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再次匯聚於祠堂,臉上皆寫滿驚恐與不安。祠堂內陰影幢幢,似有無形之物在窺探。
我迫不及待地傾訴起追逐黑影時,那令人窒息的陰寒,如萬針穿刺,以及黑影消失前那詭異淒涼的笑聲,仿若來自地獄深淵。小叔亦接著說,他在尋找媽媽途中,眼角餘光瞥見一閃而逝的白影,那身影極似媽媽,卻又籠罩著一層難以言喻的怪異,如幽靈般飄忽。
「所有線索,皆指向村外那片樹林。」爺爺聲音低沉沙啞,宛如從喉嚨深處擠出,似自語,又似對吾等言,「你媽失蹤前,亦曾前往那片樹林……」
一股不祥預感如陰雲般壓上心頭,頓時,我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彷彿被一隻冰冷的無形之手扼住咽喉,呼吸都為之一滯。
那片樹林,從小到大,村人皆談之色變,言其處不乾淨,乃「鬼打牆」之地,進入之人鮮少能全身而退。
縱然心懷深深恐懼,為了尋回媽媽,吾等仍咬緊牙關,決定前往樹林一探究竟。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天色漸暗,吾等朝著樹林邁去,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上,咚咚作響。
愈靠近樹林,那種壓抑之感便如實質般侵襲而來。周遭空氣驟然冰冷,仿若能凍結靈魂。樹影在昏暗中婆娑搖曳,恰似無數張牙舞爪的鬼手,欲將吾等拖入地獄深淵。我感覺胸口像被一座大山重重壓著,呼吸變得極為困難,每一口氣都似在拉扯喉嚨。
「爺爺,我…… 我有些害怕……」我不由自主地緊緊抓著爺爺的衣角,聲音顫抖得厲害,幾乎要哭出來。
爺爺輕輕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堅定如鐵,「莫怕,孩子,爺爺會保護你。」
小叔也緊握手中的斧頭,指節泛白,警惕地環顧四周,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絕。
樹林裡寂靜得可怕,唯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如鬼魅的低語,在耳邊縈繞,令人毛骨悚然。每一個聲響都似利箭,刺向吾等脆弱的神經。
驀地,小叔猛地停下腳步,手指顫抖地指向正前方一棵歪脖子樹,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懼,「看…… 那是何物……」
小叔所指的歪脖子樹,樹幹扭曲如同一條痛苦掙扎的蟒蛇,樹枝上懸掛著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物體,在風中搖晃,恰似一群無頭鬼在蕩悠,發出陣陣陰森的「嘎吱」聲。
「這…… 這是何物?」煙火先生嗓音已然變調,他緊緊拽著我的衣角,身體抖如秋風中的落葉,「我…… 我感覺此地陰氣極重,咱們還是回去吧?」
小叔冷笑一聲,斜眼睨著煙火先生,語氣中充滿不屑,「我說,你這膽子也忒小了吧?讓你來是驅邪的,可不是讓你來添亂的,真是個廢物!」
煙火先生頓時漲紅了臉,氣得直跳腳,「你說誰是廢物?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才不來這等鬼地方!你以為我願意來啊?你這等只會動刀弄斧的莽夫,懂些什麼?」
「怎麼?說你兩句還不高興了?有本事你別抖啊!」小叔毫不退讓,手中斧頭在夕陽餘暉下閃著寒光,更添幾分威嚇之意。
「你!你……」煙火先生氣得說不出話,指著小叔的手指也在劇烈發抖。
見他們倆似要吵起來,我趕緊站出來勸解,「好了,好了,此刻非吵架之時,吾等還是想想如何尋得媽媽吧。」
爺爺沒有理會他們的爭吵,只是默默地走到前面,他的背影駝卻異常堅定,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山。
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緩緩前行,每一步都似踏破黑暗,彷彿他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陰森恐怖的樹林,而是一個溫暖的歸宿。
望著爺爺的背影,我心中充滿敬佩與安心。無論發生何事,爺爺總是在前方,他恰似一座山,能擋住所有風雨。
我緊緊跟隨在爺爺身後,小叔也收起輕蔑的表情,與煙火先生一同跟了上來。
雖我心中仍充滿不安,但爺爺的堅定給了我前進的勇氣。
吾等小心翼翼地踏入樹林,周遭靜得出奇,連一聲鳥鳴都聽不見,唯有吾等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以及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的空氣中回蕩。
樹林裡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腐朽之氣,令人陣陣作嘔,仿佛踏入了一座千年古墓。
吾等仿若行於一個巨大的黑洞之中,周遭樹木皆如鬼影般,張牙舞爪地向吾等撲來,每一根樹枝都似要纏住吾等的身軀。
就在我感覺愈發緊張,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時,爺爺驟然停下腳步,指向前方,神色凝重,「奇怪,怎會如此?」
吾等順著爺爺的目光望去,眼前景象令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樹林深處,竟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擺放著一個奇怪陣法。
那陣法由石頭與一些不知名符號組成,散發著詭異光芒,光芒在陰暗中跳躍,如鬼火般妖異。周遭樹木似被刻意修剪過,形成一個規則的圓圈,將陣法圍於中間,宛如一個邪惡的祭壇。
此詭異場景,令我頓覺背後一陣發涼,渾身汗毛直立,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頭頂。
我下意識地緊握爺爺的手,手心中全是冷汗,濕滑得幾乎要抓不住。
