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法则 - 020

李洋发完语音，随手将手机丢在桌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眼神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又像是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懒洋洋地坐起，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毯上，轻轻地向李洋的方向靠近。李洋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嗓音冷漠：“滚。”

女人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迅速收敛神色，沉默地穿好衣服，踩着高跟鞋离开。门被重重关上，留下一声清脆的回响。

李洋点燃一根烟，靠在沙发上，吞吐着烟雾，神色阴郁。过了几秒，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

“哥，我被人欺负了。”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即，一道带着怒意的低沉嗓音传来：“谁干的？”李洋低低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玩味，慢悠悠地说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鱼。”

“说重点。”

李洋翘起二郎腿，望着窗外夜色下的城市，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语气慵懒。“哥，你不会想错过这个机会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瞬，随后，带着危险意味的低笑响起。

“继续。”

早晨，刺耳的闹钟声响起，刘康乐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怔了几秒，随即翻身坐起，手指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

他盯着置顶的聊天框，指尖微微收紧，最终还是没有输入什么。起床、洗漱、穿衣，出门，一切如常。

刘康乐照例走过街角，目光扫向那个蜷缩在垃圾桶旁的身影。疯癫的男人睡得很沉，身上带着夜露未干的湿气。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拐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份便当，轻轻地放在男人身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然后，他转身离开，步伐如常。

然而，就在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时，地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幽深，死死地盯着刘康乐离去的方向，仿佛沉思着什么。

刘康乐刚靠近刺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闪烁着于心的名字。他接起电话，还未出声，对方低沉的嗓音已经透过听筒传来，冷静且不带任何情绪。

“你来了吗？”

“还没。”

“找个地方藏着吧，你的事情败露了。”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刘康乐心头。空气仿佛瞬间冻结，他的脚步猛地停下，手指收紧手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败露了？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交易石客的事情。

而这件事，只有林远和伯斯科知晓。

……

废弃工厂，昏暗的灯光在锈迹斑斑的钢梁间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机油的味道。这里就是实习血泪仲裁官的休息室。

数百名实习血泪仲裁官聚集于此，低声议论，脸上写满疑惑和兴奋。脚步声回荡在宽阔的空间里，一群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鱼贯而入，他们四处张望，目光如鹰隼般凌厉，为首的男子约一米七，墨镜遮住半张脸，神情冷漠而不容置疑。

他扬了扬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行动，将一张张照片分发给所有实习仲裁官。照片上，印着刘康乐的脸。

“根据血泪猎人部门的调查，怀疑白河实习血泪仲裁官的身份被冒名顶替。”话音刚落，寂静不过维持了短短几秒，便被哗然声冲破。

“……小白竟然是假的？”

“我就说他不可能考进来。”

“是花钱买的吧？”

“我早都说了，要是有实力怎么只搞得到石客的尸体，活的一个都没有。我看就是他买的！”

质疑、鄙夷、愤怒、兴奋，各种情绪交错，汇聚成一股隐隐躁动的风暴。墨镜男子微微勾唇，随手举起手中的照片，语气淡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就是冒名顶替者。”他缓缓扫视全场，嘴角的弧度加深，随即低声道：

“成功抓捕者，他将会直接晋升为血泪仲裁官。不论是生是死，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这句话像是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引爆全场。实习血泪仲裁官们兴奋地交头接耳，有人紧握双拳，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有人低头默默思索，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比起费劲力气去抓捕24名石客，这次任务，显然更具吸引力。

沸腾的议论声中，李洋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照片上片刻，随后缓缓抬眸，看向墨镜男子。两人对视，墨镜男子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人群中，于心沉默不语，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群黑衣人，脸上毫无波澜。

散会后，黑衣人为首的男子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冲刷着手掌，瓷砖墙面反射着微弱的光。片刻后，李洋也踏入，步伐轻巧，站在他身侧，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权限已经给你开了。”黑衣人率先开口，语气漠然，“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说完，从一旁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

