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溫予令如約而至,俞放舟早已等在原地,兩人一同用過晚餐,便到市集看起了禮物。
「你朋友家的孩子年歲多大?」溫予令問。
「約莫五、六歲吧,坐不住的年紀。」俞放舟道。
「哦,和子騫家的姪子差不多大。」溫予令兀自說著,「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他平時喜歡做什麼?好動還是好靜?」
「男的,我只知道他喜歡鬥草、撲蝴蝶、鬥蛐蛐,其他別的就不知道了。」俞放舟心有旁騖地問:「子騫是誰?」
「哦,就是我前幾天認識的朋友……」溫予令的視線在攤販上遊走,一旁的俞放舟卻道:「前幾天才認識就是朋友了?那我和你是朋友嗎?」
「怎麼不是了?」溫予令有些莫名其妙地問。
「哦,沒事。」俞放舟道。
沒理會俞放舟的奇怪,溫予令拉著他進了一家書店,問道:「老闆,店中可有賣花草或者昆蟲的畫冊?」
「有的有的,往裡走左邊第二個櫃子上有。」
「我們去看看。」
兩人在架前看了一會,溫予令從畫冊裡轉頭想詢問俞放舟意見,卻見俞放舟神情認真的翻著畫冊,一個瀟灑不羈的大男人做出如此舉動,有幾分滑稽又有些許可愛。溫予令忍不住偷偷一笑,沒有打斷俞放舟觀賞畫冊。
兩人在店裡東看看西看看,始終沒挑到滿意的畫冊,便走了出來,打算尋找下一間書店再慢慢挑選。
見俞放舟一直四處張望,溫予令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在看燈籠。你看現在挨家挨戶都多掛了幾盞燈,過兩天便是燈節了。」俞放舟指向一處大燈籠道,溫予令循其看去,果真有人在忙上忙下掛著燈籠,道:「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呢,確實快到燈節了……」
「對啊,一年一度的燈節算是我們城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了吧。人們都想在那天約得心上之人同遊,一起吃吃喝喝,逛逛街——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俞放舟說著這話時,雙眼始終看著溫予令,不曾轉移。後方燈火的光芒倒映在俞放舟含笑的桃花眼中,溫予令有些恍惚,感覺心跳好像有些許亂了起來。
俞放舟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微笑,道:「你那晚有空嗎?要不要和我……」
俞放舟的話還沒說完,兩人身前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予令,是你!好巧啊!」
突然被打斷的溫予令一懵,俞放舟蹙起眉來,兩人循聲望去,來人正是一臉驚喜的關子騫。
「子騫,你怎麼也在這裡?」溫予令道。
「子騫?剛才那個子騫?」俞放舟警覺地問道,溫予令地點頭承認,肉眼可見俞放舟的眉頭更皺了。
「這裡是城東,後邊就是我家琳瑯閣啊。我才要問你為何在這裡呢!」關子騫道,溫予令往後看去,果然看見琳瑯閣的招牌,那麼關子騫出現在這裡簡直不能再更合理了。
「是我一時沒注意到,失禮了。我正和朋友挑選送給孩子的禮物呢。我不太熟悉城東,你知道此處哪裡還有書店嗎?」溫予令道。
「自然知道。這條街上除了你們後面那間以外,往前不遠還有一間,我帶你們去吧。」關子騫主動請纓道。溫予令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其實不用如此麻煩的……」俞放舟嘆了一口氣,「我們自己走,胡亂逛逛也挺好的。」他熟悉城西,溫予令熟悉城中,之所以逛到城東來,不過是想就著不熟悉的由頭與溫予令一起逛街,不想卻遇上了溫予令認識的人,實在失策。
察覺到俞放舟此話後的語境,溫予令愣了一愣,後知後覺了一絲端倪。若說剛才還有些不明所以,此刻他卻是明白了俞放舟的心思。若是獨處或許還好,可是此刻關子騫也在此,他的這絲察覺反而讓自己有些尷尬起來,於是在抵達書店門口後趕緊將俞放舟推了進去,「到了,你快去挑選吧。」
俞放舟面露意外,「你不和我一起進去?我一個粗人,哪看得懂這些……」
「都是圖畫而已,孩子看得懂,你怎麼會看不懂呢?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溫予令道。俞放舟無奈,只好摸著頭進了書店。
見俞放舟離開,關子騫問道:「幫孩子挑選禮物,是那位朋友的孩子嗎?」
「他?他年歲和你我相仿,當然不是。」溫予令因為這個猜測而笑了出來,笑容落在關子騫眼中,只覺賞心悅目。兩人又聊了兩句,關子騫便道:「對了,方才在店中聽我家人說燈節將至。」說著,聲音慢了下來,面色也逐漸轉紅,「予令,你……那天……」
「有人約了。」俞放舟的聲音突然傳來,溫、關兩人轉過頭去,只見他手裡提著畫冊,朝兩人走近。
「你好快的動作,這就買好了?」溫予令道。
「是啊,我心急。」俞放舟道。溫予令方覺微妙,俞放舟便已接著道:「我方才打算問你,便被你的朋友打斷了。我發問在先,現在便先讓我問完吧,你朋友再問不遲。」
聞言溫予令驟然睜大了眼睛,看著俞放舟走到自己面前,問道:「溫予令,你願不願意與我同遊燈節?」
在他們身後,一顆煙火突然升空,絢爛的火花盛開於夜空之中,發出「碰」的巨響,宛若敲在溫予令心弦上的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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