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08 - 濫好人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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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要去市區家教，慕辰借工程學院的印表機印好今晚要用的講義後就沒事了。

下午難得多出一小時的空檔可以完成要給樓下鄰居的賠罪禮，她從後背包翻出畫到一半的圖。

那張圖是個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背影，但畫中不是清理嘔吐物，而是換成一地的楓葉。

左邊是門右邊是陽台，背景則是她公寓那條看起來怎麼也走不完的長廊。她只看了一眼，剩下的視角是回房間後憑回憶添上的。

昨天才發生，今天送出去，應該……目的還算明確吧！

「在做什麼？」完成計算的蘇言學姐伸完懶腰，抿了口慕辰稍早帶來的咖啡，一邊打量著圖，「這是誰？」

「一個...讓我很愧疚的鄰居。」她低垂的視線貼著筆觸，鉛筆最後一勾完成了草稿。

她話裡不搭嘎的元素引起學姐好奇，「怎麼說？」

「我昨天不小心吐在他門口，他幫我清乾淨了。」看蘇言學姐疑惑的臉龐，她逕自接下去解釋：「起因是空腹喝酒、高估自己、跑不夠快。」

學姐沉靜頷首，心道真是青春，垂眸欣賞那張原本只有黑白簡易線條的圖。

畫在慕辰的靈活運筆下添上了暖色調的靈魂，暖黃的燈、深色的門、灰白色的地磚，以及夜空的燦爛煙火——逐漸成為一幅感覺得到溫度的畫面。

蘇言學姐因此笑笑輕掠了掠耳後髮絲。「我想那人收到這麼漂亮的畫一定會開心。怎麼不直接登門道謝就好？」

「太丟臉了......我希望他不要認識我，我也不想認識他。」慕辰打了個冷顫，絕對不要，要是是那傢伙同系的朋友，不知道又要被謠傳成怎樣了。

「我只是想讓他看看我眼裡的英雄是什麼樣子。不過真是個怪人，被吐了一地還能心平氣和地善後，好像很習慣似的。但對人太包容也不太好，何況還是陌生人。」

「有的人就是只對別人好，不對自己好。」蘇言學姐心有戚戚焉地感嘆。

「不顧好自己，怎麼顧別人？」

「有時候把自己照顧好才是最難的。」

慕辰不太理解，自顧自地呢喃：「有人說照顧好自己，就照顧了全宇宙。」

「是啊......從來沒失控過的人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沒跌入谷底過的人常會高估自己的能耐。」一絲絲淒然突兀地閃現在學姐平靜的臉上，讓慕辰又是一怔。

相似的表情似乎也在硯禹學長臉上出現過。奇怪，怎麼......她最近老說到不該說的話？

「學姐，妳知道學長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對不對？」

她一向直來直往，想知道什麼就問。因此跟她相處不需要什麼心機，只是不習慣的人很多，包括蘇言學姐。

「...怎麼突然這麼問？」學姐難得停頓，不很成功地勾起唇角。

慕辰微微仰首，過於清澈的烏亮眼眸定在學姐臉上片刻，又轉眸看了看硯禹。

「聽說妳跟學長認識很久了，與其聽信謠言，不如直接問清楚......而且，你們有時會突然一臉哀傷呢。」

「......是嗎？」學姐視線落下，苦笑了一聲。

「啊！我是好奇，但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喔！」

他們的眼神裡有相似的傷痕，不致命，但似乎還會存在很久。共享了什麼秘密或是什麼回憶，每每提到關鍵字時就會輕易喚起的疼痛。

「沒有，再努力都沒意義。」

硯禹感覺起來是個社恐的直男學長，但他過度武斷的想法似乎又洩漏一絲無能為力......再努力都沒意義的事，跟前女友有關嗎？

「叮叮叮！」

身旁的廚房用計時器驀然打斷了蘇言以及她們之間微妙的空氣。

「學長！你的計時器一定要這麼嚇人嗎？」慕辰恨恨地睨向硯禹。

脫下金屬面罩的他疑惑地掃視她們一眼，尤其在慕辰氣呼呼的臉上多滯留了一會。

「妳可以回去了，酒精中毒的人不能操作機械。」他說。

他的話讓慕辰莫名其妙，沒禮貌，說誰中毒？

「他大概知道妳昨天喝酒了。」蘇言學姐笑著翻譯，接著突然想起什麼，從實驗室小冰箱拿出一只玻璃瓶裝的飲品：「所以你是要買給學妹解酒？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這學妹要是知道昨天的事，會不會暴力脅迫他保密？他思考片刻接著道：

