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內,志強離去後,寂靜像濃稠的墨汁般暈染開來,吞噬了所有聲響,時間彷彿被凍結,每一秒都拖曳得格外漫長。少了志強那爽朗的笑聲,空氣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重,壓得胸口發悶。雅婷顯然不甘於枯坐等待,她起身,如同偵探般,開始仔細審視這間囚禁他們的木屋。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主廳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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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廳空間意外地寬敞,中央擺放著一張古老的木桌,桌面被歲月磨礪得油亮光滑,彷彿一面蒙塵的鏡子,映照著昏暗的光線。桌旁,四張木椅圍繞而立,椅面上鋪著粗糙的獸皮,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臊氣味。靠牆的一側,是用粗糙石塊堆砌而成的壁爐,黑色的煙道深邃幽暗,彷彿通往地底的入口。壁爐前鋪著冰冷的石板,上面落著薄薄一層灰燼,旁邊整齊堆放著乾燥的木柴,散發出淡淡的松脂香氣。主廳的另一側,則是一座高聳的書架,書脊泛黃的書籍筆直排列,彷彿列隊的士兵,靜默地守護著歲月的秘密。書架頂端,一盞煤油燈孤零零地佇立著,磨砂玻璃燈罩上布滿了細密的刮痕,鐵質燈座則鏽跡斑斑,燈油早已乾涸,徒留一股陳腐的油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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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首先走向書架,指尖如同遊走的琴弦,輕輕拂過粗糙泛黃的書脊。書架上的書籍排列整齊得近乎刻板,封面顏色褪色,紙張邊緣也已泛黃捲曲。她隨意抽出一本,封面上依稀可見「雪山奇譚」幾個模糊的字跡。書頁紙質粗糙而冰冷,指尖摩挲,彷彿觸摸到歲月的肌膚。她隨意翻開書頁,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鉛字,內容多半是無聊的遊記和打發時間的小說,並無任何異樣,書頁間也空無一物。她略感失望地將書放回原位,目光轉向書架頂端的煤油燈。燈罩上的磨砂玻璃觸感粗糙,燈座的鐵質冰冷而粗礪,指尖拂過鏽蝕的表面,留下細微的鐵鏽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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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走向壁爐。粗獷的石砌壁爐散發著一股冰冷的寒意,黑色的煙道深邃得令人不安,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壁爐前方的石板地面冰冷而堅硬,上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燼,散發著淡淡的木柴燃燒後的氣味。旁邊的木柴堆疊得整整齊齊,木柴表面乾燥,觸摸起來帶著輕微的木刺感,鼻尖湊近,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松脂香味。她彎下腰,仔細檢查過木桌和木椅。桌面被擦拭得異常光滑,彷彿被無數次撫摸過,椅面上的獸皮椅墊觸感粗糙而僵硬,隱約散發著一股陳年皮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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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廳的搜尋一無所獲,雅婷心中掠過些許失望,但她並未放棄。她轉身,推開位於主廳右側的儲藏室木門。沉重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一股濃烈刺鼻的霉味瞬間撲面而來,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像是腐爛的木頭、潮濕的泥土和塵封多年的舊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胃部一陣翻騰。儲藏室比主廳更加狹小昏暗,僅有門縫透進一絲微弱的光線,室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儲藏室內部卻異常整潔,靠牆的木架上,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瓶瓶罐罐,瓶身蒙著厚厚的灰塵,像是被歲月塵封的面紗,瓶內的液體呈現出令人不安的混濁,顏色渾濁不清,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得黏稠而噁心,彷彿沉積了數十年的泥沼,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雅婷皺緊眉頭,本能地感到一陣強烈的反感,胃酸開始翻湧,她強忍著不適,盡量不去看那些令人作嘔的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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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儲藏室,除了架子上的瓶罐,幾乎沒有任何雜物,唯有在最深處的角落,一個陳舊的木箱孤零零地躺在那裡,彷彿被遺忘的時光碎片。木箱的材質看起來相當厚重,表面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刮痕與污漬,歲月的痕跡如同樹木的年輪般,清晰可見。箱子的黃銅鎖頭早已遭到外力破壞,扭曲變形,黯淡無光,顯然早已失去了鎖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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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深吸一口氣,毫不費力地打開了沉重的箱蓋。「嘎吱——」箱蓋開啟的瞬間,一股更加濃烈、更加令人窒息的霉味猛烈襲來,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像是塵封已久的古墓被突然開啟,釋放出沉睡千年的腐朽與死亡的氣息,令人感到一陣陣的暈眩和反胃。箱子內部,並不像外觀那般破敗陳舊,反而鋪著一層又一層泛黃的白色舊布,布料邊緣已經磨損破損,露出纖維的斷裂,顯得古老而脆弱。舊布之上,在箱子的四個角落,如同某種詭異的儀式般,整齊地排列著四隻造型各異的娃娃。娃娃的材質不明,觸感冰冷而僵硬,表情僵硬而令人不安,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得詭異而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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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隻娃娃,造型各異,材質不明,粗糙的縫線歪歪扭扭,顯然是手工縫製而成。娃娃的面容如同石膏般僵硬,表情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有的面無表情,空洞的雙眼彷彿兩個黑洞,直直地盯著上方虛空,沒有任何焦距,有的嘴角則詭異地向上彎起,咧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僵硬弧度,彷彿在嘲諷著什麼,有的娃娃臉部甚至呈現扭曲的猙獰狀,五官扭曲變形,如同痛苦的哀嚎被永遠凝固在臉上,令人望之生寒,背脊發涼。