「這…… 這是何物?」煙火先生聲音顫抖得更厲害,幾乎要哭出來,「這…… 這莫不是什麼邪陣?」他臉色煞白如紙,嘴唇哆嗦,緊緊抓著我的衣角,仿若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風水先生王先生眯起雙眼,仔細觀察著陣法,神色凝重,「此乃一個極為古老的陣法,吾往昔於古籍上見過,但具體是何陣法,一時之間吾亦難以辨明。」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語氣沉重,「不過,吾可斷定,此陣法絕不簡單。」
「王先生,此陣法…… 會不會是什麼陷阱?」小叔警惕地問道,眼神中透著擔憂,「吾等還是小心為妙。」
「陷阱?」王先生不屑地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傲慢,「此陣法雖古老,卻也只是個普通陣法而已,能有何陷阱?依吾看,此陣法應是用來鎮壓某物。」言罷,便邁步走向陣法,似欲仔細查看。
「王先生,小心!」小叔一把拉住王先生,神色焦急,「吾覺得還是謹慎些好,萬一此陣法真有何危險,吾等豈不自投羅網?」
王先生略顯不耐煩地甩開小叔的手,「你懂什麼?吾研究陣法多年,何種陣法未見過?就這點小伎倆,還能難倒吾?」言罷,再次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陣法。
「王先生,你……」小叔還欲再勸,卻被我攔住。
「小叔,讓王先生瞧瞧吧。」我急忙說道,「或許他能看出些端倪。」
小叔雖有些不情願,但仍點了點頭。
王先生行至陣法中央,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陣法的紋路與符號,雙眉緊鎖,神情專注。
他時而皺眉,時而沉思,口中還念念有詞,似在破解一道極為艱難的難題。
「奇怪……」王先生驟然抬起頭,眉頭緊鎖,眼中透著疑惑,「此陣法…… 似有所缺。」
「缺了何物?」我好奇地問道,心中充滿疑惑與不安。
王先生未答,而是再次低頭,仔細觀察著陣法,目光如炬。
驀地,他似有所發現,猛地抬起頭,指著陣法中央一塊空地,神色激動,「便是此處!此處應還有一塊石頭!」
「石頭?」小叔疑惑地問道,「何種石頭?」
王先生未理會小叔,而是轉頭看向我,目光嚴肅,「孩子,你過來。」
我猶豫片刻,心中雖充滿恐懼,但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你把手放於此處。」王先生指著陣法中央的空地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緩緩將手伸了過去……
我的手剛一觸碰到陣法中央的空地,一股奇怪的能量瞬間傳遍全身。
此能量冰冷刺骨,仿若無數條毒蛇在血管中亂竄,又似千萬根冰針刺入骨髓,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便是這種感覺!」王先生激動地說道,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便是這種感覺!吾知道了,吾知道該如何做了!」
他急忙從隨身攜帶的布袋裡掏出一塊黑色石頭,石頭表面刻滿奇奇怪怪的符號,散發著幽暗光芒,光芒如霧般瀰漫,隱隱透著一股神秘力量。
「此乃吾祖傳之鎮魂石,可用以補充陣法之能量。」言罷,他將石頭放入陣法中央的空地。
就在石頭置入陣法的瞬間,整個陣法驟然發出一道耀眼白光,強烈光芒如同一把利劍,刺得我睜不開眼。
緊接著,一股巨大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湧來,將我震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頓時眼前金星亂冒。
「啊!」我聽到小叔與煙火先生的驚叫聲,隨後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待我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於地上,渾身酸痛,彷彿被萬斤重物壓過。
我掙扎著坐起,看見小叔與煙火先生亦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王先生則站在陣法中央,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臉色慘白如紙。
「王先生……」我虛弱地喊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王先生未答,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陣法中央,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被抽離。
我緩緩爬起,腳步蹣跚地走到王先生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陣法中央的鎮魂石,此刻正散發著耀眼光芒,光芒照亮了整個樹林,將周遭樹木都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仿佛進入了一個異度空間。
驀地,我們聽到媽媽的聲音,那聲音虛弱無力,充滿絕望,從陣法深處傳來:「救…… 救我……」
「媽!」我激動地喊道,眼眶泛紅,便欲衝進陣法。
「莫動!」王先生一把拉住我,臉色凝重如鐵,「此處極為危險!」
我這才察覺,周遭空氣變得更加冰冷,仿佛能將靈魂凍結。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彌漫於整個樹林,令人陣陣窒息,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探。
「可是…… 我媽在裡面……」我焦急地說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王先生未言,只是緊緊盯著陣法中央,眼神中充滿警惕與不安,雙手緊握成拳。
「吾等…… 吾等該如何是好?」煙火先生聲音顫抖著說道,身體抖得像篩糠一般。
小叔緊握手中的斧頭,眼神堅定如鐵,「無論如何,吾等定要救出吾嫂子!」
「媽……」我再次呼喊一聲,聲音中充滿擔憂與恐懼,在寂靜的樹林中迴盪。
驀地,陣法中央的鎮魂石光芒大盛,照亮了整個樹林,然後……
然後我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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