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聽着喜歡的歌。理應是自由自在的,我的嘴角卻無法上揚,表情充斥着我的孤單和無助。
「你真是個乖孩子」「你知道要照顧你很辛苦嗎?」「他真是一個怪人」這些話,我從來沒有親耳聽過。但是,我從別人的字眼間感受到這些話。
在老師的眼裏,我或許能是個聽話的孩子;在家人的眼裏,我卻或許是個一事無成的負擔;而在同學的眼裏,我或許只是個奇怪的存在。
一切其實只是我的猜想,我從來沒有問過,卻也不敢問。
我在學校成績平平,老師只重視成績兩極的同學而忽視像我這種的中等生。我也沒有參加任何學會和活動,中學生活相當沉悶。
同學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有兩個朋友:陸佳成(Alfred)和高健佑(Lucas)。
不過,這種好友關係基本上只限於學校,畢竟回到家後我就變得不再重要,他們可能只是想在學校找個聊天消遣的對象罷了。
雖然這所學校是男女校,但我始終與女生保持距離,只有黃心玲(Tammy)與李艾欣(Lisa)算是關係比較好,卻也說不上幾句話。
然而,根據我單身16年的經驗,黃心玲和陸佳成絕對是一對「情侶」,而李艾欣和高健佑是另一對。對了,我很喜歡這樣湊合「情侶」(CP)。即使只是想像,也十分愉悅,這可是我上學的最大動力!不過,這樣不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但我也明白自己165厘米的身高、其貌不揚、滿臉暗瘡、說話結巴、思想負面、沒精打采,是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
好像偏離話題了,我只想説的是,我作為一個即將中五的學生,還是沒有戀愛經驗呀!
而我的家庭關係一般,家人只重視妹妹而不重視我。
父親是個文員,而母親是零售店店員。回憶裏,父親即使工作日理萬機,在我和妹妹小時候還是會抽時間一起玩耍。不過,不知道在哪時候,他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與母親吵架。
母親曾經是家庭主婦,做家務、照顧我和妹妹、買菜,相當辛苦。但自從父親收入遠不及以前時,母親便同時擔當做家務和工作的角色。
當然,我有幫助分擔家務。然而,母親總希望我以學習為重,往往拒絕我的協助。
母親也因此十分關注我———的學業成績,經常擔心我考不上大學。故此,她為我安排了不少補習,令我的壓力雪上加霜。在我心中,她算是一位「囉嗦的超人」。
至於妹妹……吵架、打架是日常。話雖如此,有好事,我絕不虧欠她。美食、玩具、衣服……我真是一個好哥哥,寵溺妹妹的程度甚至被身邊的人説是妹控呢!
當然,有人會想像許多動漫中妹妹都喜歡哥哥,甚至調戲哥哥的情節。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妹妹並沒有表現出這種感覺,反而常常以厭惡的眼神看著我(除了幫她買東西時,那時甚至有些可愛)。
家庭、學校、戀愛,這三方面我的表現都相當一般,自己有壓力時又沒有人可以傾訴。雪球在無形間越滾越大,撞到障礙物時卻不堪一擊、支離破碎。
今天,那巨大的雪球即將破裂。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懂得自我反思的人,我知道自己的生活其實比很多人還要好,我卻忍不住停下了步伐。
那是一個深夜,我靜靜關上了大門,離開了家,生怕家人聽到。
前往大橋,下方的河流是靜謐的,和身後喧鬧的車輛形成強烈對比。
我只要一躍,便可與世界告別。但我的故事難道就要這樣完結了嗎?縱使我做好心理準備,還是不敢跳下。我能想像家人、朋友、老師等人因我流淚的畫面。
突然,智能手機發出了訊息,原來是不久之前的身體檢查報告。正當我百思不解之緣,原來訊息在晚上便已經發出,不過當時我正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便忽視了。
身體檢查報告?哈,我快走了,好像也沒有看的必要。不過,在人生的終點看看自己的身體狀況,說不定是一件趣事。
報告看下去大致正常,直至我看到了那個惡耗:「胃癌」。
為何是我?我感到不可思議。這個報告好比化學作用的催化劑,加速了我離開世界的想法。但我死後,家人、朋友和老師一定會為我感到傷心……我應該怎麼辦?
地上突然出現了幾滴水珠,原來只是微雨,但這何嘗不是我的眼淚呢?
出於本能,我還是前往附近躲雨。
奔跑的過程中,我心裏悄然埋下一個想法:我與其以自我了斷的方式離開,不如是因病魔而與世長辭,那樣或許會令他們不這麼悲傷、內疚。既然死亡已是我的命運,不如好好向他們道別,使我的人生不留遺憾吧!
我的思維也許是扭曲的,是自私的,但世界並沒有絕對的對錯,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一致,至少我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所以,我決定了死亡、奔向天國,不過並非自我解脫,只是放棄治療,不與任何熟悉的人說這件事,直至病重。我想以自己的方式離開世界,不被任何人妨礙。
我悄悄回到了那個熟悉卻討厭的家、親切的房間,開始為自己的生命倒數。
了結自己的想法暫時消失,向熟悉之人告別的想法已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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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暑假結束了。新學期開始了,我終於能夠脫離那個遍布毒氣的家了。但是,學校又未嘗不是另一個危險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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