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we ga jaike bkume de vida,flisth kabon!Aegir!”〈人魚語：他連你救過他都不記得，太不值得了！Aegir！〉
肖戰在睡夢中，彷彿又回到遭海盜打劫後，某個待在海島部落等待救援的午後，周遭充斥著他聽不懂的土著方言，時而嘈雜，時而伴隨陽光、浪濤聲，又帶來好比留落無人島更親切的安全感。
他睜開眼睛，入目是客廳天花板那盞採購自南洋島國的復古吊燈。
“le taseg hijik ha warty biya.”〈人魚語：我相信我選擇的人。〉
少年奶糯平穩的嗓音響起，前夜旖旎纏綿的畫面一個個於腦海重現時，肖戰從沙發驚坐起身，敷在額上的冷巾掉落，他瞥見玻璃窗外一抹迅速閃離的火紅，與站在窗前回望著自己的啵啵。
男孩換上他的海綿寶寶T恤，黑色衣襬下仍一絲不掛，裸出兩條潔白如玉的長腿，肖戰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眨了眨，反覆確認，除了啵啵那又勾得他慾火重燃的好身材，不見記憶裡的魚鱗，更沒有尾鰭。
「阿戰…還好嗎？你…燙，發燒…」啵啵面露憂愁地擰眉朝他走來。
不知是否有過激情一夜的關係，少年似乎變得更美了，美得不像真人，鵝蛋般的精緻小臉，凝脂般的肌膚，以及櫻粉色微豐的軟唇在他眼前開闔著時，肖戰都還能憶起那兩瓣唇肉品嚐在嘴裡時有多美好。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
這是肖戰意識緩慢回籠後，凝著啵啵漂亮五官吐出的第一句話，好像該先問他是不是人魚，但想想這樣會讓自己聽起來像個瘋子，那種只存在神話傳說裡，至今沒有任何科學能證明存在過的生物，怎能從他一個研究學者嘴裡出現。
可是問啵啵身處一百公尺海底，隔在強化玻璃和誰對話也沒有比較科學。
「阿戰，你發燒了…我…擔心。」少年仍相當習於無視他的問題，冰涼但柔嫩的掌心貼到他額頭時，肖戰才舒心地吁了口氣，原來似有塊磚壓在那兒的沉重消退不少。
他真的在發熱？身子也太虛了吧？不過就是翻雲覆雨劇烈了些，至於嗎？
肖戰自認不是個縱慾者，也向來只在有生理需要時，看對了眼才會與人發展出露水情，但在床上從來沒發生過欲求不滿到刺激過頭，直接幹到出現幻覺暈厥，還讓對象照顧他的窘況。
「這是…」他一邊握著啵啵讓他很舒服的手心繼續貼著額頭，一邊懷疑人生時，終於注意到剛落在腿上的「冷巾」。
「阿戰很燙…降溫…」
「那你也不是拿我的內褲來用啊…寶寶。」
肖戰抓起自己的三角褲，不敢想像肖大學者剛竟套著條內褲在頭上降溫的畫面傳出去，自己還能不能有臉活下去。
「對…寶寶。」啵啵覆頌他的話，並甜笑著抓住肖戰的手貼往自己平坦的小腹。
「不是…我是在喊你，寶寶可以是對喜歡的人的愛稱，我們都是男的，做再多次，也不會有寶寶。」肖戰好氣又好笑地收回手，改將少年攬進懷中。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魚，必定是一見鍾情帶來的後續效應，二十七年來，他從未遇過誰能叫他心動至此，不僅做了，還做了好多次，身體各方面都契合得匪夷所思。
即便啵啵來歷不明，智商更有點堪憂，可他似乎真在短短一天內，喜歡上了一個人。
「所以阿戰也是我的寶寶，寶寶是我們的寶寶，啵啵是阿戰的寶寶…好多好多寶寶。」啵啵搖頭晃腦地繼續輕撫著自己的腰腹道。
肖戰還想追問，客廳的對講機卻響了起來，他看向牆上掛鐘，竟然已經是第二天近傍晚。
「寶寶的問題我們晚點再談。」他牽起啵啵往臥室走回，先替自己換了套衣服，也給啵啵找了件合身的牛仔褲穿上。
