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悄無聲息中流逝,皓晨和思涵的婚姻已經變得如同一片寂靜的湖面,表面平靜,內裡卻暗流湧動。兩人不再像從前那樣頻繁爭吵,反而表現出了一種異常的默契,各自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不再主動觸及深層次的矛盾。皓晨忙於工作,思涵則繼續照顧家庭,他們相安無事,卻都清楚這並不是理想的狀態。
一天晚上,皓晨下班回到家時,客廳裡早已靜悄悄的。思涵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子悠已經被哄睡了。看到皓晨進門,思涵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吃過晚飯了嗎?」
皓晨點了點頭,脫下外套掛在門口,走到沙發旁坐下。思涵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仿佛對他沒有過多的關注。
「今天子悠怎麼樣?」皓晨問道,試圖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他今天挺乖的,在學校表現也不錯。」思涵的語氣依然淡淡的,像是在例行公事般回應。
兩人間的對話簡單而公式化,沒有深度的交流,也沒有過多的情感投入。皓晨知道,這種對話已經成為他們的日常,而他對此既感到無奈,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曾想過主動打破這種冷漠的局面,但每次嘗試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毫無成效。
思涵早已不再像從前那樣期待他晚歸時的解釋,也不再質問他為什麼不多花時間陪伴家人。她的態度變得平靜而冷淡,仿佛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她開始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子悠身上,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好讓自己無暇去思考那些無法解決的婚姻問題。
他們的生活就這樣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中繼續著,表面上平靜,甚至看起來比之前的爭吵期更「和諧」。他們各自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皓晨努力工作,思涵照顧家庭,子悠則在這種「安穩」的家庭氛圍中成長。外人看來,這個家庭依舊是那麼「幸福」,父母沒有吵架,孩子乖巧聽話,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事實上,這種「和諧」不過是一層薄薄的外殼,隨時可能因某個小小的衝突而破裂。
那天,思涵帶子悠去了她娘家,參加她父母的家庭聚會。皓晨因為工作忙,不能一同前去。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表姐妹都來了,家裡顯得熱鬧非凡,孩子們在客廳裡嬉笑打鬧,長輩們則在廚房裡忙著準備晚餐。
思涵的母親看著她,關切地問:「皓晨最近怎麼樣?他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思涵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工作忙,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沒辦法來。」
母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微笑:「工作是重要,但你們也要注意家庭的和諧啊。你爸爸當年工作忙的時候,我可是沒少提醒他要多陪家裡人。」
思涵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她知道,母親的關心是出於對他們婚姻的期望,但她同樣明白,自己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期待皓晨的陪伴了。
晚餐時,思涵和家人坐在一起,氣氛輕鬆愉快。大家聊著各自的工作、孩子的學習和生活中的趣事。子悠在一旁吃得開心,偶爾插話,逗得大家笑聲不斷。思涵看著這一切,心裡卻始終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感。
她的父親忽然問起:「思涵,皓晨最近升職了吧?聽說他現在負責一個大項目,應該挺忙的吧?」
思涵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是啊,最近他的工作確實挺多的,所以今天就沒能來。」
「你們年輕人啊,事業固然重要,但家庭也不能忽視。」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了,也要多為將來打算,不能總是忙於工作。」
思涵的心裡一陣酸楚,她知道父親的好意,也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婚姻中的責任。然而,面對這樣的話題,思涵只能勉強保持著微笑,不願讓家人看出她內心的掙紮。
晚飯過後,思涵帶著子悠坐在沙發上休息,其他人繼續聊天。就在這時,子悠突然轉頭問道:「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來呢?他是不是不喜歡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啊?」
思涵心裡一震,沒想到子悠會當著眾人的面問出這樣的問題。她臉上的笑容一時僵住,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是的,爸爸很喜歡外公外婆。只是爸爸今天有重要的工作,沒辦法過來。」思涵輕聲說道,試圖用最簡單的解釋讓子悠安心。
可子悠卻似乎並不滿足於這個回答,他繼續追問:「可是爸爸總是說工作重要,那我們是不是就不重要了?」
這一句話讓思涵的心瞬間揪緊了。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內心的波動,抱起子悠,溫柔地對他說:「爸爸當然覺得你重要,爸爸只是為了我們過得更好,所以才要工作這麼辛苦。以後等他忙完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好不好?」
子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眼中依然帶著疑惑和不安。
思涵把子悠抱得更緊了些,心裡卻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她知道,這樣的回答並不能真正撫慰子悠的內心。她越來越發現,皓晨的缺席對子悠的成長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每次子悠看到其他家庭的孩子與父親一起玩耍時,眼中的羡慕與失落都會深深刺痛思涵的心。
思涵的母親坐在一旁,看著女兒抱著孫子,輕聲說道:「思涵,孩子問這些問題也是正常的。你們要多注意孩子的感受,不能讓他覺得自己不被重視。」
思涵點了點頭,心裡卻感到一陣無奈。她知道母親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但她也清楚,眼下的婚姻狀態已經讓她無法再對皓晨抱有更多的期望。
聚會結束後,思涵帶著子悠回到了家裡。皓晨依然沒有回來,家裡安靜得有些冷清。她把子悠哄睡後,獨自坐在客廳裡,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慨。
「我們真的還能繼續下去嗎?」她默默問自己。過去,她曾無數次幻想過未來的生活,皓晨會是那個陪伴她到老的人,而他們的家庭也會一直幸福美滿。可如今,她發現,自己的幻想正一點一點被現實打碎。
思涵不知道這種生活還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她已經不再主動去與皓晨溝通,也不再試圖通過爭吵來解決問題。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維持表面的平靜,似乎這樣可以讓一切顯得更「正常」。
然而,她的內心早已傷痕累累。
皓晨回到家時,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他走進來,看見思涵坐在沙發上,低頭翻著一本雜誌。看到他進門,思涵只是輕輕地抬起頭,淡淡地問了一句:「回來了?」
皓晨點了點頭,隨手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他走到沙發旁,想要坐下跟思涵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兩人之間的沉默變得越來越沉重,仿佛他們之間的那條裂縫正在慢慢擴大,卻誰也不願意主動去彌補。
「今天子悠怎麼樣?」皓晨終於開口,試圖打破這種尷尬的氛圍。
「還好,去了我爸媽那裡,他玩得挺開心的。」思涵淡淡地回應,依然沒有太多情緒的起伏。
「你……最近怎麼樣?」皓晨有些遲疑地問道,想要表達更多的關心,但又怕引發爭執。
思涵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就那樣吧,沒什麼特別的。」
皓晨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像一場冷靜的演習,沒有情感的波動,也沒有爭執的火花。曾經那些熱烈的愛與爭吵,如今似乎都變成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這種「和諧」讓皓晨感到無比壓抑。他知道,這不是他們想要的婚姻,也不是他們曾經夢想中的生活。但他同樣明白,打破這種表面的和諧需要雙方共同的努力,而思涵似乎已經對他徹底失去了信心。
「也許我們需要真正地談一談。」皓晨在心裡對自己說。他知道,這場婚姻不能再這樣拖下去。如果他們繼續這樣下去,最終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更大的崩潰。
然而,當皓晨終於鼓起勇氣想要和思涵好好談談時,他卻發現,思涵的內心已經徹底封閉了。他每一次的試探性對話,換來的都是她的冷淡回應和表面上的敷衍。他意識到,修復這段婚姻比他想像中的要困難得多,而思涵已經不再是那個願意與他共同努力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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