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顥天在腐臭中醒來時,正浸泡在墨綠色的藥湯裡。七竅糊著凝固的金血,左臂自手肘以下已完全沙化,稍一動彈就有晶瑩的砂粒墜入藥湯,發出腐蝕的滋滋聲。
「別浪費老夫的九幽黃泉水。」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qoZuME8rt
瞎眼老道蹲在青銅藥鼎旁,正將幾截纏著怨魂的指骨扔進火堆。火光映出洞窟頂部倒懸的屍林,那些乾屍的天靈蓋都被掀開,露出鑲著符文的頭骨。
「這是......哪裡?」張顥天聲音沙啞得可怕。他發現自己心口嵌著三枚骨釘,每呼吸一次,釘尾的鈴鐺就漾出黑霧。
「葬魂淵,三百年前天機閣清理門戶的刑場。」老道用骨杖攪動藥湯,墨綠液體中浮出掙扎的人臉,「要修你這具被天道反噬的肉身,需用三樣東西——」
骨杖突然戳中少年眉心: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S5TUtF1eO
「黃泉宗的《肉靈纂》,鑄劍谷的千年劍髓,還有最重要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0rys4EClo
杖尖滑向洞窟深處,那裡矗立著一具十丈高的青銅棺槨,棺身上纏著九條刻滿咒文的鎖鏈: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lTtr0XHHY
「天機閣首任閣主的仙尊遺骨。」
張顥天瞳孔收縮。棺槨裂縫中滲出的氣息,竟與自己血脈產生共鳴。沙化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棺槨,沙粒在空中凝成猙獰鬼爪。
『沒錯......就是這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P6bdXtiC5
血玉中的聲音在腦中迴盪,這次帶著壓抑的興奮。
「此棺封著『欺天棺』,裡面的遺骨沾染過你的前世血。」老道布條下的八卦金瞳微微閃爍,「但開棺需付代價——你每取一塊遺骨,就會繼承閣主當年的部分因果。」
話音未落,洞窟突然劇震。倒懸的乾屍接連爆裂,在屍雨中,數十道戴著哭笑面具的黑袍人踏著頭骨現身。為首者手持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青銅棺。
「天機閣的追魂使!」老道冷笑著拋出骨杖,杖頭骷髏噴出紫火,「小子,你若不想被煉成屍傀,就趁現在開棺取骨!」
張顥天咬牙躍出藥鼎。沙化的左臂插入棺槨裂縫的瞬間,九條鎖鏈同時繃直,棺蓋上浮現星圖——竟與他夢中血戰場的星辰排列一模一樣!
『用你的心頭血畫逆命符。』血玉中的聲音指導著,『就在你前世刺穿閣主心臟的位置。』
指尖刺入胸膛,金血在棺蓋繪出詭異紋路。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星辰倒轉,棺中迸發的氣浪將追魂使們掀飛。張顥天看見棺內景象的瞬間,寒意直竄頭頂——
仙尊遺骨的胸口,插著半截熟悉的鎖鏈。
正是夢中貫穿自己前世的那種!
「快取肋骨!」老道揮袖震退三名追魂使,背後的鎖鏈虛影又斷裂一根,「這截『篡命鏈』在吸食你的生機!」
張顥天的左手已徹底沙化,沙粒正順著鎖鏈流向遺骨。他嘶吼著扯下遺骨右肋,骨頭離棺的瞬間,整座洞窟響起萬鬼哭嚎。追魂使的羅盤砰然炸裂,為首者面具崩落,露出與老道同樣的八卦金瞳!
「叛徒玄璣子!」追魂使首領七竅流血,「你竟敢讓破命者沾染閣主聖骨......」
被喚作玄璣子的老道狂笑不止,骨杖洞穿其眉心:「回去告訴現任閣主,他的『竊天局』,該換棋手了!」
張顥天無暇觀戰。手中遺骨正在融化,鑽入他沙化的左臂。劇痛中,他看見自己左手的沙粒重新凝結成骨——卻是詭異的青銅色,表面浮動著星圖紋路。
『這是『欺天骨』。』血玉中的聲音輕嘆,『當年天機閣主就是用這副骸骨,將我們......』
聲音戛然而止。張顥天突然跪地乾嘔,吐出一團纏著黑髮的血肉。那團血肉落地即化為小人,長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尖笑著鑽入地縫消失。
「分魂反噬?」玄璣子閃現到他身旁,枯手按住欺天骨,「看來血玉裡的那位,比我想像的還貪婪啊......」
洞窟頂部突然坍塌,月光混著血腥味灌入。在追魂使們的殘軀上,正盛開著血玉紅蓮。張顥天的新左手不受控制地舉起,指尖射出青銅鎖鏈纏住玄璣子咽喉。
『殺了他。』血玉中的聲音充滿蠱惑,『這老道在你心口種了噬魂釘......』
「休想!」張顥天右拳砸向青銅左手,欺天骨發出碎裂聲。趁著短暫清醒,他抓起地上追魂使的斷劍刺入肩井穴,暫時封住左臂行動。
玄璣子擦去頸間血痕,笑容玩味:「有意思。現在你這具身體裡,究竟住著幾個魂魄?」
遠處傳來號角聲,夜空亮起天機閣的星河飛舟。老道抓起少年躍上骨杖:「該去取劍髓了——鑄劍谷的論劍大會,正巧有份大禮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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