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光,對顧長風來說,像是一場陌生的夢境。
北地的春天,與江南截然不同。北地的春,來得遲緩又短暫,凜冬剛剛褪去,便是一片枯黃的草原和泥泞的道路,風裡依舊裹著寒意,刀子般刮在人臉上。而江南呢?江南的春是濃得化不開的,花香滿街,似乎連空氣都帶著一絲柔軟的甜味。
顧長風策馬行至江南王城外,目光掃過眼前的一切。他身後的使者團隊列整齊,北地鐵甲在江南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這一路上,他的眼中充滿了審視——那些江南百姓穿著輕薄的絲綢,在田間忙碌,臉上帶著閑適的笑容;那些街巷裡飄來的檀香和絲竹之音,讓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陌生與不安。
「這就是江南嗎?」 顧長風心中暗想。他從未踏足過這片土地,對它的認識僅限於北地的傳聞。江南,富庶、嬌弱、溫潤如水,一片令人垂涎的膏腴之地。可當他真正站在這裡,卻感到一種奇異的抵觸——這片土地太柔了,柔得讓他這個習慣了北地刀風血雨的人,竟生出一絲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將軍,咱們到了。」護衛在他身旁低聲提醒。
顧長風的目光沉了沉,收回了對周遭的打量。他微微點頭,策馬繼續前行,卻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思量:這樣一片溫柔富庶的土地,能守得住它的繁華嗎?還是終究會如北地所言,成為一場風暴之下的犧牲品?
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馬韁,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江南的繁華,是否也如這些盛放的花,雖美,卻脆弱?」
宴會廳內,絲竹聲聲,歌舞婉轉,江南的春意在這裡被展現得淋漓盡致。王宮的殿堂金碧輝煌,桌案上擺滿了江南特有的佳餚:清蒸鱸魚、黃酒醉蟹,甚至連果盤中的荔枝也是剛剛從南方送來的。這一切,無不昭示著江南的富庶與從容。
葉清歡坐在宴會的左側,目光輕輕掠過為首的北地使者——顧長風。
他果然如傳聞中那樣,帶著一股與江南格格不入的冷硬氣息。他身著北地的狩獵服,沉黑的衣料襯得他的輪廓分外分明。他的面容並不算俊美,但眉目間的凌厲與冷峻,卻讓人無法忽視。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北地的寒風一般,帶著刀刃般的銳利,讓人心生警惕。
葉清歡抿了抿唇,心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這就是顧長風嗎?北地的「戰神」、鎮北將軍,傳聞中冷酷無情,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人。他的到來,意味著什麼?是北地真正的和平誠意,還是一次隱藏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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