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 - 六、師兄

「你說，你聽到素素的聲音了？」師父皺著眉，翹著二郎腿，一聽見趙軍的話，一雙手就止不住地抖。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NqzB2Yy7

「嗯，師父你放輕鬆些。」趙軍按著師父的手，他師父一緊張就會手抖，平常還能控制著，現在卻抖得像得了柏金遜一樣。

「小軍，你知道素素當年怎樣過世嗎？」師父的手鎮定了些，不過眉頭依然深鎖著。

趙軍呆住了，他一直以為當初素素是灰飛煙滅了。難道這裡頭有什麼內幕？

手仍在抖著的趙老頭說：「一般來說，被怨鬼吞噬的人都會灰飛煙滅，神魂消散；當年為師不信邪，試過招了幾次魂，都毫無反應。你若是真的聽見了素素的聲音，可能是符咒附了素素的靈力……或者說，附了她的一縷殘魂……」

靈力會隨著魂魄消散。只有魂魄強大的能者，死後靈力才有可能長存。

素素早夭，至今已經過了十年，她的靈力早應消耗殆盡，除非她的殘魂仍在，否則趙軍不可能聽見她的聲音。

被怨鬼吞噬的人都會灰飛煙滅……被怨鬼吞噬的素素為什麼還會有殘魂？莫非素素當初並沒有死？

趙軍的手也開始抖了起來，一對師徒兩個柏金遜。

冷靜！他提醒自己。也許那個聲音只是幻象；也許是他自己聽錯了；也許只是錄音……

他越叫自己冷靜，越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素素還活著的可能性：是小師妹在唱歌！是小師妹的聲音！小師妹還活著！

趙軍一時大喜，一時大悲。想到素素還可能活著就興奮得恨不得現在衝出門去找素素；但想到可能只是誤會又悲從中來。

「啪！」趙老頭看不過去，一掌拍在這個笨徒弟的腦袋上：「還不醒來，我看你快要傻了！」

趙軍回過神來，看見師父吹鬍子瞪眼的樣子，訕訕地摸了摸自己腦袋，低聲嘟噥著：「打得這麼大力，沒傻都被師父拍傻了。」

師父說：「人死後，魂魄都會循本能到最熟識的地方，這小丫頭最親近的無非是她的師父師兄弟，這些年我們遇不見她的魂魄，你想，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趙軍搖搖頭，他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一堆濃霧之中，完全找不著方向。

「那天，你問我認得這黃符嗎。」

趙軍抬起頭，有點驚訝師父竟然會主動提起。他還以為他要費上好些時間才能夠套出話來。

師父緩緩開口：「我不是不想說，而是這是說來話長，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你知道嗎，原本在你之前，還有一個師兄的，他是我百餘年前收的開山大弟子。」

趙軍並不覺得詫異，他早已猜到老頭子的年歲非一般的大。

「他姓稽名宗，字子璿，你就叫他子璿吧，他已經被逐出師門，不用再叫他師兄了。

當年修煉風氣比現在鼎盛，民間雜七八九的流派都有，也有不少是耍戲法騙人的，為師的門派還算正統，有不少人推崇，很多人都願意送孩子來學藝，子璿就是其中一個。

子璿乖巧伶俐，又有天賦，當年為師看著心喜，就收了做徒弟。他跟了為師數十載，為師將畢生所學都傳授予他。

後來天下紛亂，舉世動盪，魑魅魍魎，牛鬼蛇神，群魔亂舞，子璿修行高強，又心有大義，經常出門除魔衛道。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了眼。有次他遇見百年難得一見的旱魃，一時失察，遭了暗算，他拼盡燃燒魂魄的氣力才逃出一劫，受了重傷，雖然最後保住了性命，但是卻落得個修為盡失、神魂受損的下場。

修道的人大都追求長生不死，甚至妄想飛升成仙，但縱橫上下幾千年，得道成仙的人有幾許？沒天賦的，修煉無門；有天賦的，路曼曼其修遠兮，中途殞落的不知多少。

子璿天賦異稟，一路修行路上都沒有障礙，可以說幾乎碰觸到飛升的門檻，卻在臨門一腳突然掉落，他接受不了這種轉變，走入歧途。

他試圖採補別人的魂魄來補全自身殘缺的神魂。這一張黃符，就是他當年發明的採魂符。

當年為師親手清理門戶，將子璿打到魂飛魄散，現在看來，恐怕子璿有秘法，就算魂飛魄散，依然能夠復活。」

趙軍的一下子就明白了箇中關鍵。

採補他人魂魄，一聽就知是邪門歪道，想必這也是當年子璿被逐出師門的原因。

而融入了不少外來靈魂的人，他的靈力自然斑駁，那些黃符和法陣上的詭異雜色靈氣，八九成是來自子璿。

至於小師妹的魂魄⋯⋯也許是在子璿手上，而不是被冤鬼吞噬。難道當年的一切，都是陰謀嗎？

「師父，為什麼子璿要大費周章，謀害小師妹呢？」

「靈素她，不單單只是小師妹，她是⋯⋯補天石的化身。」師父艱難地說：「這本應該是秘密，但想必子璿通過某種方法知道了靈素的身分⋯⋯對於一個元氣大傷沈睡了百餘年的修士來說，靈素可是非一般的補品。」

趙軍只覺晴天霹靂，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不知道靈素的身分，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蠢鈍如豬，沒有力量保護好靈素，也沒有照顧好靈素，連她被人覬覦，遭受陰謀詭計，自己依然毫無所覺，累得靈素落到子璿手中。

被採補的靈魂，會被強行熔煉到主魂魄當中，趙軍不敢想像，一向都被寵愛著的小師妹，被生生煉製的時候，到底有多痛。

「子璿在哪裡？」他一定要找到子璿，只要有一絲希望可以救回師妹，他都不想放棄。

師父搖搖頭：「他的道行高深，只要他有心想藏，為師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趙軍也沒抱太大希望，如果這麼容易就能知道子璿的蹤影，子璿也不可能猖狂了百餘年。

他嘆了口氣，想起了那個奇怪的論壇，說不定會有子璿的線索。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趙軍接了電話，只聽見一股成熟滄桑的聲音：

「師兄，我回來了，找天約出來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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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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