱過去，才幾乎抱起半邊。冰冰涼涼的觸感，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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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你，我先過咗個咁開心嘅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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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臉笑容，享受著這一刻，接著說「會唔會，有種可能。可能你注定要失憶，注定要遇到我，注定要一齊進行搵龍珠嘅大冒險。只係，啱啱好撞正飲酒依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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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癲婆，你都幾癲窩。當自己係啲乜韓劇女主角啊？」阿玖放下了雙爪，笑了出來，還可以看到它眼眶裏有眼淚盪來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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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好笑嗎？在無聊極至的日常裏，遇到了大冒險的機會，這是多麽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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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嘅好拍檔芯盈。有最後一份禮物要送俾你。分開之後，我都會去搵你，唔好太掛住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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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把我輕輕地推到它的龍口，閉上眼睛，一口氣呼出大量白煙出來。白煙包圍整個環境，我頓時間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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