娃娃身上的衣著也十分老舊,劣質的布料褪色破損,邊緣磨損,沾滿了厚厚的灰塵,彷彿是從墳墓中挖掘出來的陪葬品,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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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目光,如同被磁鐵吸引一般,被其中一隻娃娃深深攫住。那隻娃娃身穿一件褪色的紅色洋裝,鮮豔的紅色已經變得黯淡無光,如同凝固的血液,洋裝的布料粗糙而僵硬,邊緣處佈滿了磨損的痕跡。娃娃頭上歪戴著一頂褪色的白色小帽,帽簷邊緣捲曲,沾染著污漬。娃娃的臉色異常蒼白,毫無血色,如同塗抹了一層厚厚的石灰,臉頰上卻突兀地畫著兩團鮮豔的紅色腮紅,鮮紅的顏色與蒼白的底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顯得突兀而詭異,如同小丑臉上那令人不安的笑容。娃娃的眼睛,是用兩顆黑色的珠子縫製而成,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幽幽的冷光,如同兩顆冰冷的黑曜石,又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直勾勾地盯著雅婷,沒有任何情感,只有令人不寒而慄的空洞凝視,彷彿能穿透靈魂,看穿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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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想蓋上箱子,逃離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氛圍。然而,就在她即將闔上箱蓋的瞬間,她突然意識到,箱子的深度,似乎比她原先以為的要淺得多。彷彿一個被刻意縮減了深度的空殼,深度與其厚重的外觀並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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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烈的好奇驅散了原本的恐懼。雅婷俯身更加仔細地檢查起這個古怪的木箱。她用手掌按壓箱子底部,觸感堅硬而平整,沒有任何鬆動或空隙,敲擊起來,聲音也沉悶而紮實。但她心中那股異樣感卻揮之不去,總覺得箱子底部隱藏著什麼秘密。她再次拿起角落裡的娃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一移出箱子,完全清空箱子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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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將手伸入箱子底部,仔細地觸摸著箱子內壁的每一寸木板。指尖滑過粗糙的木紋,突然,她指尖觸碰到一處細微的縫隙,縫隙隱藏在箱子內壁的邊緣,非常隱蔽,若不仔細觸摸,幾乎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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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輕輕按壓箱子底部,發現底部似乎是一塊獨立的夾層板。她抓住夾層板的邊緣,稍一用力,便將整塊夾層板向上舉起來,露出一個隱藏在箱子底部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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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層之中,靜靜地躺著兩樣東西。一本老舊的書本,以及一把匕首。封面已經褪色發黃,皮革書脊也龜裂破損,歲月的痕跡清晰可見。書頁邊緣泛黃捲曲,紙質粗糙,散發著一股陳舊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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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則靜靜地躺在書本旁邊,有著黑色的皮革刀鞘,刀鞘表面同樣佈滿了歲月的痕跡,龜裂磨損,顯得十分老舊。匕首的刀柄,是光滑的木質,握柄處鑲嵌著黃銅色的裝飾,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黯淡的光芒。最令人心悸的,是從皮革刀鞘邊緣露出的刀刃,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中,依舊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寒光,刀刃之上,沾染著一些暗沉的痕跡,顏色深邃而黏稠,如同乾涸已久的鐵鏽,又像是……凝固的血跡,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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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心臟猛地一跳,她如同觸電般,慌亂地將匕首放回箱子夾層之中,唯恐多看一眼就會沾染匕首上不祥的氣息。她顫抖著手,將夾層板蓋回原位,迅速將木箱恢復成原狀,彷彿想將剛剛看到的一切都重新封印起來。最終,她只拿起了那本古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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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主廳的光線仍舊昏暗,白天的陽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僅能勉強穿透木板的縫隙,在室內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彷彿暴風雪的陰影還未散去,壓得人心頭沉甸甸的。子明看著依舊有些不安的美玲,輕聲開口:「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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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抱著膝蓋,臉色蒼白,眼神中還還殘留著夢魘的陰影,她低聲說:「不太好,我昨晚做了好可怕的夢……」她嚥了口唾沫,像是要驅散夢境帶來的恐懼,繼續說:「我夢到我被關在一個黑暗狹窄的空間,四周都是泥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我一直掙扎、一直尖叫,可是……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要被活埋了……」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幾乎哽咽,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臂,嬌小的身軀微微發抖,彷彿還能感受到夢中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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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眼神帶著一抹自嘲的意味,望著火堆中噼啪作響的木柴,低聲喃喃:「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很討厭啊?一下雪山魔咒,一下又說什麼不明之物……晚上還做這種嚇死人的惡夢……」她微微嘟起嘴,將臉轉向子明,帶著一點點賭氣的意味,繼續說:「你們一定都覺得我很迷信、很神經質吧?