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月光穿過宮殿華麗的雕花窗櫺，在絲綢織製的床褥上印出一道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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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蜷縮在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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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上的燭光描繪著兩具交疊的身影，隨著急促的喘息起伏搖晃。肉體相撞的聲響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伴隨著母親甜膩的呻吟，還有男人粗重的低喘。水聲斷斷續續，與絲綢摩擦的窸窣聲交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甜混雜的氣味，是母親慣用的脂粉混合著情慾的味道，此刻顯得格外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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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母親的嗓音沙啞但又甜膩，像是滴著毒的蜜：「啊⋯⋯說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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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閉上眼，但那些聲音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化作黑色的蝶群在他耳邊盤旋。每一隻蝴蝶的翅膀上都書寫著「愛」這個字，但墨跡未乾，字母扭曲變形。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中，那些蝴蝶不斷撲向燭火，翅膀燃燒的焦味混入那股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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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了，」母親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還帶著方才承歡的餘韻：「這就是你註定要繼承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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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看見母親不知何時已經立在床前。她衣衫不整，長髮凌亂如墨般傾瀉，肌膚上佈滿曖昧的紅痕。那張令人屏息的絕色容顏上掛著一抹危險的微笑。一面等身鏡不知從何處升起，映照出他們母子倆的身影——同樣的美貌，同樣的誘惑，同樣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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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將重複我的宿命，」母親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龐：「用這張臉去懲罰那些妄言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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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想要別過臉，但母親的指尖如鉤般抓住他的下巴。房間開始旋轉，屏風上的影子化作一片片蝶翼，在燭光中飛舞。晃動的火光中，每個蝴蝶的翅膀都映射出不同的場景——男人們親吻母親的手，在她耳邊傾訴愛意，然後在她的笑聲中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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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們，」母親的手指滑過他的脖頸：「一個個都說愛我，卻連我的眼淚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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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倒影開始扭曲，母親的身影與他的重疊，分不清誰是誰。空氣中的脂粉香漸漸化作血腥的氣息，屏風後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灘暗紅的水漬，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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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比我更可悲，」母親的聲音變得輕柔：「你連自己的心都不肯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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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的話音，鏡面突然裂開，如同結冰的湖面破碎。每一片碎片中都映照著一個不同時期的卡里弗——跪在尼德屍體旁的他、看著普爾薩乞求原諒的他、凝視著亞莫威德的背影的他。每一個畫面中，都有人在說著「我愛你」，而他卻別開視線，彷彿那些話語不是對著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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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鏡面在月光下閃爍，每一片都如同一汪小小的湖泊。湖面上浮著破碎的蝴蝶，牠們的翅膀沾滿了未乾的墨跡，在水中暈開，像一朵朵黑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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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母親彎下腰，從那些碎片中撈起一隻垂死的蝴蝶：「把每一個愛你的人都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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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在她掌心顫動，濕漉漉的翅膀上現出尼德最後的笑容。那是一個溫柔的表情，眼中盛滿了某種令卡里弗無法直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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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寧願相信他為了國家，」母親輕聲說：「也不敢承認那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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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蝴蝶在她手中化作一縷青煙。更多的蝴蝶從破碎的湖面上飛起，翅膀上都映著動人的畫面——普爾薩提亞跪地請罪時眼中的痛楚、亞莫威德在圖書館獨坐時的執著。牠們撲向燭火，燃燒，化作焦臭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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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漸濃，在月光下化作一片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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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突然感覺自己在下沉，沉入那些破碎的記憶之中。冰冷的湖水漫過他的頭頂，那種溺水的感覺卻異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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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沉溺，」母親的聲音從水面上傳來：「沉溺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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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底的泥沙化作無數張臉，他們一齊望向他，眼中都帶著相同的光芒。那是一種令他感到窒息的情感，比湖水更冰冷，比刀刃更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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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認出了尼德的臉，那張臉的嘴一張一闔，雖然在水裡聽不見聲音但卡里弗知道他在說什麼：「你對這個國家來說是必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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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又認出了普爾薩，他說：「請原諒我的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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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莫威德的臉也出現了：「請讓我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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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諷刺，」母親的笑聲透過水傳遞過來有些失真：「對於每個真心愛你的人，你都推開他們，再說服了自己的說你不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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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想要掙扎，卻發現湖水變成了無數條絲帶，纏繞著他的四肢，如同那些無法擺脫的愛意。這無法掙脫的感覺讓他想起那些被強暴的夜晚，但此刻束縛他的不是背叛與慾望，而是那些他無法承受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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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敢相信他們的愛，」母親的聲音繼續穿過湖水傳進他的耳中：「因為你害怕最後發現那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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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底突然亮起微光，像是無數顆破碎的星星。卡里弗低頭望去，那是魂縷——所有愛過他的人留下的痕跡。每一顆星光中都映著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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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為他犧牲時的微笑。
普爾薩在月色下親吻撫摸他時的溫柔。
