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早已習慣森林生活的我們,接下來的每一天仿佛按下了快進鍵。每天清晨,我總是先陪著嬰兒散步,四處探索森林。下午與她一起用餐後,等她在樹洞中沉沉入睡,我便會再次出門,與一路上遇到的史萊姆族群共同探索這片熟悉卻仍充滿未知的森林。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對這片森林的了解越來越深入,而嬰兒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如今已經三、四歲了。她現在能夠自如地奔跑、攀爬樹木,甚至會自己找到果樹解決飢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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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的成長,原本寬敞的樹洞也變得擁擠不堪。為了更好地了解外面的世界,我們決定告別這個庇護我們已久的家,前往森林與人類世界的交界處。我心中隱隱有一個念頭,也許把孩子交給人類撫養對她會更好。她至今很少開口說話,因為我們能通過感官共享來交流,除了偶爾距離太遠,她才會發出幾聲呼喚。而這與我從其他史萊姆那裡聽說的完全不同——據說人類依賴語言來交換資訊。我擔心,如果孩子不學會這種溝通方式,未來她可能無法融入人類社會,失去與他們建立聯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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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樹洞並不是件輕鬆的事。儘管我們的行李不多,但與這個滿載回憶的地方道別卻花了很長時間。這個樹洞曾經因為嬰兒的排泄物而充滿異味,也曾是我們打滾嬉戲的場所。牆上還留有孩子成長的記錄,我們挑戰跳高的痕跡無處不在。每一個角落都見證了我們的生活與歡樂,這裡早已成為我們的家。然而,為了未來的生活,我們不得不向它道別。目的地與這裡相隔遙遠,或許這一別將是永遠。看著樹洞,嬰兒滿心不捨,努力瞪大雙眼,不讓眼淚落下。然而,最終她還是無法抑制淚水,模糊的視線化作一滴滴淚珠。我輕握她的小手,牽著她離開這個守護了我們三年多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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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緒透過我們的接觸傳遞給我。以往的歡笑總帶來溫暖,而今日的憂傷卻沉重得難以承受,壓在我的心頭。然而,當她加重手中的力道,擦去淚水,向我露出微笑的那一刻,那股沉悶與苦澀像冰雪般悄然消融。隨著她情緒的變化,我感覺到她似乎又成熟了一點。接下來的旅途中,她開始享受這場搬遷之旅。每當她遇見美麗的風景,總會停下腳步與我靜靜分享;而當她看到可愛的小動物時,儘管我試圖勸阻,她總是興奮地追逐,最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卻依然笑容燦爛。她身旁散發出的快樂暖意,總吸引小動物們親近,有些甚至會帶著小樹莓或松果來見她。一些小動物陪伴我們走上一段路,有時甚至會一起過夜,就這樣,她交到了許多小動物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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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歷了一段漫長且充滿挑戰的旅程,腳步隨著日夜交替愈發沉重。每個夜晚,都像是在測試我們的耐力。有時,我們蜷縮在冰冷的樹洞裡,任憑風聲在耳邊呼嘯,慶幸還有彼此的體溫可以相互依偎;有時,為了片刻休息,我們小心地靠在粗壯的樹枝上,雙腿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心卻無法完全放鬆,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偶爾,運氣好的時候,我們會享受片刻的安寧,在湖畔邊停留,靜靜聆聽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彷彿世界在此刻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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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探索世界的旅程,不僅是對未知的追尋,更是一場自我挑戰。每當我們無法安睡,或是食不果腹時,我總擔心她是否還能堅持。然而,令我驚訝的是,她在每一個艱難時刻都展現出超越年齡的堅韌。或許,她已經成長到足夠勇敢,能與我共同承擔這段艱辛的旅程;也或許,是我們彼此間的那份溫暖與依靠,給了我們前行的力量。這趟旅程,無聲無息地磨鍊著我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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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我們以為這段旅途將一如既往地平靜延續時,一個微小的徵兆打破了這份錯覺——我們終於捕捉到了人類活動的痕跡。雖然距離真正的目的地仍有一段遙遠的路程,但眼前的景象——那條似乎被人們頻繁踩踏的小徑,以及旁邊隨意散落的垃圾堆——讓我們明白,已經接近了人類的活動區域。幸運的是,這裡並沒有強大的魔物威脅,我們可以安心地花些時間檢視這些被遺棄的物品。孩子在垃圾堆的邊緣仔細掃視,這些破舊的背包、空水瓶、殘破的衣物、變質的食物、用過的餐具、失效的藥水與魔導具,甚至還有廢棄的地圖和皺巴巴的衛生紙,無不透露著冒險者們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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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保安全,我讓孩子站得遠一些,而我則小心翼翼地走向垃圾堆,仔細翻找。經過一番篩選,我挑出了一些尚能使用的物品:一個尚可背負的背包、幾只水瓶、孩子勉強能穿的衣物、輕微變質的藥水,以及仍然可以看清字跡的地圖。我將這些物品小心地收進背包,準備帶回去給孩子。畢竟,她至今仍裹著嬰兒時期的布巾,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御寒幾乎成了奢侈。一路上,我們只能相互依偎取暖,熬過那些寒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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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回到垃圾堆準備繼續檢查剩餘的藥水和魔導具時,忽然感到一股熱量迅速膨脹。我急忙告訴孩子要跑得更遠些,自己也迅速地轉身朝她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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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感覺到可能來不及逃脫時,我毫不猶豫地展開自己,將孩子緊緊包覆,以抵擋即將到來的爆炸衝擊。巨大的轟鳴聲隨之而來,爆炸的中心彷彿將空間撕裂,垃圾的碎片與煙霧四散而飛,燃燒的熱浪無情地襲來,讓我感到刺痛與麻木。我解開包覆孩子的動作,她在驚嚇中嚎啕大哭。透過她驚恐的眼神,我看到自己面對爆炸中心的半身幾乎焦化,內核的一部分外露並出現了裂痕。我很想安慰她,但經歷了爆炸的衝擊後,腦中感到一陣暈眩。或許是因為內核受傷的緣故,我無法恢復原來圓潤的形狀,現在的我就像一顆崩潰的大水珠。孩子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我身上,但我卻無法回應她的呼喊,最終沉沉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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