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倒下的時候，他瞪大的眼裡盛滿了難以置信與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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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永無止境的夢境裡，葛洛瑟一次又一次經歷著那個命運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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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克列亞皇宮後院的石板路上，一如既往的皎潔，卻總是在最後被鮮血染紅。時間在夢中凝滯，讓每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樹影在風中搖曳，落葉在地上滑行，還有那位大人問他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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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你說，克列亞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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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這裡，葛洛瑟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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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大喊警告，試圖衝上前去阻擋，但他的身體卻像是被施了法術般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刺客的劍刃穿透那位大人的胸膛，看著鮮血濺落在象徵貴族身分的金線刺繡上，看著那雙眼睛永遠失去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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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夜的夢似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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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跪在血泊中時，景色突然扭曲變幻。他發現自己站在史托切比斯家的書房裡，亞妮莫涅正用那雙與兄長如出一轍的眼睛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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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我決定去亞潘尋找魂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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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今天才發生的事，但在夢中，這句話帶著某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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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將亞妮莫涅的側影勾勒得格外清晰。她的輪廓和站姿都與兄長那麼相似，連那種為了理想可以付出一切的堅定眼神都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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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想張口阻止，想說亞潘有多危險，想說僅憑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作家的隻言片語就踏上旅程有多麼不理智。但當他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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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清澈見底，就像葛洛瑟每日在晨練場上看見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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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妮莫涅總是在晨露未乾時就來到場中，專注地練習著克列亞的符文魔法。她纖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古老的符文，那些玄奧的紋路在空氣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即使疲憊，她也從不間斷這份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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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當課程轉向基礎的水系魔法時，她總是不自覺地退縮。那些對其他魔法師來說再簡單不過的水流控制，對她而言卻是難以跨越的鴻溝。葛洛瑟在夢中看著這些重複的畫面，每一幕都讓他心臟隱隱作痛。他太熟悉亞妮莫涅面對水時的每一個細微表情——手指的顫抖，屏住的呼吸，還有那轉瞬即逝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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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生在符文魔法上有著驚人的天賦，那些連老師都嘆為觀止的法術在她手中信手拈來。但只要是和水有關的魔法，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所有的自信都會在那一刻消失無蹤。這樣的反差讓葛洛瑟看了心疼，卻又不得不保持著護衛應有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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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在夢中看著這些重複的畫面，每一幕都讓他心臟隱隱作痛。他太熟悉亞妮莫涅施展魔法時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當水流不聽使喚時，她會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右手的小指會微微顫抖。這些都是她面對水的恐懼時的徵兆，卻總是被她用堅強的意志壓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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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當水流突然失控時，她會下意識地向後退一步。那一瞬間，她臉上會閃過一絲近乎本能的驚慌，讓她看起來如此脆弱。葛洛瑟每次都想衝上前去，想要保護她遠離那些可怕的回憶。但他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咬緊嘴唇，強迫自己面對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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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隱藏在堅強下的脆弱，是他日日守護卻不敢觸碰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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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的「月照」古劍輕輕顫動，彷彿在提醒他逾越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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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從十四歲起就跟隨著他的古劍，見證了他的每一個重要時刻。他記得第一次從父親手中接過它時，那種沉甸甸的份量。那不僅是劍的重量，更是世世代代護衛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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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身上的符文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光芒流轉間彷彿在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那是世代相傳的守護之誓，每一道紋路都是他的先祖用生命刻下的箴言。最接近劍柄的是「忠」字，象徵著對主君的絕對忠誠；劍身中段的「守」字代表著護衛的職責；而最接近劍尖的「心」字，則是提醒著每一任持劍者要以赤誠之心履行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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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記得父親曾說過，這三個符文相互呼應，形成一個完整的守護之循環。但這些年來，他漸漸發現了不同的解讀——「忠」可以是對責任的執著，「守」可以是對某人的保護，而「心」⋯⋯或許正是他現在最難以面對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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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曾見證過無數次他跪地宣誓的時刻，但從未有一次誓言如此沉重。因為這一次，他不只是在守護一個主君，而是在守護自己最深的心意。當他撫摸著劍柄上那道淺淺的裂痕時，總會想起父親說過的話：「月照」不僅是一把劍，更是一面鏡子，能照見持劍者內心最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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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在這時又開始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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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自己站在史托切比斯家的藏書室外，聽著亞妮莫涅激動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她正在向他訴說那位名為夜息香的作家如何在信中指引她尋找魂縷，如何相信這是拯救克列亞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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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亞妮莫涅的聲音激動的顫抖著：「夜息香大人說魂縷蘊含著改變命運的力量。而我，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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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這句話時的眼神讓葛洛瑟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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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的兄長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談論著克列亞的未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那雙眼睛裡閃耀。而現在，她眼中的光芒是那麼相似，卻又帶著更深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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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的畫面再次斷裂，碎片般的記憶在黑暗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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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些靜謐的午後，亞妮莫涅會在花園的角落練習符文魔法，而他就站在不遠處守護。有時她會因為太過專注而忘了時間，直到夕陽西下才意識到時間過太久了。那時她會不好意思地看向他，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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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微笑像是月光般溫柔，卻也像月光般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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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漸漸明白，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無可救藥地愛上她的。不是某個特定的時刻，而是在無數個這樣的瞬間中，一點一滴地積累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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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著她在練習水系魔法時，即使害怕得全身發抖還是堅持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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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在讀到感動處時，會不經意地用手指抹去眼角淚珠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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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明明自己也在恐懼，卻依然願意為了克列亞挺身而出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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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感情來得如此自然，又如此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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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早已背離了護衛的本分。