亞莫威德在圖書館尋找解咒方法時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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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那些星光被捲入其中，如同被撕碎的蝴蝶翅膀，在黑暗中閃爍著最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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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越來越快，那些記憶碎片在水中旋轉，最終化作一面新的鏡子。鏡中映出的是卡里弗真實的樣子——那個永遠年輕的軀殼下，一個不敢正視愛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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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永生當作詛咒，但真正的詛咒是你給自己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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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的倒影扭曲變形，幻化成一個場景。卡里弗看見年幼的自己站在寺廟裡，尼德正在教他念咒語。陽光透過窗櫺灑落，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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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母親的聲音變得溫柔：「你第一次體會到被愛是什麼感覺。但你不敢相信，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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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中的尼德伸手揉了揉小卡里弗的頭髮，臉上是慈愛的微笑。年幼的卡里弗仰起臉，對著尼德露出害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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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場景瞬間被另一個畫面取代——尼德為了救他獻出生命的那一刻，光芒從他的身體裡流出，如同金色的蝶群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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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自己，」母親輕聲說：「這不是愛，這只是責任。這樣就不會痛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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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蝶群在水中飛舞，牠們撲向卡里弗，在他皮膚上留下燙傷般的觸感。那是愛的溫度，那麼滾燙，那麼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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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說了⋯⋯」卡里弗掙扎著，但冰冷的湖水依然將他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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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浮現出另一個場景。普爾薩跪在月光下，那本記載著他們過往的手稿散落在地。他抬起頭，眼中帶著懺悔與解脫的笑意：「殿下，我終於明白了，您的孤獨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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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連他的愛也否認了，」母親的手指撫過那個畫面：「明明他願意為你承受後世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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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愛，」卡里弗別過頭：「那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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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麼？」母親的笑聲忽遠忽近：「背叛？就像你說服自己那天的眼淚不是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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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場景再次變換。夕陽的餘暉染紅了整片秋水仙花田，普爾薩提亞站在花叢前，聲音顫抖地說：「殿下，我⋯⋯我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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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看著畫面中的自己，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那雙紫色的眼眸中閃過痛苦，卻又迅速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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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看見他眼中的愛了，」母親的聲音裡帶著憐憫：「但你選擇了最簡單的解釋——又一個拋棄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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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依舊冰冷，如同那天他在婚禮上不帶溫度地說出的話一樣：「我相信你能讓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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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完美的疏離，多麼優雅的決絕。那些未落下的淚水在他心底結成冰，凝固成永恆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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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母親的身影在水中若隱若現：「你要將同樣的事情做在那個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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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鏡中出現了亞莫威德的臉，那張與普爾薩如出一轍的容顏上寫滿了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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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了他同樣殘酷的希望，」母親的聲音在耳邊細語：「看著他為你沉淪，卻又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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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影像變成了圖書館的場景。亞莫威德伏在長桌前，那些禁術的草稿散落了滿桌。卡里弗看見自己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將那件深藍色的外套披在熟睡的年輕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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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你學會了更高明的把戲，」母親牽起卡里弗的手，拉著他觸碰鏡面，描繪著鏡中的影像：「你不需要推開他，只要讓他相信毀滅你就是愛你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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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影像在卡里弗的手掌下不斷變化，每一幕都映照出亞莫威德的執著——他尋找禁術的身影、他夜半時分的私語、他在床笫間露出的瘋狂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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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期待，」母親的笑聲像碎玻璃一樣砸進卡里弗的心裡：「期待他用毀滅證明自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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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場景又變了，這次不是記憶中的場景，而是勾勒出一個模糊的未來——亞莫威德站在他面前，手中握著能終結永生的咒語，眼中盛滿了愛與恨交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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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的是，這一次你遇到了一個真正明白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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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層疊疊的畫面在鏡中浮現——亞莫威德孩提時代仰望他的純真眼神，少年時期偷偷撫摸他留下的衣物，成年後在情事中露出的迷亂，還有那個他假裝熟睡的清晨，年輕人顫抖的指尖劃過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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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你，」母親的聲音變得異常溫柔：「不是因為你的美貌，不是因為你的權力，甚至不是因為你的永恆。他愛的是你的殘缺，你的瘋狂，你的⋯⋯不敢被愛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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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開始旋轉，捲起無數蝴蝶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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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卻在等待，」母親的指尖撫過他的淚痣：「等待他用毀滅向你證明，愛情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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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開始凝結，在他們周圍形成一個個倒影。