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像一塊無垠的黑幕,稀疏的星星點綴在上面。臥室裡,皓晨躺在床上,耳邊只有時鐘滴答作響的聲音。燈已經關了,只有床頭那盞小小的夜燈透著微弱的光芒,柔和地灑在床上,照亮了床頭櫃上擺放的相框。那是他們一家三口在遊樂園的合影,思涵和兒子子悠笑得很燦爛,而他站在一旁,手搭在思涵的肩膀上,神情也顯得無比滿足。
皓晨本應感到幸福,但此時,他卻感到莫名的壓抑。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旁邊的妻子林思涵身上。思涵已經睡熟,臉頰輕輕貼著枕頭,呼吸均勻,眉頭微微舒展,仿佛睡夢中依然充滿著平靜。然而,他知道,她的平靜只存在於睡眠中,白天裡他們之間那種沉默與僵硬早已讓這個家不再如從前那般和諧。
七天了,自從上一次爭吵之後,他們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思涵白天忙著帶子悠去上學、參加課外活動,皓晨則在工作上奔波,回來之後,兩人之間除了日常生活的簡短對話,幾乎沒有任何情感交流。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皓晨內心一陣歎息,他不由得回憶起他們剛結婚的那段時光,那時的他們簡直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伴侶。皓晨是公司裡的精英,能力出眾,思涵則是美麗又聰慧的女人,許多人都羡慕他們郎才女貌,認為他們的婚姻是天作之合。
但這種看似完美的婚姻,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被生活的瑣碎所磨損。他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心無芥蒂地談心,反而開始因為各種小事發生爭執。皓晨知道,思涵對他有許多不滿,但他有時實在覺得無力改變。他不喜歡那些無休止的爭吵,尤其是關於一些在他看來無關緊要的小事。
「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在意細節呢?」皓晨苦笑,思涵的強勢和對生活細節的追求讓他時常感到疲憊。她會為了地板上的灰塵而大發雷霆,會因為他忘了倒垃圾而冷嘲熱諷,而他只想回家後有一片安靜的天地,不願因為這些瑣事產生衝突。
皓晨的心情愈加沉重,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放鬆入睡,但腦海中的雜念卻揮之不去。思涵曾經是那個讓他無比著迷的女人,她的笑容、她的智慧、她的獨立,都是他愛上她的原因。可如今,這些曾經吸引他的特質,卻變成了讓他們關係緊張的根源。
思涵是個驕傲的女人,從小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成績優異、才貌雙全,追求者無數。然而,她選擇了他,選擇了與他一起步入婚姻殿堂。皓晨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得到思涵的愛。但隨著婚姻生活的進行,彼此的驕傲與倔強漸漸讓他們之間的矛盾變得尖銳。
他也明白,思涵是個極度重視感情的人。她不止一次地表達過對他冷漠的失望,她需要更多的關注、更多的溝通,而這些恰恰是他在忙碌的工作和疲憊的生活中難以給予的。
「我真的愛她嗎?」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皓晨心頭一緊,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疑問?他當然愛她!儘管她有時讓他覺得心累,但他知道,思涵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們曾一起經歷了太多。
兩人剛結婚的時候,每個週末都會一起出門約會,一起旅行。他記得他們曾在一個雨天裡,開車去了一個小鎮,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遠行,路上兩人有說有笑,仿佛世界只有他們倆。思涵當時戴著一頂米色的帽子,靠在他肩上,滿臉幸福地說:「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可是,現在的他們,仿佛離那時候越來越遠。平靜的生活表像之下,藏著無法忽視的隱患。兩人的自尊心像一堵牆,擋在他們之間,誰都不願先低頭,誰都不願承認自己錯了。
皓晨歎了口氣,翻了個身,試圖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但思緒依然無法平靜。他很清楚,他們的關係正處在危險的邊緣,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婚姻終將走向崩潰。
他突然想起最近一次的爭吵,那天是週末,思涵讓他整理客廳的雜物櫃,可是他忙於工作,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當她回來看到客廳一片狼藉時,瞬間爆發了:「你答應我的事呢?就這麼幾分鐘的事情你都做不到?」
皓晨本想解釋,但思涵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冷地說:「你根本不在乎我說的任何話,是不是?每次都這樣,總是讓我失望。」
他當時也有些火大,覺得她太小題大做了:「不就是忘了收拾一下嗎?你至於發這麼大火嗎?我工作這麼忙,回來就想歇歇,你難道就不能理解一下?」
「理解?」思涵的語氣充滿了嘲諷,「我為什麼要理解你?你有理解過我嗎?每次我讓你做點事情,你都說忙,可是我呢?家裡所有的事情全都壓在我身上,我說過你幾次了,為什麼就不能稍微分擔一下?」
那次爭吵最終以冷戰收尾,兩人誰也不願道歉,誰也不願先退一步。思涵一連幾天都對他不理不睬,而皓晨則沉默地回避每一次可能引發對話的機會。
躺在床上的皓晨,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雖然他知道思涵的指責並非全無道理,但他依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完全的過錯方。生活中的瑣事總會讓人心煩意亂,他有時也只是想有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暫時放下壓力。
不過,話說回來,皓晨心裡清楚,問題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如果再繼續下去,他們的關係恐怕真的會徹底破裂。
「或許我應該主動找她談談?」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隨即又被否定了。他太瞭解思涵了,驕傲如她,是不可能輕易讓步的。而且,他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在這件事上有太多的錯誤。
但如果繼續這樣僵持下去,他們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
想到這裡,皓晨突然感到一陣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轉過身背對著思涵,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不管怎樣,明天還是要上班,生活還得繼續。他只能暫時將這些煩惱壓在心底,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或許他們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是,他內心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冷戰的僵局不會輕易打破,而時間只會讓他們之間的裂痕越拉越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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