才會把氣氛搞得這麼僵……對不起喔……」說完,她又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歉疚和更多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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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看著美玲略顯委屈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柔軟的情緒。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比之前更加溫和:「沒有,我們沒有人覺得妳討厭,真的。妳只是……比較細膩,心思比較敏感,才會注意到一些我們忽略的東西。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飄忽,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聲音也變得低緩而悠長,「其實……昨天暴風雪的時候,我也看到一些不太尋常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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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因為子明這句話,彷彿注入了一絲光亮,重新閃爍起好奇的光芒。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子明,急切地問:「你也看到奇怪的東西?真的嗎?是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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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在斟酌著該如何描述,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而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就是……暴風雪最猛烈的時候……在我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我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現了詩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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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詩雅?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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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緩緩地點了點頭,眼神黯淡下來,聲音也變得更加輕微,彷彿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嗯,我看到她站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地裡,就站在那邊,穿著那件她最喜歡的鮮豔紅色外套,對著我溫柔地微笑……」說到這裡,他的嘴角也浮現出一抹極其輕柔的微笑,但眼神深處卻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哀傷,「我知道……我知道那一定是幻覺,詩雅已經離開我們了,她不可能真的在那裡。可是我真的看到了,那鮮豔的紅色在白雪中是那麼的醒目,那麼的清楚。我甚至覺得……她好像在指引我方向,帶我找到這間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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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靜靜地聽著子明的敘述,眼神中的驚訝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解,以及更深層次的溫柔。她凝視著子明眼眸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迷茫與脆弱,輕聲重複著:「紅色外套……」她喃喃自語,彷彿在咀嚼著這幾個字,又像是在試圖理解子明的心情,「也許不只是我一個人感覺怪怪的,也許這個玉女峰,這座雪山,真的和我們想像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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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中著理解和安慰說道:「照你這樣說,我們都是被詩雅的靈魂救了,這樣我那些迷信的說法,好像也沒那麼奇怪了吧?」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帶著一點點俏皮的笑容,眼神中含著期待,像是希望得到子明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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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看著美玲的笑容,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原本想安慰美玲,卻沒想到自己的幻覺反而成了寬慰她的理由。他微微一笑,輕聲說:「也許吧,也可能真的是我們想太多了,遇到這種暴風雪,讓我們都有點神經錯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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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也笑了笑,眼神中原本的委屈和不安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輕鬆和對子明的親近。她看著子明,輕聲說:「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樣聽你說,我好像真的比較安心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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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看著美玲,眼神中也帶著溫暖和放鬆。他點點頭,輕聲說:「沒關係,我們一起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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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火苗依舊噼啪作響,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兩人的目光再次交匯,無聲地交流著彼此的心意。小屋主廳的氣氛,似乎也因為這場對話,而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壓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溫暖,以及一股在困境中互相扶持、共同面對未知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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