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驟然爆發之巨響,宛似一道驚雷,「轟」地於耳畔炸響,驚得我頭皮陣陣發麻,渾身寒毛盡皆豎起。爺爺、大伯、小叔,以及一向鎮定之王先生,皆為這突如其來之巨響震得呆立當場,仿如時間於此瞬間凝滯。
我率先自驚愕中回過神來,心臟於胸腔中瘋狂跳動,似欲破胸而出。幾乎是下意識地,我拔足便往祠堂奔去,口中聲嘶力竭地呼喊:「媽!你在裡面嗎?」那聲音夾帶著哭腔,於空蕩蕩之祠堂內迴盪,每一道聲響皆夾雜著難以抑制之顫抖。
祠堂內,黑暗濃稠如墨,仿若能將人吞噬殆盡。僅有寥寥幾縷微弱月光,艱難地透過破敗不堪之窗紙,傾灑於地,形成一片片斑駁且詭異之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之氣息,乃潮濕之霉味與剛剛燃燒符紙殘留之刺鼻硫磺味相互交織,熏得我胃中翻江倒海。
我們急忙點燃隨身攜帶之蠟燭,那昏黃光線於黑暗中搖曳不定,似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藉著這微弱光亮,我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祠堂內部。裡面空無一人,唯餘冰冷之牌位整齊排列,恰似一雙雙冷漠之眼注視著我們。供桌上積滿厚厚灰塵,彷彿歲月於此停滯不前。「媽!」我再次絕望地呼喊,聲音於這死寂空間中顯得如此渺小而無助。
我們無奈地走出祠堂,旋即於整個村子裡四處尋找。夜,愈加深沉,風如同一頭咆哮之猛獸,呼嘯著刮過,吹得樹枝搖曳,樹影於月光下扭曲成各種怪異形狀,仿若無數鬼魅張牙舞爪。每邁出一步,我皆感覺心臟幾欲跳出嗓子眼,彷彿黑暗中隨時會有可怖之物驟然竄出,將我拖入無盡之深淵。
「秀娥!秀娥啊!」爺爺那帶著顫抖與無助之呼喊聲,於夜空中迴盪,如同一隻無形之手,揪扯著每個人的心。我們不放過村子裡任何一個角落,每一條狹窄小路,甚至平日裡鮮有人至之後山,皆被我們仔細搜尋了一遍。然而,媽媽宛如人間蒸發一般,未留下絲毫蹤跡。
每至一處,我們皆發現一些奇怪痕跡,這些痕跡宛如一個個謎團,令恐懼於我們心中不斷蔓延。地上有一道道深深之拖拽痕跡,彷彿媽媽是被某種強大而邪惡之力量強行拖走;一些樹枝折斷,斷裂處參差不齊,似有人在掙扎時用力過猛所致;甚至在某些地方,我隱隱聞到一縷若有若無之淡淡血腥味,那股腥味恰似惡魔之低語,令我不寒而慄。
我心中之恐懼如洶湧潮水,愈發強烈,彷彿有一隻無形大手,緊緊扼住我的咽喉,令我幾乎喘不過氣。「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叔之聲音顫抖得厲害,臉色蒼白如紙,眼中盡是驚恐。
大伯突然憤怒地一拳砸在牆上,懊悔不已地喊道:「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
王先生一直沉默不語,眉頭緊鎖,眼神中閃爍著複雜而深邃之光芒,似在思索著什麼。突然,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語氣低沉而嚴肅:「孩子,你跟我來。」
我被他用力拽著,踉蹌地跟在他身後。沒走幾步,他驟然停下,手指著地上一塊石頭,壓低聲音道:「你看……」
我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那石頭上沾染著一些暗紅色污漬,於昏暗月光下,宛如惡魔之印記,格外刺眼。「血……」我下意識地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腳底猛地竄上頭頂,瞬間蔓延至全身。
「這…… 這都是我弄的!」大伯突然驚慌失措地沖上前,指著石頭上之血跡,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殺雞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跟秀娥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王先生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懷疑與不屑:「你殺雞?你殺雞跑到這地方來?你自己心裡清楚,這裡離你家有多遠!」
大伯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說:「我…… 我…… 我只是…… 隨便走走……」
「隨便走走?依我看,你心裡有鬼!」王先生步步緊逼,語氣愈發咄咄逼人:「自從你來到這裡,這村子裡便怪事頻出,先是祠堂出現異動,如今又是秀娥失蹤,我看這一切皆與你脫不了干係!」
大伯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暴起,梗著脖子吼道:「你…… 你別血口噴人!我怎麼會害秀娥!她可是我弟媳!」
「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王先生毫不退讓,眼神如利刃般鋒利。
兩人之爭吵愈發激烈,而我卻渾身冰冷,彷彿墜入冰窖。我實在難以置信大伯會傷害媽媽,然而王先生之言又令我不得不心生疑慮。
我茫然地望向爺爺,爺爺之臉色同樣十分難看,眉頭緊皺,恰似一座即將崩塌之山峰。他粗糙之大手握緊我的手,彷彿欲將力量傳遞予我。
「孩子,莫怕,」他之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一定能找到你媽。」他掌心之溫暖透過我的肌膚,緩緩滲入我的血液,令我那顆焦躁不安之心稍得平靜。
就在此時,小叔焦急地走上前,大聲說道:「大哥,王先生,現在非爭吵之時,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嫂子!」他稍作頓歇,又補充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頭尋找為宜,如此或能更快找到。」
「不行!」爺爺立刻堅決反對,「現下處處皆透著古怪,分開太過危險!」大伯亦在一旁附和道:「正是,分開若出了事端該如何是好?」
