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線如玲瑯玉珠墜地般的撥弦聲,美人婉轉入雲的高亢歌聲,狎客們不絕於耳的嘻戲玩鬧聲,夾雜著不堪酒鬼的嘔吐聲,描繪出酒樓一隅;賭客追逐錢財,貪婪而逐漸癲狂眼神,名妓媚眼如絲,迷離地瞟向忘歸之人,種種視線匯聚,交織酒色財氣的酒樓面容。只看到一群人圍在角落的木桌前,正屏氣凝神地看著中央的二人,一位用單手撐在桌上打盹的男子,以及一位年輕伙計。
「喂…你還要待到什麼時候,你已經賴在我們松鶴閣整整兩天了!你給再多錢都一樣,這裡可不是你家開的客棧!」頭戴頭巾的年輕伙計不耐煩地看向男子 ,細瘦的雙臂隨著言詞誇張地上下擺動,反觀男子卻並未做出任何回應,也不知是否仍有意識。
「我看他根本就死了吧!」
「我也這麼認為……。」
「我昨天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在這兒了…。」一旁的酒客交頭接耳,有的望向了男子腰間垂掛的青銅般若面具,有的則是看著伙計無可奈何的模樣而暗自竊笑。
「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這杯我算請你,喝完這杯燒酒就請滾吧!」語罷,小伙子將桌上的酒杯信手一推,正好滑入了男人靛藍寬垮袖口的下方,杯中澄澈的倒影映出男子的臉龐,暗褐色的燒傷爬遍左頰,肉瘤伴著甜膩的風微微顫抖,似乎是不習慣這紙醉金迷的沈溺,一雙紅棕眸子無神地掛在眶中,吞噬了一切光亮與希冀,在那燃燒的神社裏,妻子的帶血嘴角卻在一瞬之間略過瞳孔。
「喂!醒醒啊!」小伙子嚷嚷,拿起手邊的掃帚柄在男人背上亂戳,男人終於抬起了頭,瞥了一眼,兩人的視線短暫交會。
「看什麼看啊?還不快走!」小伙子道,男人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似乎是不屑,似乎是同情,隨後舉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空杯往檯面重重一扣,隨手將放在腰間的面具一戴,也不顧暴跳如雷的伙計,就往窗格邊走去,「哐啷」一聲,隨著酒客與小姐們的驚呼聲,伴隨著點點流光,男人從酒樓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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