「每罐5%酒精的酒平均要1.65個小時才能代謝完，要是喝了好幾罐又熬夜，代謝效率還會變差。」

「唉…無聊的知識又增加了......」慕辰嘆氣道。「早就代謝完了，這點程度騎機車也沒問題。」

「但妳臉色還紅得很不自然，那是酒精還沒代謝完的徵兆。」

不......不自然？

她頓時意會過來，一陣哭笑不得。拜託！那是她新買的腮紅，一顆還不便宜耶！

「你才不自然，你全家都不自然！」慕辰氣呼呼地回嘴，小臉因火氣上漲又更紅了。

「我家？什麼意思？而且妳的臉變得更紅了......」

她還想說點什麼，掙扎半晌，最終還是一邊內心崩潰一邊放棄：「算了！」

硯禹眨了眨眼，不懂她為什麼好像在生氣，但也沒再繼續趕她走。

他骨節分明的手沾上些許污漬，褪下套在胸口的工作服時，淺灰色的短袖衣服上也有零星髒污，但他毫不在意，只偏頭向蘇言學姐道：

「言，電路板待會測試完沒問題就可以繼續下一步。」他把廚房計時器收回抽屜。

「......好，但我覺得 PCB 的訊號線有點長，訊號可能會延遲。要加電阻嗎？」

「的確……加上終端電阻可以確保訊號的完整性。妳等我一下。」

蘇言學姐收好垃圾，束起低馬尾開始忙碌，硯禹則走到她身邊一起完成補強作業。

「硯禹，幫我拿高一點......」

「我來吧。」他接過她手上的電阻，想了想開口道：「妳這兩天晚上有空嗎？我想把新版本的論文整理好寄給教授。」

「我都有空。」學姐淡然一笑。

什麼嘛！學姐就能跟他好好對話，而她只會被他氣死。

他們的對話她一個字都聽不懂。硯禹跟蘇言學姐站在一起談論專有名詞的身影理所當然，彷彿共享一個旁人無法加入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只有彼此互相理解。

那是什麼樣的過去，讓兩人的傷楚好像都隱約映著同一個人的身影？

「江慕辰，要不要走了啦！」

江允澔的開朗嗓門比人還早出現，下一秒人就出現在實驗室窗外。

他下午衰死了，遇上以前纏著不放的追求者，還追著他跑了好一會，嚇得他提早離開系館。

江允澔揚起手中一大袋飲料，一見到學姐就不受控地大大笑開：「學長姐午安，我帶了飲料給你們喔！不知道你們愛喝什麼，所以買了美式、拿鐵跟四季春各兩杯。」

「謝謝。」硯禹看到食物眼睛就亮起來，上前接下飲料。

慕辰一臉埋怨地打了他一下，「喂！我怎麼沒有？」

「妳在這浪費學長姐的新鮮空氣，沒趕妳走就不錯了啦！」

臭小子！忍不住腹誹，他要是對親姐姐有一半貼心就好了。不過說來也合理，雖然江允澔不讀工科，但他從小就對機器人情有獨鍾。

他有個小學就收到、現在早就動不了了的精緻機器人娃娃，到現在都還捨不得丟呢！

「礙事的江慕辰我就帶走了，但我隨叫隨到，只要學長跟美麗的學姐著手大計劃時可以想著我——」

卻見蘇言學姐陡然冷淡地、眾人皆可見地別開臉，似乎不想與他交談，輕輕轉身走向實驗室深處的置物架。

慕辰疑惑起來，立刻轉頭殺氣騰騰地用眼神質問江允澔，但後者也是一臉茫然。

「江...慕辰……。」

突然有人喚著她的名字。

慕辰下意識轉向來源，見到硯禹恍然大悟地輕聲呢喃。

暑假開始出現在門上的便利貼，他後來發現每張的邊緣都押上了一個藝術品般的小記號，那習慣是她學設計開始就有的——他以前看過類似作法，就像是畫家以自己的方式簽上名一樣，但慕辰卻沒意識到自己有這個習慣。

而慕辰手上那張彩圖，那枚畫押就恰恰印在左下角的空白處，鮮明顯眼，就像她的存在一樣難以忽略。明明還沒多熟，他卻覺得好像已經認識她很久了。

「幸會了，慕辰。」他輕輕喚她名字的嗓音像風，也像川流，靜謐悄然地流過心口，莫名地好聽。

慕辰不知道他心思，怔了片刻後再次感到不可思議。

哎……不是她要抱怨，這學長是到現在才知道她的名字嗎？

該不會所謂的「百人斬」是斬追求者的心意吧？明示心意會被拒絕，暗示的話恐怕要天長地久，化成灰了都還沒被注意到。

這種慢郎中又不浪漫的性子，到底......是怎麼吸引一個又一個女孩過來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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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 ʔ：試著僅專注於故事品質，但發現不知不覺觀看數破1K了！謝謝浮出水面以及默默收看的讀者們，很感動嗚嗚~下一章將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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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 濫好人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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