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八月時分,夏日炎炎。
過去半年經歷完公開試、放榜,再收到大學錄取通知,這一切早已讓我身心俱疲。
中五、六遭受疫情影響,許多時候在家中上課,加上當時我被診斷出患有強迫症和憂鬱症,就更提不起勁上課了。
強迫症和憂鬱症,至今仍然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不過已無大礙,至少比當時好多了。
言歸正傳,這般的我可說是從中四打後就沒有本錢好好讀書了,最終公開試的成績雖則與本來預期的有出入,但都是建立在我精神狀況欠佳之下,面對種種逆境所交出來的答卷。最終還能進大學,現在想來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回頭看,或許這才是我應該走的路也說不定。所謂順其自然,不過如此吧。
若果當初的我平步青雲般考獲佳績,如願進到與當時女朋友一樣的醫學系,要面對的只怕是許多藥理名稱、化學公式,形形色色的病症和病人吧。
我深深感到,在英文系就讀,是我的命運,亦是最好的歸宿。
在這裡遇到了許多人和事,是我不曾預想過的。當中學習的知識符合我的興趣。用文學去探索世界,這成為了我一生追求的命題。
還有,我在這裡遇上一個女孩,一個對我影響深遠的女孩——方芷融。
說到那時是八月嘛,正是Ocamp舉行的時間,也就是大學迎新營。我對社交活動並不感冒,只是大家都去,中學時期都聽聞過Ocamp文化,好像不去會錯過些認識人的機會,當別人在迎新營中組成圈子後,開學後就更難認識新朋友。抱著這樣的心態,我參加了英文系的Ocamp。
Ocamp一共三天,頭一天是一日一夜的行程,隨後兩天都不會合宿,而第三天是線上舉行。
沒辦法,因為疫情嘛,行程難免會被閹割。
第一天大概十一點多,我到達集合地點已經看見人山人海,數十人分成五、六個組別,正在閒話著家常,試圖在正營開始前先熱絡氣氛。
我找到自己的組別後向大家介紹自己:「我是樂曦,多多指教。」
由於英文系的男女比例大概是3:7(個人感覺,沒有實際數據考究),我的組別中女生比較多,而男生包括我在內只有三人。一個高大且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看他的肌肉量可推測他是位運動健將;一個戴方框眼鏡,樣子秀氣斯文,聲音偏柔。那運動型男生叫John,而斯文型的叫Marco。我們看到大家都好像認定了對方是此行的依靠,在這個缺少男性的組別是多麼珍貴。
缺少男性一說並非空穴來風——因為我們這組,居然沒有「組爸」,只有「組媽」!足足是四個組媽,即是帶領我們活動的全都是師姐。她們的性格迴異,我盡量形容她們:最活潑健談的是組媽C,看上去最有書卷氣息的是組媽H,最嬌小斯文的是組媽A,而最寡言的是組媽F(不過後來知道她才是最瘋的)。
無論如何,我猶記得當時組媽C帶領我們玩破冰遊戲,都是那些經典的「朱古力波彈彈波」,「出前一丁」、「一條金魚兩隻眼眼」之類,有玩過的就知道我在說什麼。
玩到一半,其中一個遊戲叫「發電機」,玩法是從組別中挑一個人站在中間,而其他人圍著他,把手放在背後,分別握著左右兩人的手,形成一個迴圈。其中一個人是發電機,而他可以選擇把電傳到左邊或右邊的人身上,把電一直傳遞到別的地方。站在中間的那個人要憑藉在場人反應去猜電在誰身上,傳遞電的人則要適時操控傳遞的頻率和節奏,不讓中間的人猜到。
當組媽C講解完遊戲規則,正要開始遊戲時,有位女生姍姍來遲,走到我們的組別問,她應該屬於這一組,不好意思來遲了。組媽們確認過名單後,歡迎她的到來,並指示她向在場的人自我介紹一遍。
「大家好啊,我係芷融。」
戴著口罩的她梳著空氣劉海,眼睛微微呈腰果狀,挺好看。組媽向她說明現在的情況,她點頭示意。
「你企喺呢個位啦。」
組媽說的位置正正是我的左手邊。
芷融應了好,我和另一個人向旁邊移動,把位置空出來,然後她站在我左邊的空位。
我把手放在背後,然後她輕輕捉住我的手。
那是我第一次,算是,牽她的手。儘管之後我們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但她總不讓我牽她。
所以某程度上,這次牽手還挺珍貴的。
她的手很小,很暖,這是我印象中的她。抓握的力度不重,只是剛好。
遊戲很快結束,破冰環節亦隨之完結,正式進入Ocamp。
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接觸,那時我們作為準大學新鮮人,應該未曾想到未來的數年,會與身旁的這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合也無法,斬也斬不斷的關係。
當時的我們,依舊透徹明亮。
隨著命運的巨輪推動,鬼使神差之下,我們都需要著對方。
這就是命吧。而命運的開端,已然悄悄地開啟了。
「我係樂曦。」
「我係芷融。」
「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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