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的秘密 - 夜晚的空虛

　　葉子楓推開宿舍門，迎接他的依舊是熟悉的喧鬧聲。室友們圍坐在桌邊，討論著週末的計劃，語氣裡滿是期待和興奮。林皓天半躺在床上，手裡抓著手機，看到他進來，抬起頭笑道：「怎麼樣？和女朋友約會回來了？還是說，又被放鴿子了？」

　　葉子楓皺了皺眉，把書包甩到椅子上，沒接話。他低頭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亂點了幾下，卻不知道要做什麼。他不喜歡討論自己的感情，更不願在這種場合下透露半點心情。

　　林皓天見他一副懶得理人的樣子，放下手機，從床上跳下來坐到他對面，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探究什麼：「怎麼回事啊？今天有點不對勁，跟雨薇吵架了？」

　　「沒有。」葉子楓語氣淡淡地搖了搖頭，掩飾般地翻開了桌上的書，「她最近忙著考研，見面的時間少了。」

　　「又是這個。」林皓天聳聳肩，語氣帶著點不以為然，「說真的，兄弟，談戀愛嘛，偶爾來點新鮮感才行。你們這樣穩穩當當的，看起來是沒問題，可誰不覺得膩呢？」他頓了頓，語調忽然輕快起來，「要不這週末跟我們一起去市中心？聽說新開了一家酒吧，挺嗨的，說不定換換心情會有收穫。」

　　葉子楓心裡一動。那種躁動不安的情緒像是一個隱秘的火種，被皓天的提議撩動了一下。但理智很快將這份衝動壓了下去。他想起雨薇熬夜複習到眼睛通紅的模樣，想起她每天從早到晚安排得滿滿的時間表，心裡一陣愧疚。他怎麼能只因為一點寂寞，就去尋求別的刺激？

　　「週末還有事。」他隨口敷衍道，語氣含糊，然後佯裝專注地翻起了書。

　　皓天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耸耸肩，回到自己的床上繼續刷手機。宿舍裡重新熱鬧起來，但葉子楓卻感覺自己與這份熱鬧格格不入。他盯著書本上的文字，字跡明明清晰可見，卻像是浮在水面上，怎麼也無法聚焦。

　　時針指向十一點，宿舍的熱鬧聲漸漸平息，燈光也調暗了幾分。葉子楓還坐在桌前，書本攤開著，卻完全沒有被翻動過。他的視線落在頁面上，腦海裡卻是空白一片。

　　他低頭摸出手機，習慣性地點開聊天軟件，打開和雨薇的對話框。最後一條訊息是兩天前她發的，提醒他記得吃午飯。他的手指懸在螢幕上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好累。」

　　「我有點想你。」

　　他打了一句又刪了一句，最後索性鎖上了屏幕，把手機扔到桌角。

　　其實他不是不想找雨薇聊天，而是覺得無法說出口。這段感情走到今天，他們之間的交流已經變得平淡，甚至機械化。問候、提醒、報備，偶爾聊幾句日常，但幾乎沒有以前那種深夜促膝長談的感覺了。

　　他也知道這是因為雙方都在忙，雨薇忙著考研，他忙著實習。兩人都有各自的目標，為了未來努力拼搏，這本該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穩定的愛情變得像是一種負擔。

　　「誰不會覺得膩呢？」皓天的話像一根刺，反復在葉子楓心裡戳動著。他其實不想承認，但皓天說的話有些道理。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熱戀中的火花熄滅，留下的是規律和平淡。他知道雨薇對他的好，她的體貼、她的付出，都是發自內心的。可他也無法否認，這份感情有時讓他感到疲憊。他甚至開始懷疑，當初的自己是不是太年輕，太衝動，才會輕易踏入一段穩定的戀愛中。

　　窗外的夜色濃得像墨，宿舍裡的燈光微弱而昏黃，映得牆壁上顯得格外冷清。葉子楓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把那種不安的情緒壓下去。然而，那種孤獨感卻像夜晚的潮水一樣，一波波湧來，將他整個人淹沒。

　　這不是第一次。他早就習慣在這樣的夜晚裡，對著自己內心的空洞發呆。他知道，明天早上太陽升起，新的學習和工作會暫時分散他的注意力，可這些無法填補的情緒終究還會捲土重來。

　　手機在桌角震動了一下。他睜開眼睛拿起來，是皓天發來的訊息：

　　「真的不考慮週末去酒吧？有趣的事，只有你去試了才知道。」

　　葉子楓盯著這條訊息，心裡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他知道，這可能會改變什麼，也可能什麼都改變不了。

　　但此刻，他無比渴望逃離現實，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葉子楓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耳邊傳來室友均勻的呼吸聲。他伸手關掉床頭的燈，讓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夜裡，他在半夢半醒間做了個模糊的夢。夢裡有雨薇，有皓天，有那些未說出口的壓力和掙扎。他夢到自己站在酒吧的霓虹燈下，燈光迷離，人聲嘈雜。他像一個局外人，既想融入其中，又害怕被其中的誘惑吞噬。

　　醒來時，清晨的光透過窗簾洒進宿舍，他的腦海裡卻還在回味那種恍惚的感覺。

　　或許，他真的需要一點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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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