每一面水牆上都映照著不同時期的卡里弗——那個在母親身邊學會懷疑愛的孩子、那個將尼德的犧牲解讀為責任的少年、那個推開普爾薩的殿下，還有現在這個⋯⋯等待著被亞莫威德毀滅的永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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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等待一個能真正觸及你靈魂的人，」母親輕撫他的長髮：「但當他真的出現時，你卻打算用他的毀滅來證明自己從來就不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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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突然變得溫暖，如同那個清晨亞莫威德的眼淚落在他臉上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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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母親的聲音第一次帶著關切的音色：「你真的打算這樣重複下去嗎？永遠活在這個由否認編織的牢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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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卡里弗終於出聲，但他的聲音在水中顯得那麼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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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湧動，將更多記憶的碎片推到他面前。那是一些他以為早已遺忘的片段——尼德第一次稱讚他時，心中泛起的溫暖；普爾薩提亞在月下擁抱他時，胸口悸動的感覺；還有亞莫威德掐住他脖子顫抖時，那種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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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都知道他們的愛是真實的。但你害怕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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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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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的是自己也想去愛，」母親的話語如同刀一般刺進卡里弗的心：「這才是最令你恐懼的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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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開始發光，無數魂縷在水中閃爍，像是被囚禁的星辰。每一顆星光中都映照著一個與他相關的靈魂，他們的眼神如此相似，卻又各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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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他們，」母親的聲音帶著哀傷：「每一個魂縷，都是一個被你玩弄的靈魂。有的是真心愛你的人，有的只是你編織謊言騙來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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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縷們在水中閃爍，有的明亮閃爍，有的暗淡沉寂。每一個魂縷都映著不同的面容——有真摯的愛，有絕望的恨，有傾慕，有怨懟。那些被他欺騙、引誘、毀滅的靈魂，此刻都在黑暗中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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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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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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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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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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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嗎？」母親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你用尋找愛的答案當藉口，毀了這麼多人。但當真正愛你的人出現時，你卻打算用同樣的方式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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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亞莫威德和他們不一樣。」卡里弗出聲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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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為什麼？」母親的手指劃過那些魂縷：「因為他可能看穿了你的謊言？還是因為他甘願成為你的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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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止的湖水突然開始翻騰，魂縷彼此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那些被他欺騙的靈魂在尖叫，被他引誘的生命在哭泣，被他毀滅的人在咒罵。而在這片混亂中，一個更加明亮的身影逐漸成形——亞莫威德站在圖書館裡，手中握著那本被刻意留下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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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他不知道嗎？」母親的聲音變得銳利：「你留下的每一個暗示，設下的每一個陷阱。他都心知肚明，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向你設計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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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中的魂縷開始匯聚，形成一條通往深淵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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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呢？你要用他的毀滅，來證明自己的詛咒是多麼無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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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卡里弗望著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魂縷，聲音幾乎是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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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到底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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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莫威德的身影在水中浮現。那張與普爾薩提亞如出一轍的臉上寫滿了決絕，眼中的愛意比任何魂縷都要明亮。卡里弗看著那個影像，終於明白自己最深的恐懼——不是害怕被拋棄，不是害怕愛的虛假，而是害怕自己也想去愛一個人，害怕自己終將再次感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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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開始退去，那些魂縷沉入深淵，如同墜落的星辰。卡里弗感覺自己在上浮，穿過層層黑暗，最後回到了那個月光灑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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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依然站在破碎的鏡子前，但她的身影正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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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詛咒從來不是永生，」她最後的聲音如同嘆息：「而是你選擇永遠活在這個由否認編織的夢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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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倏然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書房的扶手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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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櫻花依然在魔法的作用下綻放著，永恆不凋，如同他永恆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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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弗站起身，走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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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漸明，最後一絲夢境的陰影也被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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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卡里弗知道，當夜幕再次降臨，這個愛與恨的夢魘終將會再次朝他襲來，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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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逃也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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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或許是他唯一懂得的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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