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目光柔和，帶著幾分滄桑，上次一別已是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他的女兒，確實變了，不只是外貌成熟了些，舉手投足之間，更是高貴自持，一雙眼睛看過來，不再是年幼的稚嫩，是心計和沈穩，抬手，嘉禾正要示意他們坐下說話，可目光一轉，看見了她身後那面如冠玉的男子，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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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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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中夾雜著不可一世的威嚴，臉上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嘉禾的語氣裡透著明顯的不屑，昔日的壓迫感再次出現，整個房間如一層陰影籠罩，林祐緣眼見太上皇的神情瞬間變得陰沉，心中微微一緊，事情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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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記得當年你還是我女兒的心腹，怎麼如今倒成了皇后？真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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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言語間充滿了揶揄，無不在質疑林祐緣的忠誠，畢竟，是他的提拔讓對方有了接近女兒的機會，無巧不成書，自己說不定是落入了誰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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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葳站在一旁，當然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而林祐緣的神色再從容，眉宇間的緊繃卻騙不了人，陛下的父親和陛下可不一樣，在太上皇的眼裡，他或許是一個貪榮富貴的宵小之輩，不盡勸諫之責還爬上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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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父親見笑了，這都是女兒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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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側身，芷葳牽過手，帶著林祐緣到一旁緩緩坐下，晃著眼前的茶杯，熱氣縈繞，我刻意的深吸一口氣，擺出愜意的模樣，泰然自若的看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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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心性最像父皇，用情至深，認定誰就是誰，哪怕祐緣他心繫朝廷，我還是將人擄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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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手掌被輕輕一握，我知道林祐緣是想提醒著注意分寸，可是就算是父皇，我也不想讓人受委屈，挑了挑眉，我放軟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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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會對兒臣這般魯莽…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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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之中，話音落下，嘉禾用眼神描摹著芷葳的臉龐，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嘉禾依稀記得他兩個女兒都是活潑的性子，面容都和妻子長得相像，可現在，芷葳的身上流落更多的，是他的影子，無關帝王將相，而是正大光明的袒護，他們的十指緊握，形影不離，就如當初和阿嵐緊緊相依的自己，無盡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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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妤最近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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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眼，嘉禾決定暫且不過問，而是轉移話題到了另一個女兒身上，他離宮多年，極少透露自己去向，僅有幾個心腹和禁軍跟在身側，可說是完全斷了聯繫，只有和大女兒偶爾會通上幾封家書，可在幾年前，他竟再沒收到她的回音，好不容易派人了打聽到消息，結果是得皇孫這等大事，對此，嘉禾不相信這其中沒有芷葳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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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妳說，為父已得知安平親王結婚生子的消息，朕不經惆悵，兩個女兒…朕一個都沒能親眼見證她們大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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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眼看向父親，隨即平靜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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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有所不知，姐姐的婚事確實並未大肆操辦，這也是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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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停頓了一下，見父親目光中依舊帶著疑問，我接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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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性情無憂無慮，喜好遊山玩水，她本來不想結婚成家，可緣分一來誰都擋不住，駙馬與姐姐是情投意合，很快便打算成婚，而當時南疆戰事吃緊，兩人商議後決定不過於鋪張，拜過天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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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葳的目光直視嘉禾，語氣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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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勢稍安，兒臣本打算向父皇解釋，只是怕打擾清淨，便遲遲未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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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目光深沉的揣摩芷葳口中說的來龍去脈，滴水不漏，確實沒有疑點，但看著那指尖有些頻繁的劃過杯緣，嘉禾默默注視著女兒，不再逼問，微風徐徐，窗外景色是歲月靜好，身為父親，他也想好好和女兒敘一敘，只是這一開口，又像是盤問，先君臣，後父子，說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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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任帝王並齊而坐，除了政務，什麼都談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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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方才說局勢稍安，為父倒覺得，這幾年大正的局勢並不如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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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氣溫降了幾分，蘇公公和孫錫久對視一眼後悄然退下，前者侍奉多年，知道主子並未生氣，可是這種朝局之事的討論能避則避，以免惹禍上身，至於孫錫久，身為當初征討四方的大將，他向來敢做敢當，只是瞥見林大人的眼神示意，想來也是要自己先避避風頭，只是不知陛下迎刃而上，會不會被批的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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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時日，妳不惜用兵四方，行事凌厲，讓許多人心惶惶，這與我當年教妳的治國理念實在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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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的眼神轉回芷葳，語氣不重，卻透著明顯的不認同，聽見父親的質疑，我心中微微一顫，但並沒有立即辯駁，父皇一向主張和平，在他看來，外交約和談判才是維護國家穩定的最好方式，她理解，不過同樣的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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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當年教導女兒，要珍惜和平，確保百姓安居樂業，女兒並未忘記，只是現如今，大正的周邊諸國已不再是父皇當年的模樣，形勢變了，和平不再是對等的，若不先發制人，便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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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妳這些年這樣激進的策略，雖暫可得利，但往長遠看，將給大正埋下多少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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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父親的不悅，我心底的隱忍終於有些鬆動，深深吸了一口氣，依舊保持平靜的語氣，可口吻堅定，不容再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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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說的，兒臣何不深思熟慮過，只是每當看著疆土上的百姓受外敵侵犯，難道還要堅守那早已空虛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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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不大，卻十分的倔強，我所走的路與父親的期待背道而馳，他若因此失望我不會怪他，可是自己的選擇並非來自盲目，而是出於對世局的理解，大正在她的手裡，只能強盛，不可衰敗
