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馬路邊閃爍著暗淡的綠燈，燈下站著圍著白色圍巾的妳，半隻手掌伸進深藍色毛衣手袖，偶爾朝半只手掌呼著霧氣，偶爾調整背上那有點大的藍色書包，慢悠悠地走在安靜的街道上。

我拉好書包的肩帶和頸上的領帶，把嘴裏一大口霧氣呼出來，走過馬路到了妳的右手邊——你最喜歡別人站你的右邊了。你抬頭朝我微微一笑，沒有説「晚上好」或者「怎麼了」，我們安靜地並肩走在寒冷而有些暖和的街道上。

輕風吹起妳的短髮，看著髮絲拍打妳的小臉，妳半睜開的眼睛，含著髮的嘴唇，我多麼希望我是那位能撥開妳瀏海，在額上親吻的人。妳又往半只手掌呼出霧氣，我多麼希望我是那位能握住你的手的人。

可是，我不是那個人呀，所以我們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説，隔著一個人的距離，並肩走著。走過那年我們手牽手站著的聖誕樹旁，走過那年我們貼著肩膀坐著的狹小麵店。

然後，走到那年，我們背對背無言道別的巴士站。

我停下了腳步，目送妳的背影走向一位秀氣男生，他握住妳的手，撥開妳的瀏海，在額上送上溫柔的吻，妳笑得很幸福，比那年在聖誕樹下笑得更幸福。

我戴起衣帽，轉過頭，與妳如當年一般背對背無言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