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無夢的短暫睡眠。醒來時,天仍未全亮。我仿彿聽見從遠處傳來了什麼聲音。我緩緩坐了起來,抹了眼,望著身邊熟睡的銀。後來我才發現,那原來是被銀壓著的手錶所發出的鬧鈴。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otVRWF8f
人們大多還睡著。我覺得手有些麻,站了起來,想走走。我望了望天空,星星仍未散去。遠方的天邊漸漸染上第一道曙光。我在那微弱的光線下,緩緩走到漁棚的盡頭。想要叫些什麼人和我一起看海,只是不知為了什麼而放棄。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BcSUOkXFz
我只是想起了,去年觀星後的那一個早晨。仿彿從未有過的,一種略帶甜蜜感覺的早晨。我還記得,那時候晴那彷彿在告訴我早安般的清澈笑容。她站在清晨的路邊,等著我走向她時,望著我微微笑的樣子。我想,我是被她吸引著的。那時候也許不太清楚,只是現在偶爾想起時會那麼覺得。那一天,甦醒的不只是天地萬物,也許,還包括了我內心裡對晴的思念之流。一點一滴,流成了心底的一片湖。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GKL7RfS7w
我有一種錯覺。我望著眼前起伏不定的海,覺得,在我身後,銀和晴都在看著我。她們的目光,讓我覺得有些冷。我想,這只是一個毫無根據的念頭。她們都還在睡喏,我對自己說。只是,也許有一天,她們會這樣沒有感情地看著我。我只是這麼覺得。我想我知道,這是一個沒有根據的念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著閃著微弱光芒的海的同時,我會這麼覺得。心緒仿彿被那不存在的眼神牽引著。
當我回過神時,天,已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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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到銀的身邊時,她仍未睡醒。
「聽呼吸就知道是你了。」她說,然後睜開了眼睛。
『哦。』我說。『早安。我以為妳還在睡。』
「好棒呢,在潮聲中醒來。」她伸了伸懶腰。
潮水退了。人們漸漸醒來,疏落地為了什麼而走動著。我走到了大屋的洗手間。 扭開了水龍頭,水淙淙地流著時,我望著鏡中的自己。看起來似乎和原來的我不太一樣似的,樣子有些蒼白。清晨的水像北冰洋的海水一樣冰冷,驅散了所有的睡意。梳洗後,我收拾了背包,然後走到了屋外。
晴站在漁棚靠海的一角,一個人站著,也許只是為了呼吸早晨的新鮮空氣。
「半小時後就會有船來了。」她回過頭來,看見我,說。「收拾好了嗎?」
『好了。』我說。走到她的身邊,想要說些什麼,只是不知道有什麼應該說。 於是我什麼也不想,望著眼前的微波輕湧的海面。一條小船駛過,船上的一人把著舵,而另一人用長長的木棍拍打著水面。我望著,漸漸覺得有些不明白。
『他們,在做著什麼呢?』我問。
「唔。」晴應了一聲。「坦白說,我也不曉得。」
我們之間的對話,到這裡結束。兩個人望著海,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過了一些時候。微風吹著,我覺得這樣什麼也不想地站著吹吹風也很舒服。那是感覺無窮無盡的沈默,只是,也許並不重。我們就這樣望著海,直到老師召集所有人。
我們拍了全體照,然後收拾行李,走向碼頭。船來了以後,我們就陸陸續續地上船。我抬頭望向晴的大屋。大屋在清晨粗糙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古樸。那簡直就和古老傳說中迎接天使降臨的老牧羊人一樣啊,我想。大屋仿彿在等待著什麼從那樣的聖光中降臨。不過我們正要離開呢。在夕陽下來訪,在朝陽下離開。
「你覺得,我們還會再來嗎?」水母瞇著眼睛,回望古老的大屋說。
『為什麼?』我笑了笑,說。『說得好像To The Moon And Back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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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還早的關係,船上並沒有很多人。銀想要到船首去看海,然而卻被七姐妹星團佔領了。於是和她靠在船側的欄杆上,聽她輕聲地唱著歌。平靜的水面泛起絲絲的波紋,看起來很棒。我偶爾走到船首,看看七姐妹星團還在不在,然而她們並沒有要離開那兒的樣子。還有人要我幫她們照相。
『不過,我很餓喏。』我說。
「你幫我們拍照,這個就是你的。」其中一位女生拿著半片麵包說。
於是我接過了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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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遞過四分之一片麵包給銀時,奇怪的是她不做任何反應。
『怎麼了?』我沒有概念地說。
「我不要睬你了啦!」她說。「剛才看到一種很美的魚,還會飛喏,要跟你說時發現你竟然在那邊拈花惹草,氣死我了!」
『哪有?』我為自己辯護。『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呀。』
「......看看要那麼久呀?」
『妳看,我還為妳討到麵包喏。』
「我才不吃她們給你的東西。」
『這個──』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我想妳大概餓了呀......』
然而銀依然不肯對我理睬。她抿著嘴,側過一邊臉去望著水面。我想她大概是和我鬧著玩的,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逗她。有些人看了看我們,我感到頸背一陣烘烘的。這真是一種容易讓別人誤會的溝通方式,我想。於是我決定沈默一分鐘。
「嘿,你看你看!」銀忽然熱切起來,指著水面。「就是那個魚!」我看著她所指的方向,不過我也說不出什麼名堂。那是一種半透明、藍綠色的小魚,成群而輕快地在水面跳躍著。水面上還漂著一些浮木、水瓶之類的。
銀說著一些她要把信裝進瓶子裡丟在海上、然後被帥哥撿到等等的白日夢。於是我和她討論了一些關於瓶子破裂或被打撈到的機率(而且還是帥哥)等問題。她顯得很洩氣的樣子。船在海上徐徐前進,划出一道一道的波紋。銀哼起了張雨生的《大海》,我隨著拍子也輕輕唱著。朝陽映在海上,亮得有些刺眼,在那蕩漾著的海水間,我們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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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裡的人們大多都睡著了,很安靜。我留下銀一個人,走過靜默的人們,坐到水母旁的空位去。水母還在睡著。我望著船邊不斷濺起的白色浪花,只是就這麼望著,一直想不起什麼。漸漸看得見遠方的碼頭,也許就快靠岸了。我想要想些什麼,可是腦袋卻一片空白。像有些恍惚。也許有些什麼開始在沈澱,從昨天到今天。我不想去捕捉,只是茫然地望著海面。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看,是水母。他瞇著眼,一臉睡得很滿足的模樣。 我望向船外,碼頭漸漸清晰,我忽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心情。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來似的感覺。
「朋友,到了。」水母略帶沙啞地說。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PTLiQEZ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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