每一個凝視的時刻，每一次心跳加速的瞬間，都在提醒著他的僭越。但即使如此，他也無法——也不願意——否認這份感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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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愛意，讓他願意獻上生命，卻永遠不敢宣之於口。因為說出口的那一刻，就意味著背叛了自己的職責，辜負了先祖的期望，更褻瀆了守護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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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劍上的符文在夢中發出微弱的光芒。葛洛瑟記得每一個符文的含義——忠誠、守護、犧牲、永恆。這些文字是他的族人用鮮血和生命寫下的誓言，要提醒著每一個持劍者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但當他撫摸著這些紋路時，心中卻湧上了一種更深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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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又開始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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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看見自己站在港口，望著即將啟航的大船。亞妮莫涅站在甲板上，臉色蒼白，眼中卻燃燒著某種不顧一切的火焰。她那麼害怕水，卻願意為了克列亞踏上這趟旅程。這份決心讓葛洛瑟感到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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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他在夢中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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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她，就像當年無法阻止她的兄長在危險的夜晚外出巡視一樣。那種無力感讓他窒息，心中那份不能言說的情感更是讓這種痛苦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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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越來越深，那些平日被他小心掩藏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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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亞妮莫涅第一次展示水系魔法時的情景。那天她好不容易召喚出一個小小的水球，興奮地轉頭看向他。陽光穿過水球的折射在她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襯得那雙綠色的眼眸越發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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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葛洛瑟感覺心跳漏了一拍。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看向主人的目光早已不知不覺地染上了某種溫度。那是一種不該存在的情感，卻像春日的溪流一般，悄然融化了他築起的冰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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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古劍上的符文彷彿在訴說著什麼。這把劍曾屬於他的父親，再往前是祖父，每一代的護衛都用它立下了守護的誓言。劍身上的每一道刻痕都是一個故事，訴說著歷代護衛是如何用生命捍衛自己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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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一個故事提到過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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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繼續變換，這次他看見的是最深層的恐懼——亞妮莫涅倒在地上，像她的兄長一樣瞪大著眼睛。那雙總是閃爍著理想光芒的眼睛逐漸失去生氣，永遠定格在對他的質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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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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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幻象，但夢境卻變本加厲地折磨著他。他看見自己站在鏡子前，無數個倒影在月光下閃爍。每一個倒影都映照出他不同的面貌——盡忠職守的護衛、無能的保護者、被愧疚折磨的靈魂，還有⋯⋯一個懷著不該有的情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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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自己。」夢中傳來亡者的聲音：「你有什麼資格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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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洛瑟低下頭，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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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清楚自己的心意了，那不僅僅是對主君的忠誠，而是一種更深刻、更私密的情感。那份感情早已超越了護衛的本分，卻又註定無法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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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再次扭轉，他回到了今天下午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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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妮莫涅正向他解釋那位名為夜息香的女作家如何在信中指引她尋找魂縷，如何相信這是拯救克列亞的關鍵。她說話時眼中閃爍的光芒讓葛洛瑟想起了她的兄長，那種純粹的理想主義，那種不計後果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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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陪您去。」他聽見夢中的自己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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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真的只是為了職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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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在聽見她要遠行時幾乎停止跳動的心，那種光是想像她獨自面對危險就感到的痛苦，無一不在提醒著他早已逾越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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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在這時變得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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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亡者的、亞妮莫涅的、還有他自己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利刃，剖開他偽裝的外殼，將那些不該有的感情暴露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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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的古劍「月照」傳來的陣陣冰涼，彷彿在提醒他身為護衛的職責。但正是這份職責讓他的痛苦加倍——他既要背負著過去的失職，又要壓抑著現在的情感。那把劍成了囚禁他的枷鎖，卻也是他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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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您。」他在夢中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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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真的是一個護衛對主君的承諾嗎？還是一個深陷愛戀的男人無法說出口的誓言？葛洛瑟已經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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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依然冷冷地照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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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介於夢境與現實之間的時刻，所有的真相都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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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自己的倒影，第一次真正直面那個最深層的恐懼——不是對失職的愧疚，不是對未來的擔憂，而是害怕有一天亞妮莫涅會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些不該存在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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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會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因為他寧願永遠活在愧疚中，也不願失去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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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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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人臨終時的問句在耳邊迴響。葛洛瑟不知道這聲音是在質問他的失職，還是在追問他的僭越。但他知道自己將永遠無法回答，因為答案早已隨著那抹月光灑落在心底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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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自己站在懸崖邊，亞妮莫涅就在對面，用那雙總是讓他心動的眼睛望著他。在那雙眼睛裡，他看見了太多不敢面對的真相——關於職責，關於愛情，關於那些永遠無法說出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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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位大人的眼神依然注視著他，永遠帶著那種難以置信與不甘心。那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卻也是讓他保持清醒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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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能是史托切比斯家最盡職的護衛，而不是一個敢於追求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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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深處，那些被壓抑的心意化作了無數道暗流。葛洛瑟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湍急的水中碎裂、重組，每一個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自己。有忠誠的護衛、有懷著愧疚的人、有壓抑著愛意的靈魂。而在這些碎片的深處，那雙永遠無法閉合的眼睛依然注視著他，無聲地訴說著某種永恆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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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與醒的邊緣，葛洛瑟終於明白，有些感情注定要埋藏在心底最深處，就像月光下那些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一樣，只能在每個寂靜的夜晚偷偷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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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宿命，就是帶著這樣的傷口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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