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該死……好想吐。」
在銀月懸掛在頭頂,天空被濃密的漆黑所遮掩,街道旁的燈火取代了星光,這樣的時間中,大多數的商店早已歇息,繁忙的人群也都回到了家中休憩,而嚙鼠和黑鴉則趁著視線不明、人群奚落時,流竄在街頭上。
雙腳以迷亂的步伐踏足石子鋪成的道路,紊亂的呼吸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腔,幾乎凍傷了氣管。眼前的世界一片朦朧,在酒精的影響下,思維也隨之渙散,身體因醉酒發紅發熱,儘管如此,背厚實長大衣包裹的軀體,也依舊感到寒冷。
「真希望就這樣一睡不醒……真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這一憑著醉意說出的胡話實在讓人難以辨識其真假。那一頭扎起馬尾的黑髮雜亂,顯然是沒有多少保養,那幾乎是慘白的皮膚上,黑眼圈留下的痕跡顯得更為扎眼,不過在昏暗的情況下,多少能掩蓋些許。
就這麼隨意的落下腳步,跌跌撞撞地踩著地面,直到被什麼東西絆倒,整個人往前倒去,就這麼砸上了石製道路。
「該死……我的臉啊……」
髒污和塵土就這麼樣子爬到了臉上,讓蒼白的皮膚不再白淨,雖然額頭上撞到了堅硬的石子路,可接住身軀的事物卻有著柔軟的質地。
迷糊的爬起身來,雙手意圖撐地,卻摸到了類似於布料的質感,跪起身來,剛才接住她的事物,是一位少女。
「我這是喝酒喝迷糊了嗎?怎麼有個女孩子會躺在這裡……」
捏了捏自己的臉部,酒精稍微麻痺了觸感,不過多少還是能感受到疼痛……這也意味著這並非幻覺,眼前確實有一位倒在路邊、昏迷不醒的少女,且光看外表和衣物,似乎也並非街頭的流浪者。
「糟糕……這該怎麼辦啊?剛才踩了她幾腳,就當作道歉吧,把她給送回家……這邊就失禮了,讓我看一下你的部份記憶。」
蒼白纖細如同骨頭的手掌移至那位女性的額頭上空,伴隨著複雜的紋路在手中成型,構築成了圓盤狀的花紋,源自於魔法的力量強行撬開了昏睡者的記憶,深入了靈魂之中,探詢著他人的隱密。
隨著這份漫不經心的探索,無數的記憶片段湧現。
屬於少女的、不屬於少女的人生記憶盡數在自己的面前顯現,另一個人的人生以怪異的方式,植入了少女的靈魂之中?在那些記憶中,有著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以及她本人。
那是她不曾經歷過的情景,但記憶中的情節,卻符合她的外貌、個性、以及能力,這樣的情景讓她不自覺的探索越發深入,直到過於粗魯的手法,刺痛了少女的靈魂,隨著這份疼痛喚醒了少女的意識,她的行為也隨之被打算。
「緋婭……混帳東西,你這該死的傢伙是誰?!」
急忙地站起身來,蒼白的臉因對於未知的憤怒與恐懼而扭曲猙獰,彷若索命的鬼魂般。躺倒在地面上,名為緋婭的少女揉著發疼的腦袋坐起身,驚訝地喊到:
「奈歐蕾斯,那個……你是叫奈歐蕾斯對吧?喔喔喔,沒想到今天能見到真人——先給我等等,停下你手上的死靈法術,我只是一個普通柔弱的少女喔!」
「啊,真是個普通少女啊,有興趣講講你腦中的鬼東西嗎?」
「聽聽聽聽我解釋先啊!!!」
見到那幾乎快放到自己頭上的慘白纖手,緋婭努力僵住表情,深呼吸一口氣,用她此生最快的速度解釋著一切:
「我從小有預言的天賦,自以前就會陸陸續續看到未來的片段,因為想要改變註定的悲劇所以跑過來這裡入學啊!!!」
「注定的悲劇……?」
奈歐蕾斯聽著緋婭的話,臉色愈發難看,她的腳步逐漸向前,身體前傾,幾乎快壓到了緋婭的身上。看著那濃郁的陰影即將遮蔽住燈光,將自己徹底吞噬,緋婭一時之間也慌了神,想要離開卻被奈歐蕾斯用右手捉住肩膀,怪力鉗住了她,讓逃脫成為奢望。
「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會做的!!!」
緋婭的求饒沒有讓奈歐蕾斯的動作停下,奈歐蕾斯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靠在她的身上,然後……
「嘔……」
爛醉的奈歐蕾斯,因為情緒一時太過激動,本就翻騰的胃袋終究支撐不住,將裡化為腥臭的黏稠物,從奈歐蕾斯嘴裡吐出。
「啊啊啊啊啊啊別把嘔吐物弄到我身上啊!!!」
緋婭急忙將奈歐蕾斯的頭顱扭過去一邊,讓那酸臭的穢物不會落到自己身上,而奈歐蕾斯吐完後,便放開了緋婭,隨後就昏沉的爬到一邊,躺在冰涼的石子路上,打算就這麼睡著。
劫後餘生的緋婭喘著粗氣,坐在一旁看著正在酣眠的奈歐蕾斯,不禁感到無言以對。
「奇怪,我預言裡看到的奈歐蕾斯是這副德性嗎?」
說著說著,緋婭繞過那灘酸臭,將倒地的奈歐蕾斯背起,感受到背後的沉重,緋婭雖然困窘,但也沒拋下奈歐蕾斯的意思。
「……唉,算了,誰叫我是個爛好人呢?」
雖然一切的變化都來得太過突兀,讓緋婭有些搞不懂現在該做什麼,只得去往尚且營業的旅店,在深夜打擾下旅店的老闆,找個房間稍做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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