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深淵的凝視
晨霧彌漫,戰俘營彷彿被籠罩在地獄的前庭。李廷輝被刺耳的哨聲驚醒,睜開眼,迎接他的又是新一天的苦難。他拉緊腰帶,試圖讓自己顯得精神抖擻,但腳步依然沉重。昨日的鞭打聲、戰俘的哀嚎和眼神,如影隨形地糾纏著他。
行刑的廣場
一片空曠的泥地被用作行刑場。這裡是戰俘營最陰冷的角落,也是每個人心中最深的噩夢。廷輝和其他台灣兵被命令站成一列,觀摩即將進行的懲罰。
"今天,他們必須為逃跑的企圖付出代價。" 日本軍官的聲音冷酷無情,眼神如冰刀般掃過眾人。
三名戰俘被推到場地中央。他們的衣衫破爛,臉上布滿淤青,腳步蹣跚。廷輝無法移開目光。他看到其中一名戰俘,是個年輕的澳洲人,雙眼布滿血絲,但嘴角帶著一絲難以解釋的平靜。
槍聲劃破寂靜,隨即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泥地上多了三具屍體,鮮血匯成一條蜿蜒的小河。
地獄的日常
戰俘營的日子沒有一刻讓人感到輕鬆。廷輝的任務從分發食物轉為監督勞動。泥濘的土地上,戰俘赤手挖掘壕溝,雙手磨出血泡。許多人在重壓下倒下,但沒有一個人敢停止動作。
一名戰俘突然崩潰,丟下工具痛哭出聲。他的哀嚎像是壓抑的瘋狂,久久迴盪。日本士兵的皮鞭很快落在他的背上,聲聲脆響撕裂空氣。
廷輝咬緊牙關。他的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卻依舊無能為力。他知道自己無法干預,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目睹著這場人間悲劇。
掙扎的靈魂
夜晚降臨,營地靜得可怕,只有遠處的蟲鳴聲偶爾響起。廷輝坐在簡陋的木床上,手裡捏著母親寄來的舊照片。照片上,母親的微笑溫暖而真摯,小雪則靠在母親身旁,露出調皮的神情。
他將照片翻來覆去地看,試圖尋找某種慰藉,但腦海中總浮現今日的槍決場景和那些眼神——絕望中帶著不屈,像是在對世界最後的控訴。
振中打破沉默,低聲問道:"廷輝,你覺得這些人有什麼理由撐下去?"
廷輝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思緒像一團糾結的線,怎麼也理不清。他低頭看著雙手,指尖還殘留著泥土的味道,彷彿那些人的生命就這樣輕易地化為塵埃。
"我不知道,也許是希望。" 他終於開口,但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振中點了點頭,卻沉默下來。兩人各自躺回床鋪,房間裡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廷輝閉上眼,腦海裡卻清晰地浮現母親的聲音:
"廷輝,你一定要記住,做人要有良心,無論多難,都不能丟掉它。"
他緊握照片,心中一片混亂。他不禁問自己,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而他,又能否在這場人性的深淵裡找到答案?
晨光中的覺悟
黎明時分,陽光再次刺破濃霧,營地內的一切似乎都被這光芒揭露無遺。廷輝望著那些拖著沉重腳步的戰俘,他的內心再次掀起波瀾。
"廷輝,快過來集合!" 軍曹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心裡默默下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自己失去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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