小叔還欲再言,卻被我打斷。「我覺得…… 小叔所言有理……」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心中之恐懼,鼓起勇氣道:「我跟著小叔,我們去村西邊尋找。」我深知爺爺與大伯擔心我的安危,但此刻每分每秒皆至關重要,唯有分頭行動,方有可能更快找到媽媽。
王先生看了我一眼,未發一言,僅微微點頭。
爺爺最終無奈地妥協,緊緊叮囑我務必小心,然後與大伯一同朝村東走去。
小叔帶著我,以及臨時喚來幫忙之陳泥匠,小心翼翼地往村西進發。
夜色愈發濃重,宛如一塊巨大之黑色幕布,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風勢亦越來越大,「呼呼」地刮過樹梢,發出如野獸般之嘶吼,彷彿黑暗中隱藏著無數妖魔鬼怪正在咆哮。我緊緊攥著拳頭,手心滿是汗水,黏膩得讓我感到一陣噁心。
我們沿著崎嶇不平之山路,艱難地一路下行,來到一處廢棄已久之土坯房前。此房早已無人居住,屋頂塌陷了一大塊,牆壁斑駁陸離,似被歲月啃噬得千瘡百孔。在這漆黑之夜色中,其顯得格外陰森恐怖,彷彿一隻蟄伏之巨獸,正等待著獵物靠近。
「這…… 這地方會有人嗎?」陳泥匠之聲音顫抖得厲害,他緊跟在我與小叔身後,手中握著一把生鏽之鐮刀,那鐮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寒光,與其說是用於防身,倒不如說更像是為他自己壯膽。
「進去瞧瞧吧,」小叔之聲音亦帶著一絲緊張,「嫂子或許在此避風。」
我緩緩推開那扇搖搖欲墜之木門,「嘎吱」一聲,那聲音在寂靜之夜裡格外刺耳,彷彿是地獄之門被緩緩打開。一股腐朽之氣撲面而來,嗆得我忍不住劇烈咳嗽。藉著月光,我見屋內一片狼藉,到處皆是散落之瓦礫與雜草,彷彿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之戰鬥。牆壁上繪著一些奇怪符號,鮮紅如血,似是用某種尖銳之物刻劃而成,深深嵌入牆體。這些符號歪歪扭扭,卻又透著一股莫名之詭異,在昏暗光線下,彷彿有了生命一般,不停蠕動著。
「這…… 這是何物?」陳泥匠之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莫不是什麼邪教之標誌?」
我緩步走近,仔細觀察著這些符號。它們似乎有一種魔力,讓我越看越覺得熟悉,彷彿在某個記憶深處,我曾見過它們。然而,無論我如何努力回想,卻始終無法記起於何處見過。
「這些符號…… 好像…… 在哪裡見過……」我喃喃自語,聲音在這寂靜之屋內迴盪,顯得格外詭異。
「管它是何物,」陳泥匠說著,便伸手欲擦拭,「趕緊擦掉,看著讓人心裡發毛。」
「別擦!」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此或為線索!」
「線索?這能是何線索?」陳泥匠不解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恐懼與疑惑,「這分明就是些鬼畫符!」
「我覺得…… 這些符號或與媽媽之失蹤有關……」我雖語氣顫抖,但眼神異常堅定。
「這……」陳泥匠猶豫片刻,「可是…… 這也太……」
驀然,我感覺背後一陣陰風襲來,那股寒意彷彿能穿透骨髓。我猛地回頭,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一個黑影,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從廢棄房屋深處驟然竄出!其速度極快,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那黑影似一團濃稠墨汁,在黑暗中根本無法分辨具體形狀,只能感覺到其帶來之巨大壓迫感,彷彿一座無形大山,向我們壓來,似欲將我們吞噬殆盡。
「啊!」陳泥匠發出一聲淒厲尖叫,手中鐮刀「哐當」一聲落地,轉身便跑,速度快如驚弓之鳥,眨眼間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我被這突如其來之變故嚇得呆立當場,雙腿似被釘在地上,無法挪動分毫。那黑影越逼越近,我能清晰感覺到其身上散發之冰冷氣息,如無數根細針,狠狠紮在我皮膚上,令我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跑!」小叔猛地推了我一把,這一推,將我從極度驚恐中喚醒。
我踉蹌後退幾步,轉身拼命狂奔。那黑影在身後緊追不舍,我能聽到其粗重之呼吸聲,彷彿就在耳畔,每一声都似死神之催促。
我的心臟瘋狂跳動,肺部仿若要燃燒起來,每一次呼吸都似在刀山上行走,疼痛難忍。我拼命奔跑,不敢回頭,亦不知跑了多久,只覺雙腿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隨時可能倒下。
就在我近乎絕望之際,那黑影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扶著一棵大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早已透濕我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冰涼刺骨。
「小…… 小叔……」我顫聲喊道。
小叔從後面跑來,臉色蒼白如紙,神情緊張得如同驚弓之鳥。「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心中之恐懼依然揮之不去。「那…… 那到底是何物?」
小叔未答,僅警惕地環顧四周,眼神中充滿恐懼與不安。「不知…… 但…… 肯定非常危險……」
我們不敢再停留,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那…… 媽媽到底在何處……」我無力地呢喃著,心中充滿絕望與無助。
小叔之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只是加快了步伐。
驀然,他猛地停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向前方,聲音顫抖地說道:「那…… 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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