縱情一夜，他還有許多正事得辦，除了監督與交辦基地設備的維護修繕，擱淺在海岸邊的抹香鯨，也諭示著違法捕鯨船的出沒。
這在已將鯨鯊列為重點保護項目的中心來說是極嚴重的問題。
「肖先生您好，我是蓋亞科技派來協助設備檢修的總工程師李濤，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當肖戰帶著啵啵一起回到海平面上時，他們在停機坪迎上了面生的工程團隊，一行浩浩蕩蕩共九個人，五位工程人員，四位帶槍傭兵，是肖戰和南美最大資訊公司蓋亞簽約的標準編制。
整座實驗中心的硬體設施，當初為了建設上的方便，考量亞洲人需索的各項執照許可在南美取得不易，所以就近找了在地的企業合作，而軟體則是由盛陽與中國供應，故為了溝通上的方便，不只肖戰團隊成員多具備中英雙語能力，蓋亞也很有誠意地委派中國工程師與其交涉。
「這次怎麼不見高大哥，是他終於告老還鄉了嗎？全是生面孔呢…」肖戰客氣地與李濤握手寒暄，眼色卻略有遲疑。
「算是臨時的調動...這部分對您比較抱歉，我只聽說是他老家的親人出了點意外，我們幹專業的都有尿性，非自己人不用…突然接到命令，要我帶他的團隊來與您對接，我還真幹不了，所以...總部那邊晚點會發正式通知給您，這是我的執照，可以儘管確認。」
他的海洋研究中心遭不法之徒視為眼中釘或被海盜覬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實驗基地不但安有高等級的防盜系統，即使面對普通造訪賓客，肖戰也從來不敢掉以輕心。
他沒避諱地仔細翻看李濤證件，包含直升機上的商徽的確都是來自蓋亞總公司。
「是他老鄉真的有事，還是與你們新上任的太子爺不對盤被遠派邊疆？」肖戰歸還證件，啖笑調侃。
蓋亞集團高層易主從去年聖誕開始就是南美各大報頭條，連他遠在中國的父兄都透過他對此事給予高度關注。
雖這類財閥內部的派系鬥爭、權力更迭不管是哪個國家都大同小異，對他以研究公益為職志的實驗室也影響不大，可因為他這個基地而和蓋亞搭起貿易往來橋樑的盛陽卻不能同日而語。
在拓展南半球事業版圖的考量下，幾年來肖家以蓋亞為中介，也往加勒比海地區投注了不容小覷的資金，但其內部目前歷經一番腥風血雨的角逐後，正式掌權的繼承人卻是外界最不看好，已故老總正妻生下的太子爺迪里安．派伊斯。
迪里安雖是名正言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可他和哥倫比亞黑手黨大佬薩姆養女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則讓投資者擔心，若兩人未來真的走入婚姻，蓋亞沾上黑金亦是早晚問題。
南美上流家族，背後若沒有幾個黑勢力支持很難在加勒比海站穩勢力，但蓋亞卻向來獨樹一格，長期維持著不走私、不販毒更不涉黑的形象，吸引海外重視避險與形象的企業諸如盛陽等灌資合夥，使得從第一代當家開始擁有近百年歷史的派伊斯家族也在槍林彈雨的社經環境中硬是殺出一條高光大道。。
「這…我就不好說了，對了，另外這位請問是…」李濤尷尬地轉移話題，目光移向站在肖戰身旁盯著直升機發呆的啵啵。
這時才想到小朋友連個他能正式向外人介紹的名字他都還不知道，肖戰踟躕了會兒，便隨口給孩子取了個：「一博…王一博。」
他一邊親暱地攬過男孩纖腰，兩人關係昭然若揭，啵啵看了肖戰一眼，反應也很快地朝李濤一行人淡然點頭：「你們好，我叫王一博。」
向李濤等人交辦完基地內維護的設備名單後，肖戰認為抹香鯨疑似遭非法濫捕之事刻不容緩，遂又聯繫海洋巡航隊，打算在以基地為中心的鄰近海域徹查，等待同意他建議的官方派員過來協助期間，他則趁空檔帶著吵鬧想搭直升機的啵啵乘快艇玩耍。
「阿戰，我餓…」
