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師父,幫我看看這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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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正在打盹兒,猛地被自家不肖徒弟吵醒,一睜開眼就見不肖徒兒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地靠在門上,老頭子眼皮一跳,心知定沒好事,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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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連忙上前賣笑:「師父睡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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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被趙軍噎得想一掌打死這個孽徒,氣得吹鬍子瞪眼,哪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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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討好地笑。與師父相處的日子越長,他越知道自己師父並不是個普通人,比如說過了二三十年,師父的模樣都沒有改變;比如說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等著拜訪師父;比如說自己頸上的一張黃紙,過了二十多年依然新淨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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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軍當年剛收到師父這份禮物時,還是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他不知道從哪兒撿到個小鐵盒,小趙軍將他的寶貝黃符放在鐵盒裡,收藏在枕邊。後來被師父發現了,當場拿火燒了趙軍的黃符 ——趙軍才知道,這法寶火燒不壞,水淹不爛。師父敲了敲趙軍的笨腦袋:「你要是能弄壞這黃符,師父我就把名字倒著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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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拿出他從警局順走的符籙,正正是今早案發現場的那張:「師父,你認識這張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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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瞄了眼那黃符:「哪兒來的破爛玩意?走走走,別煩我!」說著就要推趙軍出去,「碰!」的一聲關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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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佇在門外,他的眼睛可利著呢,老頭子雖然面上若無其事,但他可沒有看漏老頭剛才緊張得手抖了一下。師父一定認識這張黃符,但是什麼讓他諱莫如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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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知道老頭的脾性,這一時半會一定套不出話來,唯有想辦法之後再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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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不知道他走了之後,師父就變了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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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低著頭,神色悵然,雙手發抖,喃喃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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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元,別想了,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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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長身玉立,溫文爾雅。如果趙軍還在的話會被嚇一大跳——面前的男子竟然是溫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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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那人,回來了嗎?我們……」清元看著突然出現的溫賢,並沒有半分驚訝,就像溫賢一直都在這裡的樣子。
溫賢雕塑般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人的歸來只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他抬抬手,打斷了清元的話,開口道:「放心吧,只要我們手上還有這最後一塊補天石,量那人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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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元心事重重:「也許,當初我就不應該收他作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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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這邊正在盤算如何從趙老頭身上套話,絲毫未察覺自家師父那邊正悔不當初。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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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處長,找到了!」小姑娘輕快的聲音從話筒另一邊傳來,連珠炮發地說:「那三名死者確實不是全無關係,我剛剛破解了那個女學生的電腦,花了我七八個小時呢,累到不得了,趙處你可要給我加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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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淼,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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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發現三名死者都是一個暗網討論區的活躍會員。」程淼淼有點委屈:「處長,我的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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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捻了捻眉頭,很是無奈:「月底給你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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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謝謝處長!調查文件已經打印好放在你的桌面了!」程淼淼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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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黑了,趙軍看一看手錶,已經晚上九點了,他掙扎地想著究竟要不要回去繼續工作,但一想到被炒魷魚的風險,他嘆了一聲,決定回去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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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燈還未關,趙軍開門才發現溫賢在辦公室裏,有點詫異:「溫醫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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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賢柔和的臉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狹長的丹鳳眼眼波流轉,有時趙軍都幾乎忘記溫賢是個法醫,他這副相貌實在不像是會拿著手術刀解剖屍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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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賢托了托眼鏡:「沒什麼,想看看三名死者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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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間來看證物?趙軍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隨手給了溫賢一條鎖匙:「證物都在那個櫃子裡鎖著,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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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溫賢開了櫃子,翻著一堆證物,拿起了一張黃符:「趙處長,我可以拿一張回去化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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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呆了呆,這幾天都在奔波,他都沒有時間看陳麗梅和李振強的遺物,沒留意到他們身上也有同樣的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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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瞇了瞇眼,看來這串事件背後真的有修士的蹤影。只不過……「溫醫生,你要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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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賢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打算拿回去對比一下,如果三名死者的黃符都是同一個兇手給的,也許會有指紋之類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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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點點頭,按理證物是不能隨便拿走的,但趙軍今天下午才順走了一張給師父看,實在沒有資格刁難溫賢,他大手一揮:「拿吧,明兒我再幫你補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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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趙處長。」溫賢拿了黃符就要走,臨走前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趙軍說:「趙處長也早點下班吧,這幾天我看你的精神都不太好。」說完也不等趙軍回答,溫賢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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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訕訕的摸了摸鼻尖,他對著溫賢總是有點無措的感覺,雖然溫賢總是文質彬彬溫文有禮的樣子,但趙軍對著溫賢都是不敢嬉皮笑臉的,他覺得自己捉摸不透溫賢這個人,反而溫賢總能一眼就看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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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賢走了,趙軍反倒鬆了口氣他坐了下來,開始看程淼淼整理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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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淼提及的論壇的名稱是「山海經」,論壇在約莫十年前左右成立。出乎趙軍的意料,論壇主流內容都是些神話志怪,但又與傳統神話有些不同,趙軍隨便看了幾篇,好像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單是標題已經令人瞠目結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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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盤古開天與宇宙爆炸論的異同」
「探討女媧伏羲與外星文明的關聯」
「四維世界——神話世界的真面目?」
「太空旅遊:集體飛升的可能」
「突破光速後成神的可能性」
「補天石與地核震動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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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看的頭昏腦脹,想不通那三名死者為什麼會看這些胡說八道的論壇。趙軍看著資料,似乎三人都只是普通會員,不太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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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趙軍神色一凝,他找到了,三名死者都參加了今年七月的一個線下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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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下聚會正好是在本市舉行,舉辦者是「一別經年」,他聲稱是次聚會的目的是交流心得,認識同好。趙軍看了看帖子的熱度,猜想參加聚會的人應該不多於十個——老實說,他不覺得會有傻子會參加這種聚會來暴露自己的身分。但顯然而見,趙軍知道的已經有三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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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發了個信息給程淼淼,讓她查一查這個聚會。趙軍仿佛已經見到程淼淼吐著苦水求他加補貼的模樣。他嘆了口氣,「一別經年」已經在籌組下個月的聚會了,趙軍必須要做好準備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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