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未遂。》（2024修訂版） - 最終章 — 翼（2）

我與主影離開了待機室，然後往電視台的天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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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有人。

我與主影推開了門，然後走進天台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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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剩下不多了呢。」我先進入正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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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主影說著，也與我一同走到圍欄邊，「時間不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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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一看，遠處樓宇的燈在黑夜中更是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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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景是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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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的我，卻沒有跳下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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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是下完的雨。

今天迎接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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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雪啊。」我看著往下掉落的雪花，「看來神還算待我不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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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這樣覺得啊。」主影的聲音極度清晰地傳進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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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影。

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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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晚，一直在不斷的祈禱。」主影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祈禱，求神不要取走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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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主影，他投射進我眼中的視線...

是如此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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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祂沒有聽我的禱告。」主影又再次深呼吸了一下，「不管我怎麼求，不管我作出什麼承認，什麼條件，我卻只感受到，時間正一點一滴地流逝，你也一點一點地在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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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咽著的聲音。

主影他幾天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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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變得那樣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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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因為我而怨恨神，因為祂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們能遇見，已經是足夠有餘的恩典。」我握住了主影的雙手，「我能夠遇見你們，能實現夢想，能像現在這樣與你站在一起，已經很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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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足夠...

很足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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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自己不能太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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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嚟即使到死之前，你都要繼續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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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lett的聲音...

現在卻如此清晰地在腦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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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很幸福了。

已經能實現這麼多的事情...

經歷到我之前二十餘年的人生中也沒有經歷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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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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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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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啊。

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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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害怕。

我無法以這個狀態，死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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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再多活一陣子。

要是可以的話，我想再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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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

幾年...

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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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與你繼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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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人生...

我想與你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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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談戀愛，一起面對輿論，一起踏入婚姻，一起生小孩，一起到老，一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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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想...

與你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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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實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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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你的眼淚之前，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要與你分開，是一件如此悲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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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影...」我被主影緊抱在懷中，「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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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告訴過我...

你不喜歡聽到我道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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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抱歉遇上了你，抱歉讓你的生命中、回憶中有我。」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主影的溫度，「抱歉在你的身邊惹了這麼多麻煩，讓你要面對輿論的壓力，讓你無法與成員們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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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聲...

你彈鋼琴的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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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如此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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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回憶有過懷疑，也有過無數次的拒絕。我因為這樣而覺得更抱歉，因為這些回憶對我來說都是最美好的。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因為只要有你在內的回憶，都是我最好的回憶。」我把自己的臉倚在主影的胸膛上，「很抱歉，我必須要走了。很抱歉，我選擇了結束生命，使我不能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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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作了那個決定的那一刻起...

我們之間，便注定了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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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你說過不喜歡我道歉...」我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了起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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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站好，與主影互相依偎著，但又沒有完全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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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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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跟著劉夏謙到工作室的我...

對你的出現，是如此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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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姐姐，嚇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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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而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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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看上去有點糊塗及害羞的男生，帶進了我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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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人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能決定。人生很短暫，而緊握著不能陪伴自己繼續前進的東西的人，是到不了未來的。要活在過去，或是珍惜剩下的時間，成就你希望能成就的事情。這也只有你自己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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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在我們還相當陌生時，以這種話動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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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我會跟你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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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強硬地闖進了我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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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說了不需要。

即使我說了，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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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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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心音小姐。平常就習慣對自己說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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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選擇參與進我的生命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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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個的話...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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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如果與我太接近的話，可能會被我帶進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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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在我的身邊...

就連作惡夢時，也如此照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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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你睡之前，我也不會離開你的。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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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地，動搖著我。

無論我怎樣拒絕...

不論我如何證明自己的世界是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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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不用成為一個堅強的人也沒關係。』

『說實話也可以，表現自己真實的情緒也可以，軟弱也可以。』

『傷害我...也可以。』

『倚賴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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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然要把我拉到光明的世界...

讓我能看清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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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賴我吧。凌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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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我想聽見，我想證明的話...

你都毫不吝嗇地，一字一句地向我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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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在我最絕望、最不想要活下去的時候，有你在我的身邊。」我看著主影，滾燙的淚卻緩緩落下，「在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我、連我自己也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時候，謝謝你在黑暗的角落找到了我，而且把我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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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把自己的世界困在一間黑暗的小房間中...

你卻拼命地把它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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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放棄地...

一次又一次，把我漸漸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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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讓我看到生命的寶貴。」我的口中呼出了一團白氣，「謝謝你，在我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讓我感受到被愛、被重視，讓我渡過最幸福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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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我自己...

也不覺得自己值得被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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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比起我自己，更愛我。」我吸了吸鼻子，「謝謝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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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完美的你...

值得更多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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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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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的時候就哭，想笑的時候就笑。」我與主影對視著，「因為像你能接受我的哭相一樣，我也願意接下你所有軟弱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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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後...

即使不是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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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安靜的享受，但太多的話，還是很可怕的。」我邊抽泣著，邊撐起一個微笑，「我不想要你寂寞，所以當看到比我更好、更能給你幸福的人，一定要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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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必定要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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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感到內疚，不要考慮我的感受，因為只要在你的記憶中，有我這個人曾經存在過，那麼我就已經滿足了。」我伸出手，接住了主影眼中掉落的眼淚，「至少，答應我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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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後使你幸福的人並不是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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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要忘記我。」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一定要把我記住。」

「不要。」主影哭著拒絕道，「要讓我記住你的話，就自己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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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影看著我的眼神...

是如此不捨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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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主影皺眉看著我，「神啊，不要把她帶走...」

「...已經夠了。」我再次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微笑看著主影，「真的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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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能再活下去。

雖然無法再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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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我不忍心看見你如此傷心欲絕地祈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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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哥哥給我的手鐲。」我把手上的手鐲脫下來，戴到主影的手上，「戴著它，一定要把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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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只有這一個願望。

請你記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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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說過，所謂勇敢，並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即使畏懼，仍然選擇前進。」我輕撫著主影的臉龐，「接下來的路不容易，你會面對很多輿論，成為眾矢之的。一旦出錯，就可能會被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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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勇敢...

即使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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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記得自己為什麼要走上這條路，不要忘記初心。」我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情，「不下注的話，就一輩子都不會碰到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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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已經接近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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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努力。」我依舊盡可能的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眉頭卻不爭氣地顫動著，「我也會...一直為你應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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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後的這一刻。

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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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句話，必須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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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 — 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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