李洋微微一笑，仍旧低头冲洗着手，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他并未急着去擦干，而是随意地将还带着湿意的手搭在黑衣人的肩上，动作随性得像是把对方当成了一块无用的抹布。

黑衣人的肩膀微微一僵。

李洋轻轻一笑，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玩味的戏谑。“放心，我一定会在老杨面前，好好夸夸你。”话音落下，他便随意甩了甩手，迈步走出洗手间。

身后的水龙头仍在流淌，水声低沉而绵长。

……

刘康乐快步走着，心脏砰砰直跳。他必须尽快回家，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完，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在拐角处，他瞥见那位疯癫的流浪汉正坐在垃圾桶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他早上买的便当。饭盒已经被打开，米粒沾在他的指尖，嘴角还残留着酱汁。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模糊地说道：“你要帮助吗？”

刘康乐脚步一顿，眼神闪烁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沉声道：“不用，谢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躁，像是生怕自己多停留一秒就会出事。

疯癫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继续低头扒拉着盒中的食物。

刘康乐没有再理会他，埋头穿过街道，冲进自己住的公寓楼。他进入电梯按下按钮，焦急地等待着门打开的声音。电梯一路往上，缓慢得让人不耐烦。终于，“叮”地一声，他踏入自己的楼层，正准备拐角，却迎面撞上了邻居。

那是个年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提着一袋垃圾，准备下楼。看见刘康乐，他神色一变，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兄弟，你快下去！有一群穿黑衣的人在你家外面。”

刘康乐的背脊瞬间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他没再多问，立刻转身冲进电梯，狠狠按下“关门”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般敲击着胸腔，等待电梯到达一楼的刹那，门刚一打开，他迅速朝居民楼旁的阴暗角落冲去。

这里是个隐藏点，人迹罕至。因为上方正是一个五年未清理的粪便存储桶，恶臭弥漫，令人窒息。普通人不会接近这里，更不会想到会有人藏身其中。

刘康乐侧身挤进一堵墙旁的细窄通道，空间狭小得只能勉强容纳他一个人站着。呼吸间，空气中充满腐臭的气息，他用袖口掩住口鼻，强忍恶心，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行动，忽然，嘈杂的脚步声靠近了——伴随着交谈声，有男有女。

他缓慢地挪动身体，悄悄靠近通道尽头的一个小洞，从那里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况。透过污渍斑驳的破洞，他看到几名实习血泪仲裁官正在四处张望，一些人则在墙上和柱子上贴满了布告，每一张布告上，都是他的照片。

“我早说了小白这家伙一看就是买的资格。”有人冷笑着说道。

“也要感谢他，我就等着拿他换晋升资格呢。”另一个人嗤笑着。

“这里你觉得会藏人吗？”一个男生问身旁的女生。

女生皱着眉，抬手扇了扇空气：“恶心死了，要是我，宁愿被抓也不会躲在这种地方。”男生耸了耸肩：“那我自己去看看。”

刘康乐心跳猛地一滞。他看着那个男生朝自己所在的区域走来，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地接近。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落在鞋面上，他死死摁住手机，避免它发出任何声响。

男生走到墙边，抬起头扫了一眼，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多待，随即转身：“没人在这，臭得要命。”“早说了嘛。”女生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刘康乐长舒一口气，背后被冷汗浸透。他微微颤抖着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于心的号码，手指紧紧攥着屏幕。

电话接通，于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看来你现在处境困难啊。”刘康乐低声道，“我现在躲在一个角落，暂时安全，但情况不妙。”

“血泪猎人已经发布了悬赏。”于心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现在实习血泪仲裁官们都在找你，你被盯上了。”

刘康乐闭了闭眼，指甲嵌入掌心，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但事到临头，仍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起。

“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于心说，“要么找机会彻底逃出去，要么，就换一种身份。”

刘康乐瞳孔微缩：“换身份？”

“具体见面说。”于心顿了顿，“你能来刺道吗？”

刘康乐抬头，望向外面那些搜索他的人影，深吸一口气。

“我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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