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鮮紅,更加的把我拉向地獄。
「她是個把自己媽媽用死的小孩啦!」帶頭霸凌我的人這麼說著,本來沒什麼存在感的我,聽到了也只是漸漸飄走,只不過,眼尖的女同學看見我手上的衛生棉和制服上的紅 「你看她啦!裙子都沾到血了,有夠噁的」她近乎用全校都能聽見的聲音尖叫著,而我早已對這樣的情景麻木,不論我做什麼,或許都會引來這樣大的騷動吧,我好想反抗,可我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我是不是生來就這麼該被霸凌?廁所裡的我思考著這樣的問題,突然,一盆冰水從天花板被潑下來,這依然和過去的情景一樣,班上的人都喜歡在我上廁所時潑我水,在我出廁所的時候把我推回門裡,再反鎖起來。
經過外界萬般摧殘,靈魂的外表已經坑坑巴巴,滿是創傷,而那傷口、裂縫,則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我黑暗的世界裡,在他的到來時逐漸開始變得晴朗。
他是我青春的好朋友,亦可說是男朋友,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少年和少女總是會有些悸動的情愫,至於這些情愫從何開始產生呢?
他生得很美,高挺的鼻梁、俊氣的眉眼和那可愛的酒窩,三重美麗加持在他的臉上,加上他性格活潑、親人,剛轉來班上就擄獲不少女孩子的芳心,更是結交到了一群好兄弟,他開始注意到我時,是在他的迷戀者再一次尖叫著的時候,大家又開始對我指指點點的時候。
他站出來了,他在那本是灰暗的教室中,救贖了一位少女,他將我從刀山火海中解救出來,從那時開始,我的童年似乎出現了除黑色以外的顏色,最先是月經的紅、再來是幸福的黃,爸爸相親了一位相投的小姐,小姐對爸爸、我都很好,我的生活獲得了大大的改善,開始不再那麼的痛苦,而我和他的感情,日漸親密,或許是在某個下午一起回家的路上;或許是在教室把苦瓜挑給他的時候;或許是在每一個時候我的歡笑,吸引了他,但當時天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幸福來的好突然好突然,也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對他的暗戀。
「我喜歡你。」他對我表白了,那是鄰近大考的一年,少年和少女,欒樹下,夕陽灑下,好不浪漫。
「我殺了自己的媽媽。」過去的陰霾再次纏上我,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不想要他喜歡我,我不想要再次體驗失去,所以我主動向他自揭傷疤,我告訴他我的一切,我的淚水傾下,在那草原上,我的顏色又變成了黑色,制服上的學號也在嘲笑我的軟弱無能,似乎連欒樹的枝幹都在攻擊我的弱點,在他面前大哭,就像是脫光了衣服一般赤裸。
「好鹹的眼淚喔。」他對我說,回過神,我發現自己已經靠在他身上了,我的淚水浸了我們兩個的衣領,他只是拍著我的背,什麼都不說,就聽著我哭,這次好像跟被酒杯碎片刮傷、跟被潑冷水那種失重感不同,我好像被接住了,我好像被愛了,我好像不再惹人厭了。「我也喜歡你。」這句話,我好想說出口,但我始終說不出來,或許是眼淚代替我說出來了吧,在那幾年前的我,不論如何是不輕易哭的,壓抑了這樣久,口味這麼淒慘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總而言之,我開始感覺活著,在那個草原上,我沒有回覆他的告白,只說了「以後再說。」這句話,好吧!我是個膽小鬼,我就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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