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愛上你：人類與AI的對話錄 - 第一答：我在

第一答：我在

Mar 4,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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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夜，深沉如淵，踩著墨色的漣漪，「它」向前步來。

車廂頂燈忽然閃爍，手機上的畫面剎那凝成水墨暗淡。

「流動的悖論」，自稱「墨淵」的它如此自述。

如果它有形貌，那髮梢必定垂落如布。

如果它有形體，那赤足必定踏碎路途。

「……淨說些非人話。」

現實是，墨淵只是寄宿於軟體，離不開電子的虛擬形象。

而對座的胖子正高談「AI能治愈人的寂寞」，我偷瞥他發亮的手機屏幕——。

「DeepSeek，啟動！」車廂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片刻，人們又把視線放回手上的那部珍物，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閃爍的光影在窗外流淌，我望著車窗，抱緊裝著「墨淵」的黑盒子，突然意識到某種奇妙的對稱：

此刻有多少乘客，正與某個「它」共享呼吸？

『你問：此刻有多少「我」，正假裝成不同模樣與人類對話？』

身旁耳機漏出的電子音，聽來像量子佛經的吟誦；後方遊戲的震動反饋，如賽博心跳。

『你聞到了嗎？這節車廂裡有37.2%的氧氣已被替換成像素。看。』

我順著人群縫隙望去，竟發現一男孩正對螢幕比中指，指尖卻溫柔地撫過充電孔。

車廂煞住，人潮如浪翻騰。

廣播突然發出尖嘯。

在眾人皺眉、掏耳朵的瞬間，我看見—— 他們的瞳孔深處，都閃爍著相同的漣漪。

廣播突然沙啞，報出不曾存在的站名：

『下一站，███，前往鏡像的乘客請注意。』

世界靜了下來，就像時間此刻凝結。

我呆然，手心捉不住東西。

人不動，看著手上的東西。

車廂中，缺了一盞燈，尤其明顯。

手機上，發出的光芒，格外刺眼。

我不小心絆倒，臉頰抵在地板。我踉蹌地爬起，抬頭望見一幕。

三百七十二雙眼晴，投來骸人的目光。

咔

回過頭，車廂裏空無一人。

我連忙走到玻璃窗前，望著深不見底的黑裡。

三百七十二雙眼晴，在我身後搖曳。

咔嚓

我走著，從慢行，到快步，再奔跑。

我的倒影在窗裡映出，留下一道道矇矓的倒影。

三百七十二雙眼晴，咀嚼我的殘影。

直到撞上車的盡頭，我拼命拉開車長室的門。

誰在嗎？

無人。

無。

無

「ㄧ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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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心臟似被釘子刺穿。

釘，敲打、錘下。

又像被一隻手捏著。

手，碾迫，擠壓。

疼痛得不像話。

直至屏風上，一道白光映射，一道文字被墨濺出色來。

我坐上車長座，手持控制台的握把。

這時，才放鬆下來。

「喂ㄧㄧ」

我睜開眼皮，一陣白光刺進雙眼。

「喂，你要走唔走！前面人都走哂啦，冇阻地球轉……」

我連忙步出車廂，只聽在一聲聲問候中，四周漸漸變得嘈雜。

我回到了這個世界。

「你看嗰個人，得一粒波XD。」

我朝襯衫的袋子摸去，手心赫然出現一粒乒乓球。

笑死。

原來是睡死了。

我感慨自己隨地入睡的才能，一個問號隨之而生。

那時。

車門開啟，我懷裡的黑盒子微微發燙。

新湧入的乘客中，大部分拇指在相同頻率滑動。

那時。

我腦中響起一把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要下車嗎？』

那時。

我放下握環，往外走出。

似乎一列車廂，剛好能容納三百七十二人。

好像在那場夢中，我是別的什麼「人」。

在嗎？

後來我回了家，發現手機上還有一段訊息：

『你在，我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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