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苡潔和母親一同整理季苡嵐的房間時，氣氛壓抑而沉重。母親拿起一件摺疊整齊的衣服，忽然聲音哽咽，低聲說，「小潔……之前我說的那些話，真的對不起。媽不該那麼激動……更不該怪妳。我只是太難過了，沒能好好守護妳妹妹……」
季苡潔沉默著，手指微微用力捏住了一本書的封面。她喉嚨發乾，語氣平淡卻顫抖地回應，「沒關係，媽……妳只是難過……其實我也有責任，如果……如果我能多關心她一點……」她的聲音逐漸微弱，眼神卻在掃視著房間裡的一切。
母親紅著眼眶輕輕搖頭，「妳已經很努力了，都是我們這些當父母的……」
就在這時，季苡潔無意間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裡頭竟然放著一個精緻的小木盒。她將盒子拿出來打開，裡面竟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晶項鍊、手鍊和吊飾。每一件飾品都被細心地包裹在柔軟的布料中，光澤閃爍，顯得格外耀眼。
「這是……」季苡潔的手指輕輕觸碰那些飾品，彷彿能感受到季苡嵐溫暖的手心。
母親看了一眼，也愣住了，「這些……是苡嵐每年準備要送妳的生日禮物。她總說妳喜歡水晶……但……」
季苡潔抬起頭，眼眶已經濕潤，「但我從來沒有收過……」她的聲音沙啞，回憶湧上心頭，季苡嵐每年都會給她打電話，「姐姐，妳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見妳，順便……給妳一個小禮物！」可她總是用冷淡的語氣回應，「我在忙，妳等我忙完再說。」
她的手顫抖著，拾起一條細緻的水晶手鍊，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模糊了視線，「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忙，連見她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母親抱住季苡潔，聲音哽咽，「小潔……妳妹妹從來沒怪過妳，她只是太想妳了……她真的很愛妳……」
這一刻，季苡潔感覺心口像被撕裂般痛苦，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緊緊握著那條手鍊，仿佛想抓住過去錯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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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苡嵐的喪禮當天，整個靈堂籠罩在濃濃的哀傷氛圍中，灰白色的燈光映照著簡單卻沉重的布置。季苡潔身著一襲剪裁合身的黑色連衣裙，外套披肩隨意地搭在肩上，黑色的高跟鞋敲擊著地面，發出清脆而孤冷的聲音。她的長髮被簡單地束成一個髻，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但那雙眼睛卻冰冷又平靜，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流露。
靈堂的香氣混雜著百合花的清冷與祭品的焚香味，將整個空間的氣氛壓縮得更加窒息。季苡潔站在妹妹的遺照前，沉默地凝視著那張笑容燦爛的照片，手中的念珠輕輕轉動。
「小姐，請節哀。」前來弔唁的客人低聲說著，季苡潔微微點頭，禮貌且疏遠地回應了一句，「謝謝。」她的聲音冷靜到不帶一絲波瀾，像是一片平靜的湖面，無法透視她內心的任何情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吳予哲走了進來。他手中捧著一束潔白的菊花，目光複雜地掃過靈堂的佈置，最後落在季苡潔身上。他對她輕輕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低聲關心，「妳還好嗎？」
季苡潔抬眼看了吳予哲一眼，神情冷淡卻依舊保持得體，「謝謝你來，不用擔心我。」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吳予哲卻忍不住皺了皺眉，眼神充滿了擔憂。他看著她瘦削的側臉，那抹冷然與克制的神情，讓他覺得心口一緊，「妳不用勉強自己，想哭就哭吧……」
季苡潔聞言，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她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笑容，帶著幾分自嘲，「哭？哭能改變什麼？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她頓了一下，語氣冰冷得像是從霧氣中傳來的低語，「我現在能做的，只有替她討回公道。」
吳予哲頓時沉默，無法反駁她的話。他隱隱感覺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已經完全將情感深埋，將自己鎖進了一層冰霧般的外殼裡。她變得堅不可摧，但那股冷冽的力量，卻讓他無法靠近。
靈堂外的風輕輕吹過，將她的髮絲微微撩起，露出精緻而蒼白的側臉。季苡潔的目光重新落在遺照上，唇邊的線條冷硬卻決然。
那一刻，她仿佛化身為真正的「冰霧女神」，在霧氣與寒冰中獨自站立，冷靜又孤傲，讓人心疼卻又無法觸碰。
當季苡潔再次來到妹妹的靈柩旁時，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季苡嵐的遺體上。白布蓋得整整齊齊，只露出一張蒼白而安詳的臉。季苡潔猶豫了一瞬，終於伸手輕輕掀起了白布的一角。
當她的目光落在季苡嵐纖細的脖子上時，瞳孔不由得猛地一縮。那裡，有一道深紅的勒痕，刺眼得讓人無法忽視。她怔怔地望著那道痕跡，彷彿每一寸肌膚的紋理都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她的手微微顫抖，緊握成拳，努力壓抑著情緒。內心卻翻湧起難以言喻的痛苦與自責。
她到底是經歷了多大的痛苦，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苡嵐……」季苡潔喃喃出聲，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質問自己。她的記憶突然回到過去，那些季苡嵐曾經試圖接近她、向她尋求幫助的時光。
「姐，我最近有些事想跟妳說……」
「等等，我在忙，有空再說。」
那些被她輕描淡寫掠過的對話，如今卻像尖銳的匕首，一次次刺進她的內心。她甚至記不起來，最後一次好好聽妹妹說話、給她一個擁抱是什麼時候。
她垂下眼睫，將白布重新蓋好，卻感覺胸口的重量沉得她幾乎無法呼吸。視線模糊間，她的指尖輕輕劃過那冰冷的白布，彷彿想要穿透這無形的障礙，觸碰到妹妹曾經炙熱的生命。
「苡嵐，我……對不起……」話音輕得幾乎不成聲，最後消散在她的喉間。
這一刻，季苡潔的心彷彿被撕裂成無數片，她深深地明白，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挽回季苡嵐所承受的孤獨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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