，嘉禾眯起眼，似在審視著女兒話語中的每一絲情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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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面之前，或許在他心底芷葳還是那個懂事聽話的女兒，他依然希望她是靖端，聰穎但順從，可眼下嘉禾是徹底的明白，她已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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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是如何找到為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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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為何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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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自打離宮後，他一直隱居於此，在阿嵐最喜愛的江南地帶生活著，不願再過問朝政，然而，芷葳這次刻意的找來，就算沒有任何目的，也已經打破了那道界線，身處之地的暴露，讓嘉禾只有兩個選擇，另選他地繼續隱姓埋名，不然…就是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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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的目光微微一閃，似乎早料到這個問題，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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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隱居多年，兒臣確實費了一番功夫才得知線索，也是前些日子，聽說有個人在這裡暗中扶助百姓，尤其是在戰事吃緊的時候，這個村莊卻未曾受到太大的波及，兒臣派人調查後，發現這裡繁榮的背後，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恩人……那時，我便猜到，這人定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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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葳微微低下頭，目光掠過杯中的茶水，父親的質問讓她的內心泛起一絲漣漪，不是沒有想到過這次見面的結果，甚至心裡早已做好準備，但我真正面對父親那種既疑惑又夾雜著不滿的目光時，依然讓有些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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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其實這次兒臣前來，並非為了談國事，只是想見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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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酸的難耐，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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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了，兒臣一直忙於朝政，許多事情，已經漸漸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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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的手停在了杯緣，終於不再反復地摩挲，自從被選為皇太女之後，她幾乎忘記了如何與父親這樣坦誠交談，似乎一切感情都被國事的重壓所埋沒，直到這段日子與林祐緣重拾舊時情誼，那些埋藏已久的柔軟才開始甦醒，許多煩惱也隨之而來，所以，我才猶豫是否要進入這家茶館，因為不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一位曾經疼惜自己的父親，還是一位早已對她失望的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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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嘉禾靜靜看著她，沈默良久，似乎也在揣測女兒話語中背後的情感，或者說，是終於不將芷葳只當作一任君王看待，不過來不及讓他想明白，對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眼中多了幾分平靜與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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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兒臣還需繼續視察，今日便不多打擾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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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了身，朝父親行了一禮，神色鎮定地轉身欲走，沒看見身後的父皇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也只是換做一聲輕嘆，目送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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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林祐緣的腳步卻突然停下，回過頭，眼神堅定，語氣沈穩而帶著幾分激動，侃侃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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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昔日曾發誓，忠心輔佐陛下，無論風雨，都會站在她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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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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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臣早已動心，心生愛慕，臣對陛下的感情，非止於輔佐之職，而是希望與她成為一生一世的夫妻，並肩共度餘生，臣也明白….陛下身負國事，承受重壓，卻從未想過為自己求甚麼，若太上皇有所不解，臣只求您能理解陛下..這一片赤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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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祐緣每字每句，都沉穩有力，無半分虛浮，他眼神溫柔地瞥向我，那份關切、那份心疼，在這一刻表露無遺，而我很訝異，一個奇怪的心情在心底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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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還從未有人為我如此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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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的目光微微動了動，似乎被林祐緣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震住了，他沈默片刻，對方卻未等回應，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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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有所不知，陛下這些年為國事勞心勞力，陛下的每一個決定，皆是為了大正的長遠安穩，還請父皇….能重新信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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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番話，林祐緣後退了幾步，輕輕握住手，隨即拉著人一同離開，步伐沈穩，彷彿不容任何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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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嘉禾依舊坐在茶館內，眼神目送，內心感慨良多，女兒已經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女孩，世事的打磨讓人成長，甚至變得比他預料的還要堅韌，而林祐緣…..啜飲著，嘉禾若有所思的看著那越來越渺小的雙雙人影，這個男人，必須重新審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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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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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祐緣走出茶館後，沒過多久，身後便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幾名禁軍悄無聲息地跟在不遠處，彷彿化為了無形的影子，可孫錫久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但他沒有回頭，只是向在前方的我們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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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不放心，怕是又派了人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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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帶著幾分輕嘲，也夾雜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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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要甩開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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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芷葳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放慢了步伐，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河流，神色恬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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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父皇，總歸會深思熟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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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輕輕，似乎這一切都不足以打亂心緒，微風輕拂，伴著水流的聲響，四周頓時寂靜下來，天色漸深，雲層漸漸散去，月光洒在河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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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我們便在街上走走停停，默默視察著人們的生活，一路上，街巷中的人們各自忙碌，孩童們奔跑遊玩，老人們坐在門前聊著家常，賣糖葫蘆的小販熱情地招呼客人，此情此景與他們在朝中聽聞的情景並無二致，寧靜中透著一份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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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掃過周圍的景象，心底泛起一絲感慨，在我統治下的國度，經過了無數風波，可她想要的，正是這一份安定，然而，不論是她的鐵血手段，還是父皇的柔和治國理念，眼前這份寧靜似乎都得到了驗證，只是…..