一上船就瞪大眼東摸摸西瞧瞧，又似個好奇寶寶張開雙臂坐在最前端扮演海鷗的啵啵，在新奇感消退後，歪著頭回眸朝欣賞小男友著了迷的肖戰道。
如此可愛迷人的小東西，他怎麼會做愛做到一半，出現幻象把自己嚇暈呢？肖戰一邊朝小男友展現帥氣，襯職扮演著駕駛與護花使者，一邊納悶。
「那我們先回基地休息，順便再給你做點吃的…但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他將引擎熄火，在四周只剩兩人的汪洋中心肅穆朝啵啵道。
他不希望第一個認真準備交往的人對自己有所隱瞞，就算啵啵是不幸遭人販子轉賣到娼館的東方人，肖戰認為如果是眼前的少年，不論他是什麼出身，他都能接受，一旦愛了就會全心全意呵護疼惜對方的性格，唯一的要求只有彼此能坦誠相待。
「啵啵喜歡一博這名字？」肖戰試探，男孩通中文，且相處對答下來，更不似腦子有毛病，聽不懂他的問題，但啵啵卻每每在提及身世來歷時總顧左右而言他。
「阿戰怎麼喊都可以，我都喜歡，你喊我啵啵，我就是啵啵，喚我一博，我就是你的一博。」又是這種單純直率的告白，肖戰有些懵，即使知道自己生得確實足夠體面，但沒道理一隻烤雞、幾盤義麵，就叫男孩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甘願獻身吧？
「那你原來的名字呢？遇到我之前，家裡人都是怎麼喊你的？你曉得要你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的意思嗎？哥哥想認真和你交往，所以這些問題你就不能再敷衍我。」
「你們喊我的名字有很多…我不確定阿戰想知道哪一個，它們之中…我最喜歡王…王一博…一博…沒有敷衍。」啵啵擰眉，認真並表現出不解。
「…那你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出現在鯨魚嘴裡？你的家人呢？」我們？很多名字？肖戰先掠過那些讓他越聽越迷糊的部分續道。
「那裡。」啵啵指向他們東北方的海平線也是肖戰研究中心的位置。
「那裡是我的實驗室，我可不記得有你這號員工。」肖戰苦笑。
「不是…再過去，更遠一點…一博...為了要找你，所以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珠子沒了...我很累…沒力氣…幸好遇到爺爺願意送我一程，醒來就見到黑胖子，但拉布沒了，我很生氣…憤怒…摔了你很多東西，對不起。」他很誠懇地似剛學習中文的孩子，逐句斟酌著用字表達，掌心按著腹部，彷彿擔心肖戰不信任他。
「但更遠一點…就是北大西洋…你來自某個海島？而且為什麼要找我？拉布沒了？她是你的朋友？發生什麼事？這是你被鯨魚吞掉的原因？」肖戰打定主意必須一次弄清楚啵啵來歷地窮追猛打。
「阿戰很好…你救了我很多子民…所以一博喜歡…拉布被壞人殺了...」
「子民？我知道了，你是某個島國的國王還王子？我們見過？壞人...是海盜嗎？因為遇上海盜，所以你掉進了海裡，然後被鯨魚吞了？」
肖戰做出自以為合理的推論，這類的島國在加勒比海域非常多，有的其實就是人口規模都不過百人的部落，但卻因為有豐富的礦藏與文化累積，多少也與南美大國有著邦交往來，可如此一來，啵啵一張東方臉孔又說不過去。
「可以這麼說…阿戰...那是什麼？」肖戰還陷於自己的思緒，啵啵望著他身後道。
一艘船身漆黑的快艇朝他們的方向以高速駛來，基於安全考量，肖戰並未離開研究中心獲得聯合國授權保障的限制海域，所以此刻除了他自己和正在基地裡李濤帶來的團隊，是絕不該有船隻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