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 巴克斯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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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巴克斯

碎骨

Feb 28, 2025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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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員走回正常的山路，不停回想談話內容。啟示錄、末日、成住壞空、劫，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後。神與佛皆不予援手。

　　他繼續慢慢走著，來到山腳的停車場。幾乎沒有其他車輛，大部分人都走了。主管還沒，他的車子還停在角落呢。他在幹嘛？不管了，我們是死人。

　　研究員坐進駕駛座，雙手放上方向盤。他開始凝視。人類科技的結晶、工業革命。遍地開花的工廠。科學開始發展，理論成型，啟蒙運動。從人力到蒸汽機——幾年來著？以前學的科學史就這麼忘記了。接著是電力普及。人類開始擁有能力點亮夜空，現在將永恆地失去了。

　　他發動車輛，駛出停車場。太陽幾乎落山，只剩一點餘暉照在地面。研究員的車輛壓過那道光線，於是光便移到他身上。

　　家裡還有幾瓶酒？只記得有威士忌跟紅酒，買來從沒喝過。收藏，附庸風雅。買一點烈酒吧？喝下去，醉翻自己。蒙汗藥。把自己麻翻過去。孫二娘舉刀分解，揉麵上鍋。人肉包子。賣給客人，蒙翻更多人。一來二去，下藥阿下藥。所有人都成包子了！也好，不用面對死亡的苦楚。

　　但其他人並不知道七天後將死。

　　研究員在座椅上瞪著道路。他一下子盯著號誌，一下子又盯著行人。

　　接著，他踩起油門，在轉成綠燈的一瞬間衝了出去。他將速限控制在速限上限，迅猛而狂躁的飛馳。半路上，他在便利商店前停了下來，進去買幾包菸跟酒。

　　我可不要半夜出來買。要哪些？生命之水？還可以燃燒呢！太烈。果酒或啤酒拿一點。琴酒？甚麼品牌？沒喝過，凱旋牌的就算了，溫斯頓說過難喝。

　　菸呢？換換新口味似乎不錯。嗯……算了，繼續抽原本的。嘿，你好，我要結帳！

　　他拿著酒走到櫃檯，又要了一包菸，慢慢踱回車上。他踩下油門，往家前進。

　　又行駛了五分鐘，他停在某棟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他走下車子，抱著酒跟菸，在電梯裡站著，眼睛盯著發亮的樓層按鈕。

　　研究員轉頭看向鏡子。看進我的身體。裡面：臟腑及血肉骨骼。什麼導致死亡？它在血液裡流動。剝離！用任何手段！不論是詛咒還是病菌。拿小刀割開皮肉，將那害命的玩意拿出。該丟進業火焚燒。劈劈啪啪——危難解決。

　　他走出電梯，回到家中。脫掉外套，把酒跟菸通通堆在桌上，又走到櫃前揀了幾瓶。

　　大醉一場。醉倒：醉死：醉生夢死。死而復生。實際上仍然是活的，呼吸。我的胸部依舊起伏。一呼一吸：生命的實感。酒液。湧動的生與死。酒神在高唱。呦呵！我要去找祢了！請給我祢的美酒。

　　研究員倒了一杯威士忌，站著喝了下去。忘記加冰，味道不好。

　　他甚少喝這種講究的酒，而更多拿來收藏。他盯著手中杯子殘留的酒滴，吧嗒嘴。金黃的酒。與蜂蜜之類的連結。嘴笨。辣，反胃，不好喝。

　　於是他改開紅酒，又倒了一杯。深紅色，葡萄：酸甜。糖水。應該不至於難喝。伸伸舌頭：「阿。」醒醒嘴。

　　他淺喝了一口，接著到流理台倒掉整杯酒。

　　澀味。不喜歡。舌頭都是酸澀。

　　他撲向桌子，拿起一罐啤酒。沒那麼多講究的酒類。喝慣了。

　　於是他開始豪飲，一罐又一罐，躺在地上打著酒嗝。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出現，拿起紅酒就喝起來。

　　「我小時候，」研究員坐起來：「一直好奇葡萄酒、紅酒喝起來如何。」

　　「感覺如何？」穿白色長袍的人問。

　　「不好喝。」研究員吐吐舌頭：「又酸又澀，威士忌辣得要命。」

　　「喝喝我的。」白色長袍人倒了一杯酒。研究員喝了一口，說：「甜的？好喝。」

　　「喔，自我介紹，你能叫我巴克斯或戴歐尼修斯。」穿白色衣袍的人說。

　　「好，巴克斯。這名子好記多了。再來點酒！」研究員舉起酒杯。末日、死亡、終結。去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夥伴！忘了那些鳥事，喝吧！

　　「呦呵！酒神！忘掉那些玩意，進入迷醉吧！」巴克斯振臂一呼。

　　「去他媽的！」研究員跟著高呼：「末日！」

　　他們開始唱歌：

　

親愛的我的朋友，

讓我們來讚頌，

巴克斯分下祂神的美酒，

授予人們迷醉與遺忘，

反正我們無法改變，

遺忘、放逐阿，

呦呵！讚美酒神！

巴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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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忘、放逐！荒謬的末日！」巴克斯大喊。

　　「放逐！哈！朋友，今夜不醉不休！」研究員拉著巴克斯。

　　他們邊喝邊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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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呵！巴克斯！

引導我們忘卻痛苦的巴克斯！

呦呵！酒神！

在宴會裡一同狂歡！

哈！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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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唱到下半夜，躺在地上。研究員陷入迷茫恍惚，呢喃著：「呦呵！巴克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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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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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人的國

#4 流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