這一切是否能真正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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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林祐緣始終陪在陛下旁牽著她的手，芷葳的目光停留在了子民身上，而他的，是她，林祐緣心疼這樣的一國之君，明明肩負著所有人的未來，卻從未真正得到過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想著想著，握著的手不由得的緊了，手指間傳來的溫度讓男人下意識地想要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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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街頭便被夜色侵佔，兩人悠悠漫步來到一座橋上，這座橋橫跨河流，分割了喧囂與寧靜的兩端，一邊是燈火通明的集市，攤販們熱情地叫賣著，孩子們提著燈籠嬉戲，笑聲此起彼伏，另一邊的民宅則寧靜平和，燈火昏黃，屋內人們輕聲交談，隨著夜色，整座小鎮陷入了舒適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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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橋中央，抬頭望著滿月掛在天際，月光如水般灑在他們的臉上，這一刻的靜謐讓人心頭微微一緩，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月光下的和平，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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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活，真讓人嚮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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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她心中那份遙不可及的情感，深深地觸動了林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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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活，我們也可以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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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微微一愣，望著河面上的月影搖曳，心中的紛亂，似乎與河水一同蕩漾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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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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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在父皇面前的告白，讓我第一次的意識到，原來不止我想保護他，他同樣的也想護著我，而我在他面前展現出的脆弱，也許比想象的還要多，讓林祐緣總是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我，可是…她還是分得清事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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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這樣的生活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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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頭發緊，林祐緣沒想到她如此的直接，虛無飄渺的希望，片刻的鬆懈，陛下…都不允許自己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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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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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來世…..你還願意跟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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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柔，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敏感，平凡，這對我而言幾乎觸不可及，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把這個問題輕聲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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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覺著將期待寄託在虛幻是愚蠢的行為，可閃爍著眼眸，我直勾勾的看向林祐緣，想聽見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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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今世，還是來世，無論我們身處什麼樣的身份地位，我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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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祐緣早已看穿她冷酷面具下藏匿著的孤寂與疲憊，今夜月光下的這一刻所說的，不是什麼甜言蜜語，而是認真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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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來來世世，都能與她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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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雙眼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彷彿在肯定男人的答案，芷葳靜默了一會兒，忽而轉過頭，語氣輕盈了幾分，甚至是有些狡詰，像是在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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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來世，我不願意了呢？
：….什麼？
：也許我想過更自由的生活，四處遊歷，或許當個無憂無慮的江湖人，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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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祐緣聽到她這突如其來的玩笑話，不禁失笑，眉眼間滿是寵溺，也學著那輕佻的語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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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跟著陛下，走到哪裡都陪著陛下，陛下想當江湖人，我便做陛下的護衛；陛下若想遠遊，我便陪陛下漂泊…..陛下哪裡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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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眉梢微挑，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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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說得輕巧，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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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挑釁，但林祐緣眼中溫柔愈發濃烈，抬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低聲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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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試試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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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語調，溫柔中帶著一絲戲謔，隨著聲音變得低沉，磁性的蠱惑，熟悉的氣息逐漸籠罩著我，他靠近的，彷彿能聽見我呼之欲出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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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陪陛下一生一世更簡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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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嘴，但話沒出口，林祐緣忽然俯身靠近，呼吸就在耳畔，嘴唇離她的只有寸許的距離，我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卻被他輕輕攬住腰肢，貼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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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跑不掉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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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含著笑意的霸道，皇后眼中閃爍著炙熱的情意，正慢慢地靠近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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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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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葳平日裡習慣了冷靜自持，此刻卻有些亂了分寸，孫錫久還在暗處守著他們，父皇派來的禁軍也是，那麼多的視線聚集，林祐緣在發什麼瘋….她心裡的狡黠早已消散，只剩下驚訝與難掩的慌亂，推搡無效，我愣愣地望著林祐緣，燒紅的臉龐和一身緋色紅裙互相輝映，在集市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明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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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忍了一天，不想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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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林祐緣溫熱的唇貼上來，我不由得微微一顫，想躲卻又不由自主地沉溺，林祐緣的吻柔軟而深情，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他的世界裡好好疼惜…緩緩的閉上眼，我最終融化在了林祐緣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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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橋上，這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所有的喧鬧、煩惱都被隔絕在外，這一刻只屬於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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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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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太上皇派來的兩名禁軍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面面相覷，彼此對視了好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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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不要回去稟報這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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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小聲問道，顯然被眼前的情景嚇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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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禁軍遲疑了一會兒，輕輕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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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想稟報？你覺得有哪個父親真想知道自己養的白菜，被…這麼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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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尷尬，最後更是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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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別報了，就當沒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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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孫錫久也偷瞄到了這一幕，臉色不由自主地紅了，堂堂一位將軍，見到林大人的情不自禁，還有陛下那依人的模樣，竟然讓他這老臉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側過頭，孫錫久硬生生別開視線，想著自己這把年紀，真是不該再看這種場面，無論如何，他實在是不敢直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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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當事的兩人毫不知情，此時，芷葳在林祐緣懷中顯得更加柔軟，嘴唇微啓，全身的酥麻讓她不自禁的不停喚著他的名字，迷蒙的眼神和那份難以掩飾的情動讓林祐緣心底燥熱升騰，幾乎忍不住心中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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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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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猶豫，林祐緣低頭一吻，似是在安撫，隨後，他乾脆利落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臂膀傳來的溫軟觸感讓心臟加速跳動，男人的步伐極快，但面上仍舊淡然如常，抬眼看了一眼後方同樣臉紅的孫錫久，冷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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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轎，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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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此孫錫久心頭一顫，心知肚明即將要發生什麼，於是無聲應了一聲，趕忙命人準備轎輦，隨著夜風，寂靜的橋，周遭的世界，都被他們遠遠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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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宮後，林祐緣幾乎是一路抱著芷葳進門，步伐又快又穩，像是抱著什麼易碎的寶物一般，深怕有任何的耽擱，太監宮女們見到這陣仗，紛紛低頭，不敢多看，早就知道皇后和陛下的關係密切，但如此迫不及待地「回房」，作為皇上的貼身宮女，鈺兒也是第一次見，抓準時機，在皇后殿下跨過門檻的那一瞬，她立即關好了門，並抬手趕緊打發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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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想必會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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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房中，林祐緣便溫柔地將她放到床上，眼中的炙熱卻毫不掩飾，絲毫沒有平息的跡象，他的動作明顯急切，卻還強忍著最後的克制，看著我，低聲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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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累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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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回話，林祐緣卻已經俯身，低沈的嗓音壓在她耳畔，手掌不安分地滑過她的腰際，嘴唇是幾乎貼著她的耳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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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也不許躲，今天…陛下就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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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溫熱，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霸道，唇便又一次封住了我，這一次更用力、更專注，像是要徹底佔有，徹底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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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保持的清醒，在此刻完全失序，腦海只剩林祐緣的氣息和懷抱，感到窒息時，我輕輕推了推他，卻毫無效果，反倒被攬得更緊，他們的身體緊貼著床榻，感受到男人迫切的呼吸，那急切而熱烈的吻幾乎也將她…全部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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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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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微弱，帶著些不甘和矜持，但卻也透著難掩的嬌嗔，見身下的女人被折騰成這副模樣
，林祐緣輕笑了一聲，唇勁直貼上了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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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陛下早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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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聲低沈的笑聲和曖昧的親吻，纖長的手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裙，動作流暢迅速，難掩渴望，隨著衣物被丟下床，林祐緣火急火燎地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壓在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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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燥熱，兩人的呼吸聲在夜色中交織，行宮外的眾人早已識趣地遠遠散開不靠近，而房內，紅燭光火，唯有男人壓抑許久的情慾，隨著這一刻爆發，將所有的溫柔與瘋狂，全部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了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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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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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襟，試圖讓林祐緣冷靜一些，但他的動作更快一步，下身被無情的侵佔，填滿著他和我的慾望，肌膚總是酥麻難耐，林祐緣唇瓣所及之處，讓人不停湧動歡愉，舌尖的纏繞更是勝過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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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與他交融，與他沉溺、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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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情慾裹挾的我們無法回頭，這一夜的行宮，映襯著月圓之夜，喘息迴盪，淫靡曖昧，一切